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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命如蝼蚁

    来人不止是梅清风,还有梅尧棠以及北院一干护院长老。只是……

    只是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形式,还以为苏原在娥皇峰犯了什么错误,被宗主派人给押了回来。

    苏原刚回云海宗而不到北院禀报情况,又远远地看见阵仗颇大,于是便领着人责问来了。

    然而,当梅清风和各位长老看见苍松道人、孟婆和青云君的时候,心头一震,立马就打起了退堂鼓。刚才在台阶之下那种威严浩大的气势,连个屁也没了。但凡有脑子的人,看到这样的阵仗,无一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现在骑虎难下,不知道如何收场,找个干净利落的理由回避。

    “哼,梅清风。怎么,到底是你要造次,还是我们要造次啊?”

    青云君走上前去,就像一只大象的鼻孔对着一只蚂蚁出气一般,满脸的不屑。梅清风感受到那股气息,隐隐地看到六道灵彩,差点儿被一阵风挂倒。就算是青云君一掌把自己劈了,青云宗也可以从中调和。见梅山的人也没了气势,刚才那些个威风凛凛的云海宗弟子,也是气都不敢冒一下。

    梅尧棠见状,怕一时丢了梅山剑宗的面子,径直地走上前去,对三位大人物行礼之后。不温不燥地说道:

    “误会误会,如此大动干戈,我还以为,是苏立被抓住了,所以才领着梅长老星火赶来。想必三位前辈早有耳闻,我与那罪人有一三年之约。众人皆知,道海之契,重如泰山,可如今苏立杀林更长老在先,又杀了青云宗少宗主,更是……”

    哎!

    说道此处,梅尧棠连连叹气。

    “我梅山剑宗千年清誉,万年传承,如此大jian大恶之人,也配与我挑战?先不说那浊物能不能活过三年,就说眼下辱了我苏青弟妹,我若还与那狗贼定下这三年之约,岂不让梅山成了道海的笑话,让我无颜见仙踪道友?”

    “正好这狗贼的父母在此,尧棠今日请三位前辈做个见证,当众毁了这契约!”

    话音一落,梅尧棠面生怒色,从怀里掏出血契,向着高大的天罚柱走去。红色的字迹在晶石的照耀下,依然刺眼。但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梅尧棠做得果决而不漏声色,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目的就在于此。

    此刻,不少人想起当日苏立撞鼎的情形,想来令人唏嘘,才过了几个月,那份热血就冷成了冰块。这世间有许多无知无畏的热血的场面,但那些即便不是热昏了头而依然不怕被打脸的人,都懂得那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热血。

    眼前的苍松道人、孟婆和青云君,谈笑间便能灭了南院,谁敢吭声?

    场面平静如海,却又像翻腾着惊涛骇浪一般。上千人站在演武场,无形中苏立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哼,梅尧棠,既然你要当孙子,那老子就做你爷爷!”

    砰!

    苏立又一巴掌拍在墙上,正准备腾起之时,却被苏原一眼看见。苏原又是一通大笑,将那响动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哼,你当真以为他会跟你打,以为那废物有多大的骨气?那天在北院演武场,不过是我给他吃了镇元丹,为了不让你成为云海宗少宗主故意演的戏罢了。别说是你,就算是那野种现在回来,老夫也一掌打死他。哈哈哈哈……”

    “哼!老匹夫,我说苏立为何能撞飞那万斤巨鼎,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那云海宗少宗主之位,原本就是我的。老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过苏原的话,梅尧棠只觉怒气上涌,连刚才对三位大人物的畏惧都没了。掌间一聚力,连同着那份契约,立马打向了天道柱。瞬间,只见天道柱之间电闪雷鸣,契约立马化为灰烬,数百道晶电一起打向苏原和孟缘氏。

    然而,即便如此,苏原却是吭也不吭一声,双拳紧握,咬紧牙关。他看了远处的苏立,又看了看同样不吭一声的孟缘氏,笑着说道:

    “放心吧,他就在那边,不会出来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看他。”

    闪电交错的柱子上,孟缘氏也是青筋暴起,额头上大汗淋漓,嘴角的血迹,沿着下巴,已经流进了脖子。南院的护院长老和众多弟子,眼见大宗伯和宗母受辱,个个都无比揪心。许多准备站出来的弟子,全都被年长的执事拉住。

    梅清风见状,知道见好就收,于是喝停了梅尧棠。毕竟他只是一个晚辈,资历尚浅,当着三位尊者的面如此,绝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契约已毁,那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三位尊者,告辞。”

    说完,梅清风转头就走。但刚一起步,就被青云君拦住。

    “既然来了,何不多看一会儿。说不定苏立那小子,就在这附近。你们自己说说,除了云海宗,苏立能有什么地方可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青云君转过身去,有对着属下吼道:

    “来呀,将赤炎石给我放在天道柱下,如果找不到苏立,就让他老子偿命!”

    显然,青云君对苏原的这点儿把戏,早已看穿。知道苏立就在附近,也不刻意命人去寻找,只慢慢地折磨二人,大鱼自会上钩。

    轰——

    天罚柱下瞬间燃起大火,却并不是焚身,而是慢慢地将铁链灼热烧红,让柱子上的人,慢慢地承受剜心之痛。与刽子手一片片割下犯人的rou如出一辙!

    轰——轰——

    火势持续燃烧,碗口粗的铁链持续红热,一点点逼近苏原和孟缘氏。

    演武场上,平日里敬重苏原为人和受其恩惠的弟子门人,个个咬牙切齿。护院长老领悟了苏原的眼神,竭力控制场面,力求保全南院。

    可是,还是有人站出来了。一位年轻可塑的执事,跳到天罚柱前,大声吼道:

    “大宗伯平日待你们不薄,难道你们,全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果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宗伯受死?”

    “还有北院,难道你们就是一群窝囊废吗?云海宗本该同气连枝,共御外敌,不知道苏浚那老匹夫,到底都给你们灌输些什么!”

    “南院的师兄弟们,大宗伯与宗母平日里待大家如何,人人都是知道的。你们忘了云海宗山门前的石碑吗?忘了大宗伯曾为宗门带来的荣耀吗?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能屈服于邪魔妖道?今天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拼死保护南院,保护大宗伯!”

    “放肆!哪儿来的混账,竟然敢在三位尊者面前撒野!”

    轰!

    南院护院长老大喝一声,又立马一掌打向了那位执事。这些个头脑发热的年轻人,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稍不留神,便会毁了南院。可是,南院的众多弟子眼见护院长老连为大宗伯呼喊的执事都打,反而以为持重的长老变节,立马变得群情激奋,全都闹腾起来。

    “保护大宗伯,保护南院!”

    “诛杀护院长老!和青云宗的人拼了!”

    “对!拼了!”

    “我们跟他们拼了!”

    瞬间,整个演武场喊声震天,南院弟子拔出宝剑,欲与青云宗做殊死搏斗。护院长老竭力制止,可是不明事理的弟子,居然率先围攻了护院长老,可怜护院长老一心想保住南院,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众多头脑发热的弟子乱剑砍死。

    苏原痛在心头,大声连喊住手。可是已经决堤的洪水,哪里止得住?任凭他喊破了嗓子,也被淹没在熊熊大火。

    梅清风和梅尧棠站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处境很微妙。看着被砍死的南院护院长老,不屑地笑了一声。“真是愚蠢至极。”

    眼见着南院弟子逼近,大供奉青云君给苍松道人递了一个眼神。苍松道人立马腾空而起,一招【残月斩】下去,瞬间将演武场劈出一道数十丈长的深坑。

    轰——轰——

    又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几百人立马炸成两段,空气中血rou横飞,断臂残肢如暴雨般倾盆落下。孟婆拂尘一挥,数万光刺从天而降,又几十人当场脑门洞穿,应声倒地。

    眨眼间几百人倒了一半,剩下的那一百多号弟子,个个被吓得瞠目结舌,瑟瑟发抖。刚才站在天罚柱前的年轻执事,看到眼前的一幕,恍然大悟,自知大错已成,无可挽回。对着苍天一阵苦笑:

    “大丈夫,大丈夫……。哈哈哈哈……不过是蝼蚁一般的贱命罢了……”

    嗤——

    话未说完,举剑自刎,倒在了熊熊的烈火之中。

    南院弟子,有人还在恐惧之中,有人追悔莫及,有人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见此情此景者,莫不哀痛。苏原欲哭无泪,悲痛至极。远远地看着同样挣扎煎熬的苏立,不住地摇头。

    “怎么,还有人要保护大宗伯吗?还有人要站出来吗?”

    青云君看了看北院那些个被吓傻了的门人,故意走到梅清风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

    “就是那苏浚,知道我抓了苏原,屁也不敢放一下。他说有梅山为他撑腰,然后本尊一个不小心,就把他身边的左右护法给拍死了。你们猜,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梅清风望了望梅尧棠,抬头挺胸,理直气壮:

    “苏立犯下滔天大罪,那是他苏原罪有应得,与我梅山何干?今日你青云宗气盛,何故在我二人面前嚣张?”

    “他说,只要你杀了苏原,我云海宗,唯青云宗马首是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云宗的弟子大笑起来,与血腥的演武场和赤黑的天空极不相衬,似乎在大火之中的苏原、孟缘氏,地上的上百具尸体和空中游荡的亡魂,是他们眼中的笑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