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买卖
三日前与噬魂人偶的恶斗激烈超出想象。 当时的方天纵是抱了死意的，他自己都未曾想到能够胜出，就算“破法之眼”如何犀利，能够洞穿对手的弱点，但实力不够是硬伤，面对拥有十阶大武士实力的噬魂人偶，就算对方再怎么木讷，巨大的差距也不是仅凭血脉天赋就能够抹除的。 方天纵以为必死无疑。 但让他意外的是，最后自己竟然胜出，活了下来。 最后与人偶力拼的那一下他是抱着死志的，只是遵从本能扔出了右腕，当时腕部上炽烈如火的的感觉告诉他必须要甩出去。 孰料这一甩之下，竟然催动了一直以来没有动静的黑铁法纹“妖娆之火”。 更为诡异的是，这法纹“妖娆之火”激射出来的火焰无声无息，但力量却威猛无俦，一瞬便贯穿了人偶体表的金粉，从而让其控制神魂的符印彻底崩溃，一瞬自燃而亡。 不能不说方天纵的运气很好，若是换了一个十阶的大武士，即便体魄被贯穿，但依旧有实力将他击毙的。 但此时此刻，方天纵开始思索起自己右腕的诡异来。 黑铁法纹“妖娆之火”的品质很高，不同于武纹能够加持全身力量，法纹的独特性在于每一枚法纹都等若是一个玄法，而且会对同类的天地元素之气感悟增高，妖娆之火是火系玄法，意味着拥有者对于天地之间的火之气感悟增强，所有的火系玄法也会得到一定的威力加成。 但问题是，方天纵一直以来修炼的都是真气，缘何能够激发出法纹的威力？ 蟒龙决固然神奇无比，但类型很诡异，无法将其定性为真气心决，最大的证明就是此刻方天纵运行蟒龙决时，一旦将真气灌注于右腕之上，法纹“妖娆之火”就会散发出妖艳之光，形成一个人头大小的淡淡火球。 这火球的体积大小已然不是六阶玄法师所能够释放出来的了。 至少是八阶的火系玄法师才能够释放出如此体积的火焰术，而且威力未必如妖娆之火一般犀利。 于是这让方天纵百思不得其解。 蟒龙决许或能够真气神念通用，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了通天道为何在武之路与法之途之间，也证明他的猜想没错，通天道是法武双修的。 但是右腕的法纹“妖娆之火”为何能够不用念诵玄语就射出一枚火焰攻击，这让方天纵再度疑惑。 他至今还记得被噬魂人偶击溃在地时右腕guntang发热，尔后心中出现一句玄奥难明的语句，字体繁杂晦涩，不似如今的洪大陆语言，但他竟然下意识的念诵了出来。 就象现在这样，只要催运蟒龙决，嘴巴极快的张合，火焰便能成型一般。 这些都让方天纵觉得诡异。 除此之外，法纹之下，右腕根部，那一个如同朱雀印记的斑痕也愈发的鲜艳，灼热如朱火。 这灼热的感觉是如此的鲜明，与左眼瞳深处的清凉之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这一股火焰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几个呼吸之后便彻底逐渐消散，而方天纵的真气也付之一空，以蟒龙决来催运玄法的成本很高，这样折算下来，几乎是启动了武纹之后的全力一击后，“妖娆之火”也只能够散发出一记便会宣告真气枯竭。 也便是说，现在他并不能很好的同时驾驭法纹和真气，甚至于两者之间的切换都做不到娴熟。 方天纵越想越没有头绪，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可能在下一次进入通天道中会得到解释。 一念及此，他便将困惑放下。 方天纵抬头又看了下窗外的景色，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 “恩，是时候去找那些家伙谈买卖了。”方天纵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从床上一跃而下，然后快步走出房外，来到一月前偷出方家的秘道前。 “哎呀，大英雄，你怎么现在才来？”小胖李天实正在秘道旁翘首以盼，不断东张西望。 “催什么催，让那些家伙等等才好宰呢。”方天纵微微一笑，掀开秘道前的杂物，跳了下去。 小胖子李开实紧随其后。 半个时辰之后，这两个方家的活宝已然出现在兰桂坊的临湖小楼中。 小楼今天很清静，几乎看不到前来品茶的客人，方天纵二人进去的时候大厅空荡荡的，安静的很。 “看来人家已经来了，还给咱包了场。”方天纵笑着说道。 小胖子听闻此言，只是傻笑着挫着手掌，眉开眼笑。 这个时候，兰桂坊的二楼上走下一个眉清目秀的侍者，躬身说道：“方公子，贵客们都在三楼的大包厢中等着您二位了。” 面对上一次的无人问津，到这一次的笑脸相迎，兰桂坊的侍者们态度转变的很快。 对此，方天纵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天实，看赏。” 小胖子心领神会，大咧咧的从怀中取出十两碎银，扔了过去。 “拿去，都是你的了。” 小胖子颇有种一掷千金的风度。 侍者含笑接下碎银，脸上的笑容更显热情。 兰桂坊的三楼只有一个包厢，包厢的范围很大，大概有百丈方圆，能够俯瞰整个白水河的壮阔风景。 包厢中内坐着三个人，一女二男。 其中女子正临窗而望，侧面的轮廓秀美，尖挺的鼻梁总给人一种秀气不失英武的感觉，她长身玉立，身姿婀娜。 包厢中另外两个男子都分别占据一角，但眼神总是若有若无扫过临窗而立的少女。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方天纵笑着迈步进入包厢内，自作主张的坐到红木圆桌旁，拿着沏好的热茶给自己和小胖子各倒了一杯。 “恩，好茶，兰桂坊的兰花茶总是温香可口，不错。”方天纵品了一口，啧啧称赞。 小胖子方天实却握着茶杯，有些犹豫不决。 “为什么不喝？”方天纵好奇的问道。 “这茶不便宜，省下来能吃好些牛……兰花酥呢。”小胖子本想说这茶能够买好多牛rou包子，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好歹他也知道羞耻之心，不能给人冠上吃货的名号，否则太丢人了。 方天纵哈哈一笑，指着房间角落的两个少年说道：“无妨，今天有人做东，不须节省。” “真的，侍者，再拿五盘兰花酥上来。”小胖子闻言大喜，牛饮之余不忘加食。 “哼，方天纵，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东南角的青年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杀气腾腾的逼视二人。 小胖子方天实顿觉如坠冰窟，仿佛被有形的大手掐住咽喉一般，不敢稍作动弹。 方天纵却在杀气中从容自若，他又轻嘬了一口兰花茶，眯着眼说道：“李成绝，你有人偶时尚且不是我对手，现在没了噬魂人偶，你觉得你还会有胜算么？” 李成绝的双眉顿时一拧，衣衫鼓涨作响。 方天纵只是坐着，古井不波。 眼看形成僵局，就在此时，那临窗而立的少女忽然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各位，我们来此并非是争吵的，更不是动手的，方天纵，把东西拿出来吧。” “不错，握杖者之争既然已经过去了，大家没必要大动干戈，有事说事，东西拿了再计较也不迟。”说话的坐在包厢西北角的一个青年，屋子里以他的年龄最大，但说话却很圆滑，气质也是如此，正是楚家的楚无归。 方天纵扫了楚无归一眼，淡然一笑：“原来是楚兄，怎么，楚无休没来么？你能代表他说话？” 楚无归的面皮轻微抽了一下，在楚家，他本是第三代中的翘楚，和方家的方天养一样，无论岁数还是修为都是首屈一指的，但族长偏爱自己的儿子楚无休，不仅给他紫心丹破格提升战力，还厚着脸皮替他求了一枚黑铁武纹，转眼将他压了下去。 眼看楚无归干笑，方天纵懒得和他计较，直接给了小胖子方天实一个眼色。 后者正吃的欢畅，赶紧吞了大口兰花茶，咽下兰花酥，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抖了几下，散落一桌的物事。 这些物事有精钢短弩、有玉佩还有两截断裂的玄杖。 众人看着桌上的物事时顿时双眼一紧。 这桌上的东西不是别物，正是握杖者之争时方天纵搜罗众人的宝贝。 小胖子方天实置众人杀人的目光于无睹，指着桌上的宝贝大声背诵道：“楚家玉佩，五千纹银，楚家短弩，六千纹银，李家挂坠，八千纹银，锻炼的青木玄杖，恩，两千纹银。” “方天纵，你不如去抢！”李成绝愤然站起。 一旁的楚无归也低声喝问：“不错，为何梅家的人只要两千？方天纵，你这人好不公道！” 梅念雪微微蹙眉，但还是压住声音说道：“方天纵，这价钱有些离谱了，我们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方天纵笑着说道。 “能不能便宜些？”梅念雪软语相问，而之前愤恨暴怒的另外两家弟子同时保持了沉默。 方天纵扫了三人一眼，笑了笑，说：“看来小弟来之前有些人达成共识了，啧啧，联手砍价，有意思。” 旋即方天纵将手中的兰花茶一饮而尽，大袖一卷，桌上的物事顿时重新落入藏纳戒之中。 “走，天实，这买卖咱们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