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决定在他身上

    云霂修看了她一会儿，瞧着她仰着头一副认真的模样，眸光暗沉看不出情绪，许久才勾起唇开了口:“是什么”

    听见云霂修并没有选择，但却莫名其妙的话语，顾曦曦呆了一呆，没反应过来:“啊”

    云霂修仍然站在那没有动，双眸幽深，波澜不惊，似乎听到了她揭穿所有的真相和事实的话语也不惊讶，平静的嗓音仍旧缓缓道:“是什么让之前还害怕的想要逃跑的你突然改变主意”

    顾曦曦眨了眨眼，罕见的又露出了他初遇瞧见她时的那副呆样。

    云霂修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原本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你却突然主动向我提出选择。若不是另有原因，又岂会多此一举”

    顾曦曦恍惚着听明白了他的话，她低下头。

    云霂修说的其实没错，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她肯定不会多此一举。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

    因为……李穆阳想死。

    是，李穆阳想死，从进了屋子看到床上那人浅薄的和呼吸声和起伏的胸膛才明白那人还活着，鼻青脸肿的脸上微微睁开眼的眼睛时，她就明白了。

    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一丝眷恋，仿佛这个世间他能依存活着的事物已经不存在了。

    这种眼神她见过，也见过很多次。

    那是世上自己最后一个依靠离开，留下自己空空一人在这世间时，那些人的眼神。

    这种眼神，这种事，她看得太多，正因为看得太多，所以……没办法无动于衷，也无法什么都不做。

    ——你只需告诉那人，他亡妻的鬼魂不在那，让他离开便可。

    顾曦曦突然就明白了当初云霂修这话的意思，原来……并不是鬼打墙，也不是妖邪作祟，而是人……自己的执念。

    “因为执念。”于是顾曦曦抬起眼，解释道:“一个人的执念，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你应该很清楚，所以他的执念，也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你娘子已经不在了’便能消除的。”

    这便是她改变主意，没有选择直接按照云霂修所说的方法去‘救’李穆阳的原因。

    如果按照云霂修所说那般，强硬的告诉他，那她或许不会犹豫，可她却看出来了，这不够。

    对于李穆阳的执念来说，这不够。

    这一点云霂修应该很清楚。

    所以李穆阳无论如何都不愿走，哪怕被打成那样也要回来。

    都是因为他强大的执念。

    “而鬼也是，虽然没有瞧见他娘子的灵魂，但我想，他娘子的灵魂应该也还未散，同样……也是因为执念。”

    “……”云霂修平静的看着她，却皱起眉:“未散”

    “孤魂野鬼留在世间莫过于四种。”顾曦曦点点头，认真的举起手，白嫩的小手指认真的掰着数:“执念、机缘、宝物、贵人……”

    另一只小手举起，继续认真的掰着数:“其中执念便包括爱、恨、贪、嗔、痴……只要有其中一种，便会留下一丝执念，不会那么轻易消散。”

    “瞧李公子那般用情至深不愿离开的模样，这大概不是单方面便能达成的，所以我想他娘子想必也是如此。想他娘子的灵魂即便不在此处，大约也没那么快消散的干净，所以我想去她坟墓瞧瞧。”

    云霂修看着身旁双眼亮晶晶认真解释的顾曦曦，墨色的青丝在耳边轻轻滑开，露出干净白皙的脖颈处雪白的肌肤，被冻的有些发红的小脸上挂着眉飞色舞的表情，灵动的双眸亮晶晶的，如果她有尾巴，大概已经在身后摇的欢起了吧。

    对方凑过来时永远带着恰好的距离让他习惯性的没退开。

    云霂修脸上漠然的表情淡了几分，嘴角重新挂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为何还要让我选呢”

    “因为腿长在我身上，去不去那里是我自己的事，我能决定。”顾曦曦抿起唇，“但是李公子并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娘，更不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把我的决定直接往他身上套。李公子是林琓的朋友，王爷又和林琓达成了约定，所以我自然要先征求王爷的同意了。”

    最后顾曦曦弯起唇角笑了起来:“所以王爷同意，我便向李公子询问他娘子的归处，若王爷不同意，那我便不会打扰王爷的计划，好好告诉他他娘子灵魂不在，然后自己寻去处~”

    云霂修与林琓才是真正决定如何待李穆阳的人，先前她道破的计划，大约是林琓和云霂修原来打算‘救’李穆阳的计划，所以她才叫出霂王另说，而没有擅自插手。

    而如今，她说破了，自然也就道明了，她仍旧是那样，不会擅自插手，她只会去做自己能够做的。

    并不是自作聪明的与他的决定相驳，亦不是要教他正确的做法。

    云霂修瞧着笑眯眯仰起小脸的那人明亮清澈的双眼，透着坚定和平静。分明是同样的眼神和同样的表情，但他却生出了听见她之前说出那话时不同的感觉。

    云霂修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精光。

    …………………………

    良久，他好听的嗓音来传来。

    “那就如你所说，李穆阳自己的事，便让他自己选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