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登岛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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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礁海,一片厚木如舟,浮载着一位男子,停泊在炎沙岛岸上。 炎沙岛上的风炎沙,较之对面海岸的,要更为细腻轻盈,秋风银月下,隐隐可见蒸腾的火焰。 只见男子抬头,扫了一眼这绕着整片炎沙岛的红黄焰火,身子轻跃,便站立沙岸之上。 自东陵礁海数十米外望去,正有一位身姿高挺的男子,身背一板方正厚木,孤然站立在一片火海之中。 此男子身高约有八尺,在炎沙的火光氤氲下,难辨容颜,但轮廓却难掩俊朗。 只见他身后的厚木长有六尺,如此斜背身上,看着已经和男子的身高无异。 月光下,可见厚木上,阳刻有一个硕大的“棺”字,阴气森森,即便是火光蒸腾,也无法蒙掩。 “这就是风炎沙吗?”但闻这位挺拔男子低首,喃喃自语。 背木男子眼瞳紫光流转,望着足下那蔓延整个海岛的奇异海砂,右手五指成擒,扯起缕缕轻沙,绕缭掌指臂腕,恍若数道火蛇,缠腾不息。 男子凝望着手间火蛇,几下逶迤之后,突然眼中紫芒一闪,左手轻拍身背厚木。 只见这块出海而不粘丝毫水湿的厚木,通体紫光流转,横陈在高挺男子的身前。 但见这男子双手屈指,一个提拉,脚下的风炎沙有若两道沙柱,滚滚而上! 紫瞳男子擒着这两道熊如焰火的风炎沙,按在了身前的方板厚木之上,瞬间,整块厚木便有若浇油遇火的枯木,被包围在烈火之中。 但见他右腕一转,扼住了手臂上一条绕转的沙蛇七寸,将之缓缓放置厚木之上。 这风炎沙所凝的小火蛇,吐着信子,在厚木的炎沙上,不断乱窜,拖纠扭曲繁复的线纹,偌大的厚木平面,闪着淡淡紫光,透过风炎沙的火焰氤氲,朦胧而诲奧难明。 “修罗邪刀,看来已经开启了灵智。” 男子说话间,瞳孔紫芒微敛,厚木上的风炎沙,分作两边,如虚空落下的细密星火,撒铺炎沙岛海岸。 紫瞳男子左手轻动,整块方整厚木,便再度斜插背上,只见其伸抬黑靴,向着炎沙岛深处缓缓走去。 不消几个呼吸的空闲,便消失一片风叶嗖动的黑林之中。 ———— 东陵城,城南。 此地与南阳城,阻隔着一片万丈深壑,寻常猎灵师,莫说横渡斧断渊,就是靠近渊崖,都有种心惊胆颤的谨慎。 此时夜浓渐晓,东方的天色微有浅亮,在城南的斧断渊悬崖上,有点小黑影在缓缓爬动。 凑近细看,竟是一道黄色衣袍稍显破烂的身影。 “真他大娘的,出家人真不能太嘴馋,难怪不约那老光头,老婆婆mama叫我要戒贪,为了这小兔崽子,本僧这条命差点都交代在斧断渊下了,刚才那斧断流是他大娘的抽什么筋!” 说话者,是一位身穿黄色僧袍的青年和尚,只见他四肢攀蹬悬崖峭壁,口中叨叨念念。 就在天灵居的祁晓霜暴起之时,这位年轻和尚正攀崖过半,渊底的斧断流水柱如箭,骤然喷涌,让这位本在深不见底的斧断渊下,艰险上爬的和尚男子,吃了不少的苦头。 “我去你大娘的,这烂鬼斧断渊,还要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哟,小兔崽子,还想挣扎逃跑,等本僧一登上这东陵城,不马上把你炖烂吃掉,我就不叫断因禅师!” 这位自称断因禅师的青年和尚,说话间,胸前的僧袍一阵扭动,似有活物不甘受禁在奋力挣扎。 青年和尚恶狠狠念骂两句,腾出右手,伸入怀中,揪出了一只雪白肥硕的兔子。 只见这只长约一尺的小白兔,被捏住了双耳,四肢却在拼命踢挣。 断因禅师看着这只双眼流转金光的兔子,舔了舔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吃模样。 不知是否因攀爬了半日光景,累呛了身体,断因禅师气喘吁吁,稍作歇停,想起此行出现于此,没忍住又气上心头,忿然说道: “这不约大光头,活了一大把岁数,我看是犯了不轻的老年痴呆,都跟他说本僧喜欢用剑了,偏偏还强要我来取什么烂修罗邪刀,取他大爷的屁眼,也不看看东陵城这些天都来了些什么鬼!不就拿了你几个赤金钵去融化练剑吗,用得着这么小气来报复?” 断因禅师粗着脖子,右手不禁一阵紧力,将手中的白兔给疼得吱吱乱叫。 “不约大光头你给我记住,今日一脚将我伸落斧断渊之仇,本僧可把它烙成香疤印在肚子了,管你是我什么授业恩师,这么不靠谱的师父,告到罗汉堂本僧也要出一口恶气,本僧就不信十八铜僧会偏袒你!” 断因和尚想起,这数日来百般不愿听从住持方丈指派,过来东陵城掺和这趟浑水,今日却被那大光头诱拐,骗到斧断渊过来,一脚踹下这深逾万丈的凶壑,当即便眼冒火光地骂道。 这位年轻僧人,越想气越不往一处打来,胸口肩膊都有些起伏波动,右手中的那只小白兔,不觉再度用力紧捏,痛得它呲牙咧嘴。 突兀间,但见这只身肢乱扭的兔子,全身金色灵光流转! 在断因禅师自言自语的失神间,白兔身子涨粗了一圈,两只肥硕有力的后肢,蹄踏金光,狠踢在青年和尚的胸口上! 断因和尚骤然吃痛,手中的白兔趁机便跃身跳开。 这位南山寺住持方丈的亲传弟子,虽一时大意,胸口遇袭,但反应却甚是捷敏。 这白兔方一挣脱手心,当即便抡过左手,呼扇一声拍下一记罗汉怒掌,将蹦跳的小白兔,给轰得两眼直冒金星。 断因禅师继而右掌五指成擒,捏住了兔子的双腿。 “小畜生,敢在本僧面前打马虎眼,你也不睁开你的小兔眼,好好看清楚我是何人?南山寺四大班首之一的堂主,有多少老光头还要听我说禅讲经,就凭你一条修了千年幻化兽形的小黄参,也敢在我面前蹦跶?小妖孽你自己选,是想被我炖来吃还是切片生嚼?” 白兔闻言满脸惊色地吱吱乱叫,断因禅师气喘呼呼,说话间却觉得身子骤然一轻。 “嗯?怎么这风越来越大?怎么这斧断渊的峰崖越来越高?啊…啊…去你大姨娘的,小兔崽子,你竟然敢阴我!救命啊……” 这位年岁方过二十,便在南山寺此等千年古寺的猎灵大派中,担任了四大班首之一的堂主一职,主管南山寺禅堂事务的断因禅师,双手掐握着翻白眼几近口吐白沫的倒霉白兔,两眼怒火地凶骂道,全然忘记,此时自己正在攀援深渊山崖。 如此两手腾空,双脚一个踩踏不稳,断因禅师整个人,便倒身直直跌落斧断渊之中! 可怜这位年轻僧人,在这万丈深渊中,狼狈了半天光景,眼看就要登上峰崖,却再度坠落这暗不见底的鸿壑。 斧断渊秋寒利风如剑,呼啸中尖音阵阵,有若万鬼悲鸣。 但断因禅师这一声惨叫,却不遑凄厉地响彻了整片东陵城南的渊崖,听得峰中的山兽,都不禁心惊胆寒。 ———— 天渐破晓,整座东陵城人声渐显sao动。 天灵居中,被折腾了大半夜的莲衣仙子骆香,叫醒了沉睡的祁晓霜和凌雪墨,早早启程,奔赴炎沙岛而去。 潜伏东陵海岸的四千重箭甲卫,并未对这陆续渡礁海登炎沙的猎灵师,有何刁难。 骆香一行三人,各祭檀虚剑和御风玄符,一路有惊无险地登上了腥血弥散的炎沙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