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离经叛道

    “路德老师，可以跟我来一趟吗？”早上，路德刚走进校门，就看到校长斐杜尔·吉夫特走了过来。路德点点头，跟着斐杜尔到了校长的办公室。“路德老师。”斐杜尔坐下，对站着的路德说：“你昨天讲课的内容实在是不够妥当。”“怎么个不妥当法？”路德问。斐杜尔盯着路德的双眼，道：“王族的地位正受到教会的威胁，路德老师对学生说那种话不合适吧？”路德笑了笑，“我可没说过王族的坏话。”“但你想让学生去厌恶贵族！”斐杜尔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离经叛道，难道王族就不是贵族了吗？”路德无所谓地说道：“我可没让学生讨厌贵族。观感、情感，可是要亲身体会，自己得出才是真实而持久的。我只是描述一下我的观点。”“那你就少和学生说这种事情！如今人心涣散，外有教会，内部可不能再起什么乱子！”斐杜尔语气急促。“那行。”路德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没什么事我就去上课了。”说罢他就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孩子们。”路德走进教室，“今天不在教室上课，我们到外面走走。”凯锡恩问道：“又去实战联系吗？”“不，”路德说，“到校外去走走。”五个学生跟着路德出了学院，一路走到一个矿石加工厂处。这时，霍乌伦的脸色出现了一丝不自在。“我们进去看看。”路德说道。凯锡恩赶紧问道：“老师，那边的门卫肯让我们进去吗？他一直瞪着我们。”“过去他就肯了。”路德说着就径直走了过去，五个学生赶紧跟了上。果然，他们一靠近了加工厂的大门，那门卫马上就站了起来，脸色不善地说道：“你们来这干什么？这里可是……”突然地，门卫停止了发言，一屁股坐回了原处。“开个门。”路德说。门卫两眼无神，愣愣地为师生一行人打开了工厂大门。几个学生看着门卫的异样，对路德的崇拜和害怕又多了几分。进入工厂内部，一大列队伍马上出现在了眼前。矿车、驮牛还有一个个步履蹒跚的工人。矿车装着矿石，由背着矿石的驮牛拉着；人也背着矿石，被面色凶恶的另一个人跟着。“你们觉得那些背着矿石的人，和他们旁边的驮牛有区别么？”路德如此问道。“有区别……吧。”莎黛第一个回答道，略显着急。其他几个孩子默不作声，特别是霍乌伦，脸色更是苍白起来。“有区别吗？”路德笑了笑，“驮牛只会跟着队伍走，他们也只会跟着大路队走；驮牛为了能吃草不要命地工作，他们也是为了吃饭才不要命地工作。所以有区别吗？”莎黛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其他几个学生也依然保持着沉默。“你们也觉得这些工人和驮牛没区别了吗？”路德问。学生们没有回答，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啊。”路德说，“驮牛会自己跟着队伍走，但那些人还是需要一个管理来驱赶的。所以……我们过去看看。”这时，那个管理着队伍的人也发现了有闯入者，“喂，你们几个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路德没有说话。管理见没人回答他，顿时生气地走向了路德他们。突然，路德上前一步，一拳就把这个管理砸到在了地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但随后那些工人又继续工作去了。“你们看那些人是不是还在背着矿石，明明已经没人在赶着他们了。”路德说。学生们看着缓慢前行的运矿队伍，发现那些工人的神情和刚才并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做着和驮牛一样辛苦的工作，缺连吃饱都不能。”路德道，“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反抗。知道因为什么吗？”学生们若有所思。莎黛再次率先说道：“是因为压迫他们的是英雄的后代？”路德笑笑，不可置否，“你们知道这些工人里有多少信徒吗？”学生们齐齐摇头。路德叹了口气道，“有三分之一都是呢，以后还会更多。”路德领着学生绕开队伍继续深入工厂。他们看到有光膀子的工人不停歇地把煤矿扔进大大的炉子里，煤粉让他们黝黑的脸显得肮脏；有工人吊在炙热炉子上方，把矿石放进冶炼炉里，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定是尸骨无存；他们还看到有工人因为休息了一下就招来一顿拳打脚踢；还有一些工人突然倒下，不知被抬去何处……接着他们又去参观了木材厂、酒厂、玻璃厂……参观结束后，路德带着几个学生到一家小餐馆坐下点了菜。“今天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你们应该记在心里。”路德说道。一直沉默寡言的艾诺突然说：“哪怕没有恶魔，平民的生活也一样很艰难。恶魔的存在反而让他们连想到反抗都要感到羞愧。”“所以老师你打算怎么做？”霍乌伦这时候问道。五个学生都看向路德，希望得知他的想法。“我啊……”路德思忖片刻，“打算让反抗变成一件正义而平常的事情。“为什么？”霍乌伦下意识问。“因为那是它本来的模样。”路德答道。吉米说：“就像人类抵御恶魔，本来也是一种反抗。”“所以该怎么去想，怎么去做，我希望你们可以自己想清楚。”路德认真地说道，“因为你们都是善良的孩子。”这时，服务员也把餐饮端过来了，几人便停下了对话，开始用餐。吃饱喝足后，路德对几个孩子说：“我已经把放在你们身上的力量给收回了。”“啊？”凯锡恩的反应最大，“我还想要老师的保护啊。”“看似有好处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害了你们，”路德说着了眼艾诺，“有些东西你们已经不需要了。”艾诺的眼神连忙躲闪开。“走吧，回学院。”路德走到前台结账，带着学生们离开了餐馆。走到一个巷子口，路德突然停了下来，顿了一下说道：“带你们去听点东西。”师生几个在巷道里穿梭，渐渐听到了人声，有人在大声地演说。“今天我们或许会失败，或许会被人耻笑，或许会背上‘不义’之名，但是无论结果如何，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我们会让那些压迫者明白我们的怒火。也许那些还被压迫着的弱者不会理解我们，甚至畏惧、谴责我们，但这都所谓！因为在元素的笼罩和主的恩宠中，我们将得到永生！“元素永佑你我！”演讲慷慨激昂。“元素永佑你我！”听众全力附和。路德回头看到五个学生的脸色都很难看，这是心中观念崩塌的结果。“想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吗？”路德问。几个孩子茫然地摇摇头。“我带你们去个安全的地方看一看。”路德说着用触手卷起他的学生，跃上屋顶跑到了离皇宫有稍远处。就在几个学生还摸不着头脑时，他们的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震动，一座高塔拔地而起！“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走动。”路德交代了一声，随后从能俯视皇宫的高塔上跳了下去。几个孩子的目光本来还在路德身上，却突然被皇宫那边吸引了。人潮汹涌，各色的衣袍、遮天蔽日的元素气息……整个皇宫已经被包围！“砍下狗皇帝的首级，终结狗贵族的统治！”元素教徒中有人大喊。禁卫军在各处出现，皇宫内防守，皇宫外围剿。但奥杜诺毕竟不是瓦尔特，【斩龙钢】对元素有特殊的免疫，但【圣光树】可不行！虽然开始觉得王族的统治并不是那么合理，但几个学生还是禁不住担心起来，也开始猜测路德到底会帮哪一边。整个皇宫被元素教徒围了个水泄不通，喊杀声不绝于耳。火球、晶石、冰霜、水球……密密匝匝的元素团被抛入皇宫内，皇宫的围墙立马不复原先整洁的模样，那些冰棘、晶石、熔岩就像是白皙少女脸上的痘疮一眼突兀。疯狂的元素教徒有的往上爬，有的疯狂冲击城墙，试图在围墙上砸出一个大洞。然而，虽说奥杜诺的王族没有能轻松对付元素的【斩龙钢】，但禁军中有强大特质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元素教众的外面也有城防军围杀过来。一时间没有盔甲防护的教徒死伤惨重。但也就在这时，一股生机的气息突然从教众中乍起，那些受伤、濒死的教徒竟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与此同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处于最外围的城防军里，有士兵突然倒地，紧接着马上又站起来扑向自己的同袍。“尸变！”圣光立即将这具行尸淹没。柔和的光芒在城防军和皇宫内亮起，不让恶魂再有任何的出手机会。很明显，奥杜诺皇宫的围墙是加固过的，而且城防军这次来得很快，教众刚发起突袭他们就已经形成包围。这是奥杜诺皇室的将计就计，皇帝他们甚至把自己当做诱饵，明知道有袭击仍然待在皇宫内。元素教徒、永生教徒、拜影教徒……皇室都考虑过了。突然，本来正轻松剿杀教众的城防军感到了一丝异样。为什么会有水……“海神教！”有士兵惊呼道。随着他的叫喊声落下，城防军脚下的水流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翻涌蠕动，沿着士兵的盔甲爬行，通过缝隙钻进盔甲内！不断有士兵因为窒息而倒下，谁能想到自己竟会在陆地上溺水而死。只有拥有和寒冰相关特质的士兵才勉强控制住了恐怖的水流！“有和冰相关特质的，把地上的水冻住！”有指挥大喊，号令兵立马吹响号角。有相关特质的士兵纷纷发动特质。最幸运的是，城防军中竟然有几位游历的泽尔王族青年，他们骑马四处奔走，发动自己的【深渊坚冰】，冻住了肆虐的水流！“有控水特质的人，赶紧发动特质！”又有指挥大喊。“报告！”有士兵回应道：“没用，我们根本抢夺不了这些水的控制权！”在几位泽尔王族的帮助下，恐怖的水流渐渐有了被控制的趋势。而还未等士兵们松口气，远处传来澎湃的潮水声。又一阵水流袭来，这次的水流更是可怕，直接淹到了人们的腰间！水流专门攻击那些维持圣光的士兵，恶魂趁机发动攻击，将死去的士兵在水中转化成溺尸。溺尸力量巨大，一时间竟然连着将好几十个士兵拖到水下，活尸的数量在不断增多。突然地，一个即将溺亡的士兵突然自残，圣光淹没了方圆几百米，把其中所有的恶魂和活尸都清理了个干净。水流突然平缓下来，不再具有攻击力，城防军得以才活尸和恶魂清理，去专心对付妄图攻入皇宫的教徒。这时候皇宫的围墙已经千疮百孔，岌岌可危。墙上的禁卫军也渐渐抵挡不住不知疲倦的教徒。且教众中时不时乍起的生息光芒，让教徒们的战损并不惨重。“冲进皇宫，砍了那些站在高处的强盗！”教徒中有人大喊，其余人跟着喊，口号传了一圈，让教徒们的士气高涨。远处高塔上的五个少男少女此刻面色苍白，教会的恐怖他们是刚刚才见识过。他们觉得王族要败了。城防军中又有尸体开始异变，是那些元素教徒的尸体。有士兵一道圣光打过去，但并没有阻止变异的继续，尸体的骨骼开始伸长、扭曲……“龙化！”“它鳞片还没长出来，砍碎它！”士兵们一拥而上，粉碎了变异。但这波注意力的分散，又被教众们抓住机会杀了不少士兵。不断有士兵倒下，就需要不断的圣光净化；不断有敌人倒下，就需要不断地打断尸变。士气逐渐低落，有士兵渐渐感到绝望。“围剿就快完成了，大家杀啊！”有人大喊起来，号角声也嘹亮地响起。对啊，这是我们的计划，我们是在剿杀……士气恢复了，士兵们的冲杀更为狠冽！但站在高塔上的五个孩子看得十分清楚，因为治疗的强大，教众的减员速度可比城防军慢多了！“老师呢？他再不帮忙的话……”凯锡恩焦急万分。就在这时候，教众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永生教徒条件反射般地加伤了治疗，但惨叫却并没有减少。所有教徒的视线霎时间被牵动了，被他们体内的力量牵引着看向皇宫围墙上的一点。“那种伤，可不是生息可以治疗的。”路德站在高处，轻蔑地说道。“渎神者，杀了他！”教众们的疯狂更甚了，不顾魔力透支的后果，元素不要命地朝着路德砸来。在众人看不到的世界里，更有无数的恶魂从教徒的体内钻出扑向路德。而下一刻，那些刚才还痛苦出声的教徒瞬间炸开，裂成蠕动触手，触手杀死周遭的教徒，又生成更多的触手。至于那些恶魂，还没靠近路德就被粉碎，彻底化作虚无。只片刻之间，皇宫围墙下的教徒就死伤殆尽，尽成了路德的分身。皇宫内外一片寂静，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是荆棘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