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张金称在清河县的一番大肆搜掠，攒够了一个多月的粮草，并且强征百姓上城墙协助守城。

    把一个清河县弄成一个严密的铁桶，显然是不打算放弃清河县，准备死守。

    豆子坑聚义厅里，头领以上的人都在听着打探回来的情报。在说及朝廷八万兵马已经将清河县围得水泄不通时，脸上都微微色变。

    而且朝廷的平叛大军至今只有八万，看来在围剿叛贼和绿林山贼中折损了不少的人马。

    程咬金听完汇报，神色怪异的看了大家一眼，嘴角一歪笑道：“奶奶个熊的，这个****的张金称，野心倒是不小，先是想杀俺老程，谋夺绿林盟主之位，现在打下了清河县，祸害完百姓不赶紧扯呼，倒是在清河当县太爷当上瘾了，你们没听说吗？这****的整天都坐在公堂上，都差戴个官帽了。

    这下可好了，周宇将他来个瓮中捉鳖，嘿嘿，真成了个翻了肚皮的大王八了！”

    程咬金一说完，大家哈哈大笑。只有李易风坐在一旁不吱声。

    程咬金见状，止住笑声，对李易风道：“易风兄弟，怎么了？这可是好事，这个王八蛋当初差点害的咱兄弟几个死在他手里，今天他终于遭报应了。”

    李易风抬起头来，看着程咬金道：“说的对，张金称死不足惜，但是苦了清河县的百姓，这一番仗打下来，不知道死多少百姓。”

    李易风一说完，聚义厅里变得静静的，程咬金和聚义厅里的众人听到李易风这话，均是摸不着头脑，就连一向精明的尤俊达都是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不怪大家都是这副表情。其实想想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就知道了。

    绿林，山贼。

    他们干的就是无本买卖，吃的就是从别人嘴里抢出来的，现在李易风居然说苦了百姓。

    这话在这帮子拦路打劫，下山借粮的汉子们听起来确实不是那么一回事。

    李易风苦笑了笑，虽然他来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了，而且在土匪窝里也是混迹的将近一年时间，现在更是一寨之主。

    但是李易风在听到手下关于清河县发生的事还是不能接受。

    完全放纵数万人在城中抢掠****。

    这有多么的混乱。

    对于清河的百姓来说这便是一场灾难。

    以前虽然有贪官，有恶霸，但是在传承千年的道德束缚下，大多数人还是能够正常的生活。

    而现在张金称的所为，像极了李易风记忆中那个战争，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李易风抬头看着程咬金，叹声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永远不要小瞧百姓的力量，一旦把他们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那就是一股谁也无法想象的力量。”

    程咬金呐呐无言，而一旁的尤俊达倒是听完李易风说的话后，望向李易风的眼神中带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清河战役一直打了十天。

    朝廷平叛临时大总管周宇因为事先没有准备充分的攻城器械，所以前面的几天攻城相当的艰难。

    张金称命令城中的百姓大量的烧制热水，在官兵攻城的时候，将guntang的沸水泼下去。对朝廷官兵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周宇气的大怒，一面让手下临时制造攻城器械，不停攻城。另外派人将附近城中的攻城器械拉来。

    于是张金称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宇命人在下面对着城头仰射。数万支箭矢不要钱的冲向天空，在到达最好的地方后，掉头向下，一头扎向城头上的山贼和守城的百姓。

    巨大的伤亡还是蔓延，城中的老百姓本来是迫于张金称的兵威，不得不上城头守城。本就不卖力。现在身边的人不断的倒下。终于爆发了。

    在老百姓的眼中，贪官再多再狠，朝廷也是人们心中的正统。要是张金称掠夺一番便离开。人们还不是多么的憎恨。只会怨朝廷无能。

    可是张金称霸占着清河的这半个月，是所有清河人的噩梦。现在朝廷派大军来围剿这伙丧尽天良的狗贼。他们居然要被迫守城。

    在抗争也是死，不抗争也是死的情况下，还是让这个更加祸害他们的山贼死吧。

    于是，在这一夜，把手东门的百姓暴起，杀了看守他们的山贼，打开城门，迎接朝廷官兵进入。

    张金称还在睡梦中，梦见了一个人用凶厉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一支血红的长矛入闪电般飞了过来，直插在他的心脏上。

    啊!

    张金称大呼着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气。

    那个该是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梦中。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混乱的奔跑声，窗外火把乱舞。张金称正在疑惑间。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一个人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大叫道：“大当家，不好了，不好了，城破了，官兵已经冲进来了，咱们快走吧。”

    张金称听到这句话，连外衣也顾不上穿，跳下床，叫道：“城怎么会破？官兵晚上攻城了？”

    “没有，是东门的百姓杀了咱们的看守兄弟，打开了城门，放官兵进来了。”

    这人听着外边越加混乱的声音，急忙道：“大当家的，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张金称快速的穿戴好衣服，赶出去，召集了身边的所有头领，匆匆间只收拢起不到一万人的溃兵，带着人向着西门落荒而逃。

    清河县重新回到朝廷的控制当中，抓获及斩首的贼众有两万多人。城中基本已经肃清。

    大总管周宇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衙门公堂，回头下令道：“给我追，这些贼寇一个不要放过。”

    身边一人下去传令去了。

    周宇翻身下马，提着马鞭迈步走进衙门，坐在县令的位置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眯着眼睛休息。

    不多时，一个文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来是随军书吏，上前向周宇禀报道：“大总管，在库房里发现了有二十万石粮食和上百万贯的钱财珠宝，看来是那些贼寇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没来得及带走。”

    “另外，衙门外面有几个本县的名望前来告状，说贼寇将他们家里钱财掠夺一空，请大总管主持公道。”

    周宇听完后，睁开眼睛，向前俯下身子道：“粮食和钱财均是剿灭贼寇赃物，全部封起来，等大军开拔的时候一并带走。

    外边的那几个人嘛，全部让他们回去，本总管只负责剿匪平叛，不是县官，让他们等新任县令来了在伸冤吧。”

    “是。”

    再说张金称，他带着收拢起来的七八千人，从西门出来一路奔逃，不多时后面就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张金称一看跑不过，令一个头领带人阻挡，这人头领明知回去便是死，可是碍于平日里张金称的凶狠，狠狠心带着一队人马回头独挡追来的官兵。

    就这样，一直跑了一夜。

    等到张金称停下时，回头看向身边，只有区区的百人。随他出来的近万人，除去他两次下令回去阻挡官兵的几千人，其余的皆逃走了。

    张金称看着眼前神色暗淡的百人，暗道，这些人要是再逃走了，他可真是光杆司令了。

    那时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于是，张金称镇定了一下，咳咳嗓子道：“都不要慌，其他兄弟们都跑散了，等咱们找个地方躲躲，再去收拢跑散了的兄弟，到时候咱们还会东山再起。再将清河县打下来，到时候城里的钱财随便拿，女人都是咱们的。”

    张金称的鼓舞对军心稍微起到那么一点的作用，可是在突然传来的一句话中完全破灭了。

    “好像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