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观念
扶杳神山之中，桂花飘零，宛若花雨，煞是美丽。 一对神仙眷侣，一着紫授渡虚衣，一穿扶杳醉仙裙，漫步花海之中，宛若翩跹蝶舞，若让外人看了，必然会赞上一句，好一对天合之作！ 可惜，这两人，却是为世人唾弃，为天下所不容。 婉木清忽然在一株桂花树下驻足，恍然转身，浅笑嫣然，笑靥如花，却盖不住眉宇间的一丝丝哀愁。极美的背景画面，将本就清纯动人的她，映衬的宛若天仙下凡，直抒那绝代风华。 她并不算极美，最多只是清秀罢了，可一人一花，相得益彰，相互映衬，却是共同组成了一副唯美的画卷。仿佛，这飘然世外的扶杳神山，便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箫云然见婉木清虽然依旧难掩哀愁，却欢快明朗了许多，不由也是心中一轻，开怀了不少。 见她驻足回望，他也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左臂一环，将她那轻盈的腰肢搂着，轻轻拥入怀中，右手抬起，在她鼻尖之上轻轻一捏，说道：“小妮子，怎么忽然停下了？” 婉木清小脑袋一偏，满头青丝披在箫云然的左肩，温柔的笑着说：“我想起了白歌的话。” 箫云然恍然，也是轻轻摇头。 两个半月之前，闹市街口，发生了一起当街杀人的大案。 可杀人者，不但没被绳之以法，还为百姓们躬身祝福。并非他斩杀之人，无恶不作，致使天怒人怨，而是因为，他是守护了百姓十万年的雪仙。 …… 白歌对着箫云然微微一笑，说：“雪仙大人与这位仙姑，既然两情相悦，你侬我侬，实当为天仙眷侣，惹得后人钦羡。只可惜，有无耻小人，恶意造谣重伤于二位大人，致使天下众口悠悠，实在难以抵挡。” 说罢，他叹口气，接着道：“虽然说，师徒之恋，不合礼法。然，情者，欲也，欲者，性也。即为人之本性，何苦多加束缚？师徒伦常，也并非如父兄**一般，不可逾越……” “何况，万儒宫开宗祖师‘孔’前辈，也曾说过，食色性也。奈何后人却无端画蛇添足，加了许些自相矛盾的言论。偏生，还有大儒以此为礼，酸腐不已，棒打鸳鸯……” 白歌摇摇头，对着箫云然躬了躬身，一脸善意：“因此，纵使知晓二位大人，以师徒身份相恋，为世所不容，可既然你二人为真心相爱，区区在下，还是愿意以绵薄之力，一己白身，为你们献上最为真挚的祝福！”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围观群众无不拍手称赞，大是认同。一位年纪不小的老翁，走了出来，遥遥对着箫云然一拜，说： “雪仙大人，劳烦您守护我等无尽年岁，辛苦了！我等也并非不知感恩的庸俗之辈。雪仙大人，与谁相爱，是您自己的事，天下间，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过问！” 箫云然的眼眶，也微微发红了，只见他点点头，说：“乡亲们……我箫云然在此……感谢诸位的祝福！” 白歌微微一笑，说：“然而，众口铄金，人言可畏，终究不容忽视。雪仙大人，何不找个世外桃源，就此隐居，不问世事？” 箫云然摇摇头，说：“不可……” 具体为何不可，他没有明说。风雪殿与魔宗之战，便让他停留在修仙者层面罢，不必过多牵扯这些凡人了。 可白歌却是叹了口气，说：“纵使是天下人负了你，你也不愿负天下人么？” 箫云然微微一愣，只是深深看了白歌一眼，说：“不见得……世间万物，自有缘法，不必多说。不过，文轩，你可隐藏的真深，本尊竟然没看出来。” 白歌微微一愣，接着便反应了过来，苦笑着道：“在下姓白，名歌，字漪久，随时本尊的一道分身，体悟人间世事，可他是他，我是我，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对话，从白歌叹气伊始，便是传音，因此，边上围观的百姓，却是不知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箫云然了然，却仍是摇摇头，拍了拍依旧啜泣不止，兀自哽咽之中的婉木清的背，便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众人面前。 白歌闭目低头，千言万语，又化作一声叹息，也是转头离去。走了两步，他忽然顿住，抬起右手，说：“都散了吧，没事了……” 众人对白歌以弟子礼拜过，便尽皆消散了。这处小小城池，竟然上至老妪老翁，下至垂髫稚子，竟都颇识礼法，想来，白歌的贡献，不可磨灭。也不怪得，众人皆以弟子礼，尊白歌为先生了。 而箫云然离去之后，日子便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过了两月有余，迎来了九月授衣之天。 莫名的，婉木清忽的感受到一阵呼唤，竟然被接引至了落飞霞口中的扶杳神山。而箫云然，却是凭借着乾坤清光戒，无视了重重空间阻隔，硬是打破了此处不迎男子的规矩。 回想起当初之事，偎依在箫云然肩头的婉木清，不由嘴角再次扬起，说：“云然，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 箫云然一愣，同样低头，耳鬓厮磨，轻声问道：“什么？” 婉木清往他脖子处钻了钻，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说：“或许是与莫无道对抗久了，也或许是总以布局的眼光，去看待事物，因此，我们总是未虑胜，先虑败，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她轻轻地蹭了蹭，感受着箫云然颈动脉处传来的有力跳动，和那温暖的触感不由心中大是安宁祥和。 “放在现在，便是，我们总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的心理。就如在那座城池之上，你给了白歌一个耳光一般……倘若你能静下心，好生解释，事情便不会如此，你也不会欠下一个人情……” 箫云然眉头一皱，两手捧起婉木清的脑袋，与之眼对眼，鼻碰鼻，问道：“你想说什么？” 婉木清轻轻一笑，刹那间百花齐放，漫天桂花飘摇，无风自起，萦绕二人衣袂之间。 “云然，或许这一切，没我们想的那么糟，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