第3章 苦楚
“阿哥！！！啊……” 六岁的痴妹坐在土屋子门前等了阿哥一晚上，这么黑的夜，她实在放心不下。 说她痴，但她不呆。贫苦使她自卑，饥饿使她慌乱，但阿哥让她温暖，给她安全，所以北灵儿的眼里只有阿哥。 终于在清晨时分，等不住的张北灵摸摸索索爬上了阿哥时常去的北坡山腰，没找到人…… 一直转到正午，她想起阿哥和铁家村铁洪的恩怨纠葛，立马转向南坡。 可是当她刚走进南坡底下时，一个恐怖的画面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来回切割了起来。 “阿灵，转过去，别看！！！” 在张北辰此时快要疼死的时候，被小妹凄厉的嘶喊惊醒了。 他急忙反应了过来，冲十来米外的痴妹大声喝道:“我让你转过去，不听哥的话吗？啊？？？” “阿哥！阿哥，呜呜呜～” 张北灵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 尽管已经被疼痛折磨的要死了，但张北灵还是怕这样的画面在痴妹幼小的心灵埋下恐惧。 他迅速捂住了阿灵的眼睛，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看阿哥，不怕不怕，小妹，别哭，嗬嗬……” “你听阿哥说……” “你……现在赶快回去……在炕边把阿哥采的……蓝色带花的那株草药给我拿来……快！不然……阿哥会死的……，再把柿子全摘下带过来，听话……快去。” 张北灵神经模糊的对小妹吩咐着。 听到阿哥气息虚弱的声音，阿灵听话的赶紧应道:“呜呜……我去！呜呜呜～” 随后马上起身，满脸泪痕的往回跑去，她脚力很足，跑的比张北辰还快，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张北辰断腿之后已经可以移动了，他此时双手用力抓着地面，爬到了旁边一处背靠烈日的山石后面。 就这三四米的距离，仿佛是要拿走他所剩不多的命般。 …… “贼老天，你欺我，辱我，断我腿，拿我命，只要我张北辰这次不死，我以后一定破了你！” 张北辰已经有点明白了。 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如神仙般的人存在，竟然还可以御空飞行。 这一切都超脱了科学依据，仿佛是在告诉他，世间所有的不合理之处，皆——合理！ …… “阿哥，阿哥……呜呜呜，快，快吃。” 不到一炷香，北灵儿就飞奔而回了。 她双手颤颤巍巍的捧着西红柿就要往她阿哥嘴里喂。 但是张北辰哪里还有心思先吃东西，他伸手在小妹怀中拿过让她带来的止血兰霖，然后快速的全部塞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再吐出药渣，捏着混合口水的药渣一把拍在了膝盖断腿部位…… “嗯～” 身上冷汗一下犹如细泉般往出挤，张北辰满脸都疼的通红，他死死捂住断腿部位，然后冲小妹喊道:“阿灵，撕一片布给我！” “嗯嗯嗯……” 小妹梨花带雨的听着张北辰指挥，在自己的小麻衣上用力撕扯下一大片布料。 张北辰接过之后拿嘴咬住布头，用空余的手绷紧另一头，往断腿处盖了下去！！ “呃～呼！呼……” 待伤口被他用布片缠绕裹紧的时候，血已经被止住了，可见那株止血的草药效果很是奇特。 看阿哥终于做完包扎，候在边上吓的脸色惨白，已经不知所措的阿灵把自己手中的西红柿往他嘴里再次喂过去。 “阿哥不饿，我们一人一个，你跑了这么久了，肯定累快了吧，快吃吧。” 张北辰看着小妹脸色惨白，身体还直哆嗦，他担心的安慰道:“阿灵，哥不小心被山石砸到了，过段时间就好了，那时候你就长大了。” “呜呜呜呜……我怕。” “不怕，不怕，别为阿哥担心，还有，我让你以后不准哭，你怎么还在哭？” 六岁的孩童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阿灵在这个世界上，此时唯一的依靠血rou模糊的躺在她面前，她能坚持到现在不晕厥已经够坚强了。 “阿哥睡会儿，我们午后再回家。” 一大一小吃完了三颗西红柿，虽然还是饿的发慌。 但这山石树木吃不了，没办法啊…… 就在张北辰睡觉的时候，山坡顶端一道背着药篓的人影一闪，消失在青石山的南坡后方。 …… 此时的县城衙门大堂。 “郡主，何故来这无人衙门走动呢，童子明邀您上府中品词作句半日……” 皇朝镇府使刘森隆一直不得皇恩宠幸，原因是他名中有“龙”，先年因某个无意之举差点惹的龙颜大怒，抄了他。 后来被“镇国王爷”姬策以让大利保了下来，这让刘森隆感恩戴德之极，继而对这位镇国府“东昭郡主”姬无忧很是忠心关照。 “府使大人，衙门乃百姓申冤之地，多多查之、探之，才可了然北边各地疾苦啊，本宫虽喜诗词歌赋，但体恤民众还需优先嘛。” 姬无忧对这位王府忠奴缓缓道着自己的看法。 身穿云雁大青袍的刘森隆听闻这小郡主的言辞，连忙作吉，口中回应道:“是，郡主所言确实有理。” “罢了，先行童子明府中暂歇，这几日若是有申冤，尤其难办之案即刻禀报本宫前来旁听！” 姬无忧此时立于泗水县衙门中堂，略感无聊，此刻也无案情，自是对自己爱好起了心思。 …… 张北辰一觉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 他脸上血迹已经干涸，被痴妹阿灵找来的山水擦拭了一遍，感觉有点清明了，立刻想起山上土狼之流，对着小妹不由分说道“阿灵，走吧，我们回去吧。” “唔，阿哥。” 张北灵眼睛红肿的站起身搀扶着自己阿哥，慢慢往家里土屋走去。 她今日心神一直被恐惧笼罩，早已疲惫不堪，此刻搀扶着阿哥北辰都感觉要睡过去了，但还是坚持着。 兄妹两人就这样行十步，歇三歇，一路往村中行去。 …… “啊！北辰，你这是咋了哟，仓天呐，你怎么忍心向这对孤苦兄妹下手的啊……” 只见那一直接济兄妹两人的村中老婶子王阿婆看到两人慢慢往村尾挪来，一声凄哭就嚎出了声。 张北辰看着王阿婆关心的声音，也是回应道:“阿婆，不要紧，我能撑住，没事了！” 张北灵脑袋顶着她哥的胳膊，眼泪巴巴的望着王阿婆，大声哭喊道:“呜呜呜，阿婆，我阿哥好疼……呜呜呜呜～” “阿灵，你再哭哥就不要你了！” “呜呜呜～嗝！” 张北灵听到哥哥的声音，吓的再也不敢出声了，要是阿哥不要她了，那她就完了，只是那小身板还在不由自主的轻轻抖动着。 张北辰没再多言语，只是让痴妹扶着他回自家土屋里去了。 王阿婆的老汉站在自家小院门口，看到那兄妹两人渐渐走远，不忍心的把老伴拉回家里，悄声说道:“老婆子，我告诉你个事情……” …… 张北辰坐于自家炕头，腿上疼的他头脑混乱，现在听着王阿婆的消息，额头青筋暴跳，双手指甲镶入掌心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他扭头看向疲惫不堪的熟睡痴妹，终于，不再打算隐忍了。 本来就贫苦的兄妹，吃穿都是问题，现在自己又成残废了，他要是不想办法，那——来日黄泉路上就多两个小野鬼游荡了。 “申冤，去泗水县衙门，我要让铁洪承担我后半生。” 地球而来的张北辰理念中还是相信律法的，而且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严密的法制约束着平民，有冤你可以去申，不然武夫遍地祸害，早就有不服管教之人揭竿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