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守夜的第一天
两人正打闹着，忽然电视机里面却传出了插播新闻的消息，我们齐齐看了过去，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英姐住的楼房竟然着火了。 电视上正在插播一则新闻，是某个居民楼突然着火，而那幢着火的居民楼，正是英姐所居住的地方，报道说，火势是从楼底下烧起来的。而那个房间，就是英姐堆满了拜祭用品的铺子。 难道是因为在里面焚香拜祭引起的火灾吗？ 我决定过去看看，赵荣立刻就说要跟着去，李秀珍也来凑热闹，我熬不过他们两人，只能三个人一起去。 还没到现场，就看到前方楼层上空浓烟滚滚，消防车的声音非常的侧耳，封路了，车子开不进去，我们只能步行。 外围很多人在观看，都在议论纷纷，有些人还穿着家居服就跑了下来。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估计着火那会，很多人都出去散步了，回来时才知道失火，好些人都哭丧着脸，说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没拿出来。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警察拦着不让进去，说里面的火势还没控制住，我连忙问他在楼下开店的人撤走没有。那警察指着另外一头说，救护车还没走，他让我们过去看看。 我们刚走到，救护车正准备关门，我连忙冲了过去，拉住了医生。 “医生，请问那个很瘦小的，大概五十岁的女人，她是不是在这个车上？” 医生问我，“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我是她什么人，我也不知道，“我是她干女儿。”我只能说了一个谎话。 其实，我从出生到现在，才见过她两次，一次就是上次给她打电话时，她赶来回，第二次就是今天下午在小巷子看到她。 她的电话号码还是我在她的店的墙上看到的。 医生相信了我，让我上了车，而李秀珍跟赵荣只能坐自己的车跟着后面。 车里，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躺在病床上的英姐脸色发黑，头发也被烧焦了一大块，露出了红红的头皮。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洞。 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她怀里竟然死死的搂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我伸手想要帮她拿下来，谁知道扯了好几下都没拿得掉。 我依稀记得，这红布下面，裹着一个道士的瓷像。 医生说，消防员找到她的时候，她搂着这个东西缩在长椅上，身边的纸钱都烧着了，拦住她逃跑的路，不到十二平米的房间里，全是浓烟。 看来是吸进的浓烟太多，导致窒息，医生说，他们也想把她怀里的东西拿下来，可是她死活不肯撒手，于是只能一同搬上车。 我叹了口气，用手覆在她那又干又皱的手背上，要是这个道士真的能显灵，她大概就不会因为吸入浓烟过多而昏迷了。 英姐，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一个女儿，可是女儿在十几年前就死了，死于一场车祸，现在的她举目无亲，死了之后也没个人来披麻戴孝什么的，感觉怪可怜的。 我说我想当她干女儿一回，为她披麻戴孝，李秀珍立刻就阻止了我。 她说你们又没有正式上契（拜母仪式），不能随便乱认的，认了她之后，又要为她守夜，殡葬什么的，小心她回魂夜回来找你。 我心想，不至于吧，我只是做个仪式而已，而且，不管怎么说，我mama也算是跟她相识一场，就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这个世界，我狠不下心。 医生叫我们进去看她最后一眼，李秀珍跟赵荣也跟着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英姐，并没有见得有多安详，眉头紧皱，又薄又干的嘴唇紧紧的抿着，怀里依然抱着那尊道长，她力度很大，抱着瓷像的手掌，连手指都觉得有点变形了。 我没看到她的鬼魂，不知道是不是拖得时间太长，估计已经离开了，也许回魂夜那天，能看到。 第二天一早，英姐被送到了区上唯一的殡仪馆，也就是我上班那间。做了登记之后，我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送她。 陈慧问我：“小燕，这是你亲戚吗？怎么没人来送她？” 我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她的亲戚在哪里，她的手机也烧坏了，不然还可以看看通讯录有哪些人。 按照风俗，我要守灵三天，才能把她推到炉子焚烧的，可是我不知道在哪里设灵堂，只能跟殡仪馆要了空置的小房间，把英姐搬进去。 如果在农村，一般都是送回到祖屋，然后由自己的长子守灵的，在城市很多繁文礼节都免掉，如果是在医院去世的，一般会先送去太平间，在医院办好手续，填好死亡证，就可以送到殡仪馆。 送到殡仪馆的冷库先冻着，开始排队进炉子焚烧，很多时候都会排上两三天，遇到意外当场死亡的，还要亲人来认领，之后才能安排什么进炉子的时间。 这一来一回，通常等到进炉子焚烧那一天，就是回魂夜了。 守灵第一天，李秀珍跟赵荣也来了，说是担心我一个人在殡仪馆守灵，夜里会害怕。 看着两人闪闪缩缩的身影，我都不知道谁怕谁不怕了。 英姐的尸体摆在礼堂的正中央，棺材是最便宜的那种，也要九百多块，大红色的漆面上画着祥云，写着寿字。靠墙的位置摆了几张椅子和几个白菊做成的花圈，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纸钱，门口有风吹进来时，纸钱就到处乱飞，感觉阴嗖嗖的。 守灵人都要跪在地上，一夜不起，不过我没有，我只是坐在椅子里，三个人排成一排，六只眼睛盯着那个红色的棺木一言不发。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点了蜡烛，蜡烛差不多烧完的时候就要续上，香火也不能断，那些跳动的火苗总是在风的吹拂下，不停的跳动着，看得人心惊rou跳的。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赵荣忽然凑了过来，小声的说：“小燕姐，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我看了一眼旁边昏昏欲睡却不敢睡的李秀珍，她也竖起了耳朵来听。 赵荣说：“我听说冤死的人在死去的第一天，冤魂特别的凶，要是碰到什么邪气的东西，就会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