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希望与失望（3）

    彭禹他们兴建的希望小学设在龙鼻子乡第一大队第七生产队，距离乡政府还有不短的路程；为了赶时间，再考虑到乡下的路也不好走等诸般因素，彭禹和谢志强他们在乡办公室里只是牛饮般灌了一肚子茶水，就又匆匆忙忙地坐上车，继续赶往学校所在地。

    由于车少人多，除了彭禹他们和几位县领导依旧坐着车子外，其他不少乡干部，都是骑着自行车跟随的；因此，当彭禹透过后车窗看到那些乡干部们，一个个在车辆卷起的漫天黄尘中低着脑袋，拼命地在高低不平的黄土路上蹬着自行车，努力地跟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时，于心不忍地回过头来，眉毛越皱越紧。

    “彭先生，曲书记，你们看，前面就是咱们乡的第一大队第四生产队，也就是原大队小学的所在地。”这时，和他们挤在一辆车内的郑乡长殷勤地指着窗外说；“这个小学已经建成七八年了，房屋早已破破烂烂地不堪大用；彭先生，说实话，您的义举，可是解了咱们乡的燃眉之急啊！”

    听到郑乡长这么说，彭禹马上提高了注意力，并且在车辆行驶到学校旧址的时候，让车子停了下来，亲自下车察看具体情况。

    学校原址设立在一处小山坡上，四周有几棵零星的树木；毫无疑问，这个所谓的学校，根本无法称得上规模，只是由三间土坯房组成，乍一看，和普通农家没有多大的区别。此外，每间房只有两间教室，除了一间当作教师办公地点外，也就剩下五间教室了；从这个布局可以看出，小学一到五年级，每个年级只能拥有一间教室，再就没有多余的房间了。由于年代较长，再加上建筑材料低劣的缘故，现在，这三间土坯房不但已经破旧，损坏的痕迹随处可见，而且几乎每一间教室，屋顶内裸露在外的木制大梁已经变得漆黑，用报纸做成的顶棚也破烂不堪，一条一条地耷拉下来，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苍蝇屎。此外，屋顶的很多地方都露出了大大的裂口；人站在屋子里，抬头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苍茫的天空。

    这个学校实在是太破烂了，不仅连个围墙都没有，就是那些斑驳的墙壁和粗糙的结构，彭禹估计，不要说发生什么地震灾害了，就是风刮的大一些，恐怕随时都存在着倒塌的危险。再者，堂堂一个乡镇的大队，居然只有这么一座破学校，它能够满足孩子们的入学需求吗？这不但是个大大地问号，而且也令人心寒意冷啊！

    看到这一幕，彭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那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马上就变成了锅底般漆黑；一股无形的怒气，无法遏制地涌上了胸膛。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彭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转过脸来表情极为不悦地问道：“郑乡长，我真的无法理解，你们就是让孩子们在这种环境下学习的吗？”说话间，他用手捅了捅单薄的墙壁；“你来看看这个结构，随时随地都有倒塌的危险啊！假如真的出现这种状况，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请问，如果真若出现这个问题，你们谁能够付得起这个重大的责任呢？这不是草菅人命吗？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彭禹毫不客气的斥责，让郑乡长的老脸腾地红了起来，他一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用报纸裁成的纸条卷起了大炮筒子，一面低下头嗫嚅着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咱们乡里缺钱啊！为了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只要刮的风大一些，或者下起雨来，学校一般都会及时放假停课的。彭先生，您也看到了，不要说别的地方了，就是咱们的乡政府，也就那么几间破旧的砖瓦房；真够寒碜的。说实话，我也想把孩子们的学校搞得好一些，可是我们没有钱啊！每年县里给我们拨下来的那些款项，摊派在各个大队和生产队，也就只够买一些农药和化肥了，哪还有余钱搞这个啊？”

    “我们就是再穷，也不能够忽视了教育啊！更不能让孩子们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学习呀！”彭禹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客气一些；“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可不是一句空泛的口号。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民族，如果连教育都搞不好的话，那么，这个国家和民族还有希望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实现超英赶美和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呢？”

    看到其他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了，就连曲书记也把脸扭在了一边，倒背着双手望着屋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彭禹也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很显然，他的这些大道理人家根本不爱听或者不屑听，纯粹是对牛弹琴，没有起到一点儿积极的作用。

    闷头闷脑地憋了半天，为了缓和气氛，彭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中华牌香烟，给曲书记、郑乡长和谢志强他们分别敬上，然后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将忧郁的目光投向空荡荡的窗外；可能是很少抽到这类高级香烟的缘故吧，郑乡长双手恭敬地接过彭禹递来的香烟后，把它小心地别在了自己那顶土不啦叽的帽子里面，然后继续抽他的大炮筒子。

    猛烈地抽了几口烟，彭禹神差鬼使般地把目光停顿在了他手指间燃烧的香烟上；忽然间，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自己现在的做派，很可能存在着不小的问题。如今，他亲爱的祖国这么贫困和落后，很多乡下山区的孩子们连个安全像样的教舍都没有，而自己却过着高人一等和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连抽的香烟都是五六块钱一盒的高档烟，这让人情以何堪？难道自己，真的有资格在这里夸夸其谈地说教吗？要知道，不要说其他方面了，就是他这简简单单地一盒香烟，极有可能就相当于这里的孩子们大半年甚至一年的学习费用的！正人先正己，假如连自己都做不好的话，你还有什么资格去教育别人呢？

    这一刻，彭禹脸红了，心里惭愧得要死；毫无疑问，如果连自己都不能够端正态度和彻底放下身段解放思想，那么，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他呢？能从他身上，学到做人的优良品质和好的工作作风吗？

    这一切的一切，对彭禹的触动极大；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彭禹的生活越来越变得简朴起来，不但衣着打扮极为普通，除了汉服之外，从不追求什么名牌，而且就连他抽的香烟，也变成了很普通的中南海或者大前门等中低档牌子。此外，在他的言传身教之下，无论是他的家人、亲友还是员工，在以后几十年的时光里，他们绝大多数人在社会上行事都非常低调；就算自己钱再多权再大，也都本本分分地做人，老老实实地做事，很少搞那些穷奢极欲和相互攀比的无聊之事。再者，除了公司有几辆不得不装门面的特殊车辆外，大家所用的车辆几乎全部都是国产抵挡货，就连价格超过十万元的都极少；他们和彭禹的目的一样，那就是不炫富不显摆，给大家做个好榜样。

    彭禹明显的变化，很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为了这件事儿，彭禹还专门为好奇地询问他的林出尘，仔细讲解了里面的深刻内涵。看到自己的爱人讲到动情之处，眼睛里忍不住泛出了泪花，林出尘心头巨震，彻底被他伟大而高尚的人格魅力所倾倒，不但成为了“华尊公益事业”的坚定支持者和捍卫者，而且与彭禹生活朴素地相伴一生，始终相亲相爱，无怨无悔。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彭禹以身作则的带动下，无论是他的家人、朋友还是公司员工们，大家都开始变得勤俭节约起来；更让人高兴的是，当彭禹后来注入巨资，先后创办成功“华尊希望工程基金会”、“华尊社会救助基金”和“华尊民族品牌扶持基金会”之后，得到了全社会的交口称赞和广泛支持，很多国内外爱国华侨和华人，纷纷将大笔大笔的款项，无偿地捐赠给了这三个基金会，对中国社会各项事业的快速和健康发展，起到了举足轻重和不可磨灭的巨大作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空乏的说教是没有用的，今后的行动才是关键；因而，在下面的时间里，彭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当那些乡干部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骑着自行车赶到的时候，彭禹分外客气地给他们每人敬了一支中华牌香烟，让他们休息了几分钟，然后再次坐上车，赶往第一大队第七生产队。

    因为路途较远，再加上半路又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当彭禹他们赶到希望小学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下午四点半了。

    伴随着热烈的锣鼓声，彭禹下了车，和等候在这里的汪庆洪的下属，以及学校领导和老师们握手寒暄了几句，然后一边与曲书记肩并肩往里走，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了这所新建的学校。

    毫无疑问，和那个不堪入目的旧学校比起来，新建的希望小学完全可以称其为品质优良的“白富美”和“高大上”了，它的周围不但有高大厚实的围墙，而且校内校外都合理地栽上了不少的树木；由于学校教师员工和学生们的精心照护，这些新移来的树木几乎全部都存活了，绿芽与新叶，在明亮的阳光下翠绿欲滴。校园内，迎面是一栋较长的校办公室，结构和过去的红卫小学几乎同出一辙，主要门窗都是朝北开的；在它的对面，是四栋排列整齐的房屋，每栋房屋都有三间教室。所有的这些教学建筑物，全部都是用红砖大瓦和钢筋水泥建成的；不但高大结实，而且看上去显得十分的大气和漂亮，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这一带最亮丽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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