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像领主的领主
赫恩家族是一个镇守边境的军人家族，在哥特王国覆灭前，这个家族的成员都是在赫恩堡成长的，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功能建筑，标准化的城堡在经过赫恩家族几代人的扩建之后，已经从一个只能训练和驻扎士兵和大型攻城部队的战斗要塞变成了一个军事城镇的城镇中心。 第一代的博洛尼亚人大多都是赫恩堡附近的领民，在匈人入侵的时候逃难来到这个地方的。 虽然现在已经不住用住在军事化的城堡之中，但是赫恩家族还是将一些以前的习惯带到了现在的领地，例如庄园地下的武备库，例如庄园后院的马厩，再例如大厅里横放的巨大餐桌。 赫恩的先祖们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他们会和自己的袍泽以及下属们在同一张大桌上分享食物，这张大桌是开放式的，只要是在城堡里的战士都能在桌上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个卫兵。 那时候，本领高强的战士们在大桌上高声谈笑，大口喝酒大口吃rou，寒光闪闪的斧头和碗碟子放在一起，长矛依靠在桌边，看似散漫实则枕戈待旦，他们用自己的勇武捍卫着哥特王国。 然而现在，长桌上坐着的只有寥寥五人，其中三个甚至还是小女孩，而赫恩家族的后裔也只剩下一个未老先衰的中年人，一个胡子还没长出来的小鬼，还有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幼女。 按照规矩的话，咚咚本来是没有资格和领主一起享用早餐的，只不过狄奥多里克不是那种在乎规矩的家伙，而且魔理沙身份高贵，如果将冰狩和咚咚视为‘公主的侍卫和侍女’也能勉强说的过去，反正现在的赫恩家族里不存在顽固的老人……不过迪奥现在很后悔这个做法。 从开始就餐之时，DIO领主就觉察到一道期待的视线不停的朝他这边扫来，这导致他总是觉得自己的餐盘里少了一点什么东西……比如涂好了黄油的紫衫木弓，切成薄片夹在吐司里的紫衫木弓，碾碎之后和大麦还有碎rou煮成一锅的紫衫木弓，被烤成金黄的紫衫木弓。 “那个……咚咚，你什么一直在看着我呢？”少年带着一脸有点发黑的笑容向小毛玉问道。 “今天早上迪奥答应我的事情呢？我可是把箭全都射到靶子上了啊！”小家伙的兴奋的反问。 ‘这是小鬼真是蹬鼻子上脸！看着长的挺可爱其实就是一个熊孩子，还是我家的梅莉乖！’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认为我真吃？’少年领主对小毛玉这种没大没小的行为扰的十分恼火，观感更是一落千丈，如果不是顾忌和冰狩之间的约定，他都想把这个小鬼给扔出庄园了。 “没错，咚咚你的箭术确实很厉害，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说办到就能办到的。”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恼火，迪奥也不能真的对这个孩子怎么样，他才不是那种把平民视作蝼蚁的传统贵族，所以他只能继续用僵硬的笑脸试图和这个熊孩子讲道理，不过情况又有了变化。 “哥哥，你答应了咚咚什么啊？”梅莉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吐司片，好奇的盯自己的兄长。 这一句话问出之后，魔理沙也放下了手里的食物兴致勃勃的看来过来，一边的布鲁赫恩看起来似乎没有兴趣介入小辈们的话题，但是迪奥敢用杉木弓保证，他这个叔叔肯定在仔细听。 “没什么，今天早上我和咚咚打了一个赌，只要她能把箭射上靶，我就答应她一个要求。” 迪奥把最主要的部分省略掉，然后有些紧张的看向小毛玉，祈祷这个小家伙不要拆自己台。 “哎？迪奥做不到吗？”咚咚闻言顿时露出很失落的样子，让人很想上去揉一揉她的脑袋。 ‘谁都做不到吧？这种事是人都做不到吧？你真的当真了吗？’迪奥只能在心里如此咆哮。 梅莉盯着自己的哥哥，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似乎隐瞒不少东西，而且都是很有趣的东西。 “咚咚，你究竟许了什么愿望？”魔理沙的风格很直接，她直接小毛玉询问这个事情。 “我想让迪奥给我安排一些事情做，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呢！”咚咚失落的回答道。 谁知道小毛玉刚刚说完这个话之后，狄奥多里克就一脸狰狞的拍桌而起，指着咚咚大吼。 “你…你有说过这个吗？你不是要我吃掉紫……咳咳咳！”激动的迪奥差点自己说漏嘴。 “哎？我……没有…没有说过吗？”咚咚被对方暴起的样子惊了一下，十分弱气的问道。 “你当然没有说过！一个字都没提！光是一直盯着我看！”狄奥多里克一顿连珠炮对着咚咚喷了过去，顿时将小家伙震的缩着脖子抱着脑袋不敢吱声，领主少年顿时感觉意念通达。 “咚咚快哭了，哥哥好差劲。”梅莉小姐忽然冒出了一句话给得意洋洋的少年泼了一盆凉水。 “迪奥先生…欺负咚咚是不对的。”虽然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但是魔理沙还是决定力挺朋友。 ‘明明是她自己笨蛋好不好！为什么现在好像错都在我？我……我可是领主！都是我的错？’ 狄奥多里克气的咬了咬牙，然后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然后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布鲁叔叔说你懂医术，那么你就在博洛尼亚当医生好了！随你怎么玩……我吃饱了！” 迪奥不觉得有谁会去找咚咚这样的小孩子看病，而且他不认为小毛玉的本事高到哪里去。 年轻的领主带着一肚子的火气离开餐厅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今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流经博洛尼亚的河道确实是个软肋，这次海盗可以溜进来，难保下次溜进来的会不会是其他势力的掠夺舰队，干脆沿河再多建几座警戒塔，再派一支巡逻队专门负责这个区域好了。” “拜占庭已经被打的元气大伤，奥托同盟肯定会有一群想去趁火打劫的领主……哈！直接通过功能建筑送来的邀请吗？和我想的一样，真是贪心的家伙，不过还是提醒下他们比较好。” “拜占庭人虽然元气大伤，但是也不是我们奥托联盟可以对抗的，如果集中奥托哥特和维斯哥特的力量的话，或许还有可能，撒拉逊人和土耳其人的势力庞大而且对异教徒无比凶残，这时候还是拉一把拜占庭人比较好，拜占庭帝国为我们可以挡住来自沙漠地区民族的压力。” 迪奥将要说的事情写在了一张羊皮纸上，印上博洛尼亚城主的印戳后放到一边，这张羊皮纸渐渐的消失在了桌子上，而迪奥却对此视而不见，因为他知道这是功能建筑在发挥功效。 这个文件会出现在其他哥特领主的办公桌上，传递时间视距离的长短而定，只不过这个功能是群发的，而且只能在缔结了同盟的同等级势力间流动，领主间的私人交流还需要信使才行。 “接下来让我看看领地内的情况如何……嗯？这个是什么？”迪奥忽然在领地的流水账文件之中发现一支特殊的卷轴，他好奇的将其打开之后发现这竟是一份功能建筑认可的委任状。 【尊敬的领主大人，您将委任咚咚医生作为您领地内的医疗保健总管，并且将博洛尼亚的行医管理实务全部交予对方处理，确认的话请在本文件底部盖上领主的公印，以完成认命。】 “开……开什么玩笑啊！那个小鬼竟然是得到功能建筑认可的医生？她……她才多大啊！” 迪奥直接惊讶的喊了出来，他把这个委任状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来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委任状是真的没错，但是不是只有加入领主府之后才能被委任吗？”少年开始仔细回忆。 “好吧！我知道了……是因为这个小丫头主动提出求职请求而我又随口任命的缘故吗？” “不具备相应才能人，就算进行任命也不会有委任状出现，博洛尼亚有上百号行医者，但是却一个能被授予委任的人都没有……这意味着，至少在博洛尼亚领，没人能在医术上胜过那个小丫头？！这种事情如果宣扬出去的话，那群医生估计都要上吊吧？或者直接投河自尽。” 迪奥甩了甩脑袋，然后将手中的委任状丢开，哪怕咚咚在专业技能上可以被功能建筑承认，他也绝不会让这个小丫头去当总管，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还能管理整个领地的医生？ “只有自身才能远胜功能建筑水准的人在任命的时候才会出现委任状，我原本以为只有冰狩有这样的资质，没想到咚咚也同样具备这种才能…要想办法把冰狩还要咚咚留下来，绝对！” 狄奥多里克把刚刚咚咚带给自己的难看忘到脑后，他现在正在开动脑筋想要把咚咚二人留在自己领地，要知道博洛尼亚领中具备被功能建筑认可的才能的人算上他自己也才不到五个。 “冰狩想要离开的念头十分强烈，他一走的话，咚咚肯定也会跟着走……嗯，看来联系去东方的船队的事情要稍微磨蹭一下，然后还需要打听出那个红毛为什么着急的要去东方的具体原因，也许咚咚会知道一些情况，可以从她嘴里套话……嗯？咚咚的猫怎么跑这里来了？” 迪奥突然发现办公桌的底下不知何时钻进来一只虎皮猫，似乎是咚咚经常顶在头上的那只。 “先想办法得到咚咚的详细情报才行，既然能被系统认可，那么她一定具备某种特殊性。” 年轻人完全没有将一只猫放在心上，他没有注意到那只虎皮猫双瞳中闪过的一抹狡猾之色。 迪奥匆匆的处理了一下公务之后就离开的办公室,在他走后不久,卡赞便窜上了桌子，虎皮喵在没有去乱动桌子上摆放的文件，它只是想要找到那一份莫名其妙的委任状，边找边思考着。 ‘这个家伙比想象中的更加无害，今天早上在餐厅里，咚咚给了他那样的难堪，如果换做帝国那些愚蠢的贵族们，那个小家伙恐怕会被绞死……但是这个叫迪奥的家伙看着很生气，结果事后笑一笑就过去了。他不是那种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家伙，也没有一般上层人物那种高高在上的自我中心。’ 卡赞很快就找到那张任命状，虽然他不过只是一只猫，但是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下，他一样可以看懂上面的文字，而且就算不认字也没关系，因为上面还有一张咚咚的手绘头像，功能建筑的画风写实而且画工精湛，将小家伙傻笑的表情刻画的入木三分。 ‘虽然我很欣赏这个小子，但是如果他想要招揽冰狩阻碍他的行程的话，我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嗯！把这个委任状藏起来好了。’ 卡赞不清楚功能建筑的管理系统，也不清楚这个委任状能不能出现第二份，但他的目的就是要在迪奥忽悠咚咚这个事情上捣乱。 咚咚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很容易被拐走，卡赞觉得自己必须拖到冰狩回来，有冰狩这个‘年长’者的存在，迪奥想做些什么都会有些顾忌。 虎皮喵叼着卷轴舒展着尾巴跳下了桌子，溜出了领主的办公室。 我们回过头来再说咚咚，无聊空虚到快要满地打滚的小家伙终于有事情做了，从早饭吃完之后，她就兴高采烈的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咚咚在庄园的园丁那里借来了小锄头以及藤筐，这些是采药的必备工具，桔梗留给咚咚的知识里有有怎么样诊断病人的知识，有怎么样判断药性药效的知识，有药理学知识，有在现代看来相当粗浅的手术知识，有成百上千种药方和药性的知识，唯独没有如何当医生的知识。 毕竟桔梗的本职工作是斩妖除魔守护人类的巫女，医术只是她济世救人的手段而不是谋生的手段，而且作为一名接受村民供养的神职人员来说，也不需要通过行医来谋生。 嗯，说道这里，恐怕有很多人觉得，桔梗的医术其实没有那么厉害，只是门牙太夸张了吧？ 这个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因为鬼蜘蛛那种重度烧伤而且还被摔的全身瘫痪的伤者都能让她给救回来，而且还是在没有抗生素、维生器械和消毒环境的情况下，鬼蜘蛛那种等级的伤患，哪怕是在用先进的现代医学去抢救，也多半会抢救无效的。 不过就算咚咚没有行医和经营医馆的经验，却也明白没有药物的话光凭诊断是救不了人的。 稍有资本的医生都会经营自己的医馆和药堂，他们的药物来源是从药商和药农那里直接采购，几乎不会自己上山去采，而桔梗这样非正规的行医者想要获取药物就只能自己上山挖。 “可……可是应该去那里采药啊？” 小家伙背着藤筐拿着小锄头傻愣愣的站着庄园门前犯了难。 庄园门外人来人往，街道尽是大石铺地，两三层的小楼整齐的排列着，博洛尼亚的大街上你连一株杂草都找不到，更何况草药？ 一阵凉风吹过，咚咚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现在气候正在转冷，脆弱的草本植物早就冻死冻黄了，这可是常识性的东西…… 只不过小家伙脑袋里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常识性的东西。 “咚咚，你在干什么啊？” 身后忽然传来好奇的询问声，小家伙回过头去，看到魔理沙怀抱着一本看起来又厚又重的书正朝自己走了过来。 “啊！我正打算去采药！” 咚咚说着，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小锄头。 魔理沙被朋友的样子逗笑了，然后对一脸茫然的咚咚说道。 “咚咚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季节除了受功能建筑影响的耕地外，其他地方是长不出东西的。” “哎？为什么会这样！？那么我到哪里找草药啊！” 小毛玉当场就苦了脸，她才刚刚找到自己能干的事情啊。 “为什么要去挖草药啊？你难道真的想去行医？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来和我一起看书吧？” 魔理沙本来就是过来找咚咚一起来看书的，在雾雨村的时候，老村长有教会她读书认字。 “这本书是我在房间的橱子后面发现的，上面的东西很有趣！” “有趣？” 咚咚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着一脸兴奋状的伙伴。 魔理沙见状，于是就神神秘秘的凑过头去低声说道。 “这本书上写的东西……是魔法哦！” 金发的女孩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咚咚！终于找到你了！” 魔理沙吓了一跳，她听出这是狄奥多里克的声音，她连忙对咚咚嘱咐道。 “千万不要给别人说哦！” 说完之后，她也不等咚咚回答就匆匆的跑掉了。 迪奥一路小跑的来到的咚咚面前，他用一种十分纠结的眼神盯着她，而不明所以的小家伙则用茫然的表情予以回应，年轻的领主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对了！对了！现在还要坚定咚咚的能力呢！’ 迪奥终于记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于是他不分由说的抓住咚咚的手把她拉到了后院的靶场。 这个地方平时只有迪奥自己会来，算是相当隐蔽之处。 “咚咚，我们来玩一个测试的小游戏好不好？” “……啊？” 小毛玉仔细的想了想，然后问道。 “有糖吃？” 在和楚轩在一起的时候，没错做完各种各样的测试之后大校都会用糖果来安抚小家伙，这种做法最终导致咚咚产生了‘测试、考试、实验、都有糖吃’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喂食反射。 ‘这孩子也太好哄了吧？也不怕我把她拐走？’ 迪奥这样想着，同时连连点头。 “有糖！有糖！只要你配合，我就给你糖吃。” 几个小时之后，咚咚一脸幸福的表情在院子里吃新烤出来的糖饼，迪奥十分守信的在‘测试’ 完成之后，让厨房的大妈给小家伙煎了一锅糖饼出来。 刚出锅的糖饼又香又软，一锅有十几块，咚咚本来想和魔理沙分享，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对方。 相较于咚咚的无忧无虑，迪奥却在自己的书房里盯着一张羊皮卷发呆。 【才能医者仁心（稀有的）：这个人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很深，有她在的话，无论受伤还是患病都不用太担心，但是这个人和一般的药剂师不同，她不懂配置致命的毒药，对滥用医术害人的行为本能的排斥。】 【身份落魄贵族（一般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流落至此，但是她毫无疑问是来自一个古老而又高贵的家族，而且是这个家族嫡系后代，这个家族可能在某个时代皇族，毫无疑问的是，这支血脉的高贵程度受到历代国民的广泛承认。】 “两个特殊的资质？和布鲁叔叔一样多？” 狄奥多里克皱紧了眉头。 “而且这个特殊身份……如果出现在魔理沙身上的话我不觉得奇怪，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丫头身上？” “看来冰狩的身份……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