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冰狩的宣言
关押犯人的牢房里是不能放置武器的，所以用来镇封冰狩的那八把奇形怪状的剑器都是用质地极脆的金属制造，这也是为什么咚咚能靠体重将其折断的原因所在。 虽然剑在诸般兵器之中属于最难养护而且使用寿命偏短的类型，但是它毕竟是一种武器，虽然无法和斧头、战锤、连枷之类的夯货对抗，但是撑起一个孩童的体重还是轻而易举的。 鹈堂刃卫知道对方手中武器的缺陷，所以在挡下最初的一招平刺之后就马上开始的对攻，而且每次攻击都是以和对方武器的碰撞为目的，他想要靠着剑的质地优势破坏冰狩的武器。 这个家伙一身本领都在手中的剑上，如果没了剑的话他的战斗力会废掉八成，而且再加上对方刚刚结束牢狱生活，身体还在饥饿和虚弱状态，所以对方的战斗力还要再去一成多。 就算在战斗中表现的再凶残可怕，也无法抹销这家伙还是个人类的事实，他还需要吃饭，还需要呼吸，还需要睡眠，他的身体需要靠血液来维持运转，还需要心跳来传递能量。 如果是完全状态的冰狩，鹈堂刃卫绝对会选择更保守的战术，甚至会转身就跑，把这个强大的可怕的人型怪物交给机关和幻阵来拖延，或者等到狱卒们都来了之后再与之交锋。 但是如果对方的战斗力已经被削弱到了不足原本的一半，还无法使用他最擅长的召唤技巧，那么鹈堂刃卫就有信心和他打上一场了——不求胜利，只为了拖时间。 身为幕府末期赫赫有名的侩子手，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剑术不说天下第一，好歹进给天下前五名还是没问题的，但是在和冰狩交手之后他发现，自己那自诩天下前五的剑术，只能在这个刚刚元服的少年面前勉力自保而已，他计划中的对攻从一开始就变成了笑话。 身为剑士的差距甚至让鹈堂刃卫的眼力不足以分辨冰狩用的剑招路数，他只能感受到对方剑术中的四种不断切换的风格而已，同样水平的一流剑士交手的时候，能够互相从对方的剑中感受敌手的心意，鹈堂刃卫还没有能力感受冰狩的剑意——双方的差距相当大，如果不是仗着亡灵身躯伤害承受力强的话，他恐怕早就已经死去。 鹈堂刃卫一边费力的抵挡着冰狩进攻，一边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半截断剑，嘴里好像着了魔一样不停的嘟囔着三个字。 “为什么还不断？为什么还不断？为什么不断？为什么还不断？！” 声音从自言自语，最后变成了歇斯里地的怒吼，因为这是鹈堂刃卫取胜的唯一契机，但是这把遍布裂纹的断剑好像在故意和他作对的三流演员一样，任你叫破了喉咙，老子就是不下场。 “战斗的时候不要瞎啰嗦！身为剑士，却连剑的心情都不明白，你实在太蠢钝了！” “这个家伙……它作为剑诞生，但是却只能作为束缚犯人的道具存在，它想作为一柄真正的剑，在战斗中迎来自己终结，身为剑士却不懂得相剑，你的老师是怎么让你毕业的？” 冰狩讽刺着鹈堂刃卫，同时拨开对方劈来的剑刃在他肚皮上又深深的开了个窟窿。 经过一番苦战之后，鹈堂刃卫的模样变的极为凄惨，他的脖子已经被掉了一半，眉心处也被开了个窟窿，左手拇指齐根而断，胸口与腹部的刀伤更有十几处之多，有好几个都是透明的。 冰狩几乎把人身上的致命要害都在他身上试了一遍，可是就是这样都没能给对方致命的一击，鹈堂刃卫自诩为剑士，但是他剑士的身份带给冰狩麻烦远没有他亡灵的身份来的多。 “和你这样的亡灵交手，如果不召唤鬼神的话，很难对你造成一击必杀的伤害啊。” “说什么剑的心情、相剑什么的，不过是你身为胜利者的自鸣得意而已！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你竟然说这三尺凡铁里还有什么心情，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鹈堂刃卫喜欢讽刺别人，但是讨厌别人讽刺自己，他对自己尊严的维护更胜于生命，在生前的时候为了嘲讽剑术更胜一筹的绯村剑心，他不惜自裁也要也要动摇其心志，嘲讽剑心想要作为浪人平凡的生活下去的愿望。 那句‘侩子手到死都是侩子手’的遗言，几乎成为了困扰剑心余生的心魔。 现在，这样一个喜欢挖苦别人的家伙，被另外一位剑士给嘲讽了，所以他怎能不去反驳？ “没错，能领悟这点的你，作为剑士确实足以自夸了。每个人的剑道都是不同的，但是如果你只是把剑当成‘凶器’这么肤浅的存在，那么就算你的剑术再强一百倍都别想赢过我。”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所以每一把剑，无论它是被供奉在庙堂之上享受香火供奉，还是刚刚从熔炉中诞生，又或者深埋在泥土之下慢慢锈蚀，它们都期待着战斗。” “废话不多说了。看来要对付你，果然先要把你的四肢全都斩断才行啊。” 说着，冰狩举起了手中的剑，两公分长的残刃化作一道流光直取鹈堂刃卫的右手，鹈堂刃卫想要回防却完全跟不上这一剑的速度，让冰狩一剑斩落了他的手腕。 就在这时，本来打算再补几剑，将这个家伙干净利索的解决掉的时候，他猛然感觉到一股杀机锁定了自己，被这股杀机激的汗毛炸起的冰狩迅速转身将手中的残刃护住心脏要害。 下一秒，一只拳头狠狠的撞在了残刃上，但是冰狩感觉杀意并未消失而是如同被浇了汽油的火苗一样骤然爆发成为了绚丽的火柱，想来这一拳并非结束，而是某个杀招的前置。 果然，在冰狩挡住这一拳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覆盖他全身每一寸致命之处的快拳，在和鹈堂刃卫的战斗中已经摇摇欲坠的残刃哪里经得起这种重击，顿就被打成了碎片，袭击者看到冰狩的防线告破，顿时大喝一声，浑身隆起的肌rou将上衣直接崩成一片碎布条，拳头的速度和力量获得的全面的提升，每一拳都带着毁灭的气息，仿佛连神明都是杀死一样！ 咚咚曾经有幸见识过这种拳术的威力，哪怕只是蹭到一下，身体都会和填了炸弹一样被炸个粉碎，妖怪也好、人类也好、石头也好、钢铁也好，拦在这个拳头面前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超乎袭击者的预料，虽然自己的拳头雨点一般落在这个家伙身上，但是却分毫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冰狩用缠在手臂上的链子将鹈堂刃卫掉落的打刀卷住然后扯到了自己手中，二话不说对着面前正在痛揍自己的壮汉就是狠狠一刀。 那人及时的收住拳势后跳回避，结果依然被犀利的刀气扫中左腹，留下一道血rou翻卷的重伤。 健次郎捂着伤口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冰狩，他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犯人，但是他也知道这个红头发的少年其实就是个人类，如果是人类的话，刚好会被自己的拳头压制，但是事实却是这个家伙不光能在自己的百裂拳压制下行动如常，而且在被打中秘孔之后还能做到如此迅捷的反击并且给自己重创，这是个极优秀的武者，不愧值得被关进最深处的犯人。 冰狩看着这个突袭自己的大个子，裂开嘴想要笑一笑，结果当场呕出一口鲜血来，他若无其事的把刀扛在肩上，擦了擦嘴角的血后，饶有兴趣的对面无表情的健次郎说道。 “哥们，你的拳头真是带劲啊！还有那个杀机锁定，竟然让我无法躲避！差点被你打死了。” “刚刚……你是怎么做到的？在我的拳头压制下你还有余力去用锁链捡武器？” “那个？那个是一门叫做‘霸体’的技巧，是种让人更加抗揍的呼吸法，讲究用全身的防御力去对抗一处的攻击力量，你的拳头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如果把这些威力分散到全身来承受的话，只会让我的身体感觉更加沉重一些罢了。顺带一说，你的拳头真的很疼。” “世上竟然有这种技巧？真是太神奇了！什么样的攻击都无法迟滞‘霸体’吗？” “差不多吧。但是我的霸体还没练到家，我只能分散承受钝器攻击，斩击和穿透就不行了。而且用身体去分散攻击的话，为了减少肌rou和骨骼的负担，脆弱的内脏也会受到影响…呕！” 说着，冰狩又再次吐血，红毛少年这次连血都懒得擦了，他通红着眼睛盯着健次郎的身后。 “切！这个亡灵真是麻烦，如果早一点干掉他的话，我就能逃掉了。” 健次郎身后，数个身影慢慢走了过来，他们相貌千差万别，有穿着白西装拄着拐杖的微笑老爷爷，也有打扮的嬉皮士风格的颓废男，甚至还有好多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的。 追梦者的监狱看守们，在鹈堂刃卫被冰狩大卸八块之前终于赶到了这里，眼看着优势已经向对面倾斜，冰狩却是大笑着挥刀指向面前散发着强大气势的敌人们。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都挡在我面前的话，那么把你们全部打倒之后我一样也能逃跑。” 看着对方高昂的斗志和渐渐狂暴化的凶悍气焰，健次郎眼中露出佩服的神彩，但是这抹神彩很快就变成了可惜，他叹了一口气后对叫嚣着要一个人战他们一群的冰狩说道。 “你余下的生命只有三天左右，放弃抵抗吧！在最后的时间里享受活着的感觉如何？” 健次郎的好意换来的却是冰狩张狂的大笑，他简直是一头疯兽，越是受伤越是张狂。 “三天就会死？你逗我玩呢？我现在像是三天之后就死的人吗？或者……你觉得我像怕死的人吗？看你一张脸挺严肃的样子，没想到性格这么幽默啊！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将北斗神拳的杀着当成幽默，给人闪了死星依然无知无觉的红毛笑呵呵的说道。 “我这个人讨厌被人限制自由。尤其是被莫名其妙的强加的东西，我最讨厌了！” “所以听好了！那个打人很疼的哥们，还有那边的家伙们！” “就算我真的只能活三天，我也会用这七天里去打破想要限制我使我屈服的一切！哪怕是命运！总之，不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都统统去死好了！” “挺清楚了吧？还有……如果有意见的话，那么就用手中的刀剑来说话吧！” 不提冰狩与看守们的对峙，这个最底层的监狱因为鹈堂刃卫和红毛的战斗，已经有一半多被变成了废墟，一个小家伙正抱着她的喵星人朋友艰难的在这片废墟之中跌跌撞撞的前进着。 冰狩在战斗之前把咚咚和卡赞放在了一起，准备等他收拾了鹈堂刃卫之后带它们一起逃跑，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他反而被拖住的时候，咚咚就先醒了过来，她在卡赞的指引下开始寻找出去的道路。 虎皮喵窝在咚咚的怀里，跑脱了力又被踹了一脚的它现在彻底成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病猫，现在只能通过抬爪晃脑袋的方式来提醒咚咚前进的方向。 “卡赞……红毛坏蛋没事吧？那个超级大坏蛋看起来好凶呢。” 咚咚有些担心冰狩会不会和她一样受欺负。 “我们要不然先去找他？” 对于咚咚的担心，卡赞一张喵脸上满是轻蔑。 愚蠢的人类喵！只有不知道冰狩这个家伙有多能打的人，才会为他担心！它的这位朋友实力到底多强，身为冰狩鬼神的卡赞是一清二楚。 这时，咚咚停下了脚步，她听到周围有人在呼救，而在她怀中的卡赞也竖起了耳朵，猫的感官可比人类要灵敏的多。 “卡赞！有人呼救耶！我们……” 卡赞根本不想插手这种事情的，只不过现在自己没有行动力，逃跑只能靠咚咚抱着，所以喵星人只能翻了个白眼，默认了咚咚的行为。 咚咚很快就在一处乱石堆里找到了一个挺大的木头盒子，呼救声就是从盒子里传出的。 “来人啊！地震了吗？快点放我出来！来人啊！” 咚咚捧着这个不断发出呼救声的有点吓人的盒子，这个木头盒子分量很沉，上面本来是有锁的，但是给石头砸坏掉了。 小毛玉迟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面装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这个脑袋好像有点眼熟，但是咚咚却一时记不起来是谁。 而脑袋却先一步认出了咚咚。 “你是哪个电影院的奇怪小丫头？你……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只剩一颗脑袋的安慈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