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飞鸟与鱼

    生炒花枝、正宗铁板烧、酱油卷饼、武汉辣鸭脖、国足臭豆腐……形形**的招牌，在霓虹灯光地照耀下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各式各样的摊位拥挤在街道的两边，将本来宽阔的大道生生挤成了只能容三四人并行的小路。

    不过走在这小路上的人们，脸上都挂满了笑容，似乎并不觉得拥挤。

    摩肩接踵的人群，杂乱却又诱人的香气，道路两旁的炭火炉散发着的热浪，和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行人们的喧闹声，共同构成了这熙熙攘攘的夜市。

    一处卖铁板鱿鱼的摊位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那男子三十岁出头，飘逸的长发微红，长相十分的俊美。他上身穿一件黄色体恤，下身穿着一条烟灰色牛仔裤，足登一双褐色的板鞋。

    他身材十分健美嘴角又总是挂着迷人的微笑，过路的女士们都会不自觉地向他多看上两眼。

    他身旁那女子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一件米黄色衬衣和一条淡蓝色格子短裙，足登一双黑色高跟鞋，淡红色的长发微卷披散在她圆润的肩头。

    她年纪也不甚大，但是那如画的眉目之间，却透露出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

    原来这二人正是景豪和景梅两兄妹。

    二人拿好了铁板鱿鱼，也随着人群缓步向夜市中心走去。

    景豪向一个过路的美女抛了个媚眼，又向远处眺望了一阵，扭头对景梅说道：“小梅，湘灵跑哪去了？”

    景梅咬了口鱿鱼，微笑道：“好像被梅香拉着跑远了，梅香那个小吃货…现在指不定跑哪去了。”

    景豪点了点头没再答话，而是又对另一个美女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惹得那女子脸色绯红。

    景梅见状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后，低声问道：“哥，你这次来人间……究竟有什么事情？”

    景豪打了个哈哈，说道：“能有什么事情？就是出来游玩呗？”

    “不对，你虽然嘻嘻哈哈没个正行，但是……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你绝不会抛下龙骧军不管。”景梅又叹了口气道：“哥，你来人间究竟有什么事情？”

    景豪终于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道：“既然你已问起，那我就告诉你吧。我来人间其实是为了……”

    他顿了一顿忽然大声说道：“领略人间女子的风味！哈哈哈！天庭女子虽美，但相处久了不免厌烦！还是人间的女子别具风味！”

    他说着话伸手理了理头发，冲人群中的几个女子摆出了一个帅气的造型，惹出了一阵幸福的尖叫声。

    景梅无奈地摇了摇头，狠狠地咬了口鱿鱼。

    待得那几名亢奋的女子远去，景梅再次追问道：“哥，你就不能说句实话吗？这里又没有外人。”

    景豪瞟了景梅一眼，淡淡地道：“你又何必多问？你只管陪着湘灵游玩便是。”

    景梅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你这次来…是不是和赵叔有关？”

    景豪忽然听了下脚步，冷声说道：“不错！就是和赵叔有关！”

    景梅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景豪已继续说道：“赵叔是被那个莫兰害死的！听说那莫兰还是什么莫家丹鼎派的继承人！嘿嘿！我一定要让这什么丹鼎派灰飞烟灭！鸡犬不留！”

    景梅闻言浑身一震，急切的劝道：“哥，赵叔虽然是死于莫兰之手，但是莫兰的师门与此并无关系啊，你若将他们牵连在内岂不是滥杀无辜？”

    “无辜？！这话你和赵叔说去吧！难道他就是罪有应得吗？！”景豪悲愤的吼声，惹得人们纷纷驻足向这边张望。

    景梅又叹了口气道：“哥，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想想……”她说完了话，留下脸色铁青的景豪，独自走进了人群中。

    夜市的中心部位，武暮焦急地在人群中穿行。

    他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这夜市上人头攒动恐不下数千人之众，要在其中找一个娇小的少女又谈何容易。

    他仔细地查看着辨认着，他时而用力地拨开人群向前疾走，时而又跳到高出向远处张望。众人不明所以，都神色怪异地望着他。

    武暮对众人的目光毫不在乎，他只是努力地辨认着寻找着。

    又寻找了片刻，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

    只见十多米外的人群中，有个穿着粉红色衣衫梳着两个发髻的小丫头，看身形似乎便是梅香。

    武暮愣了片刻，随后用力地拨开人群，来到了小丫头的身后。

    他不顾众人的抱怨声，只是颤抖着手轻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肩头，轻声喊道：“梅…梅香！”

    小丫头转过身来，现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可是却并非梅香。

    武暮失望地望着小丫头，许久没都没说话。

    “大哥哥，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小丫头好奇地问道。

    武暮摇了摇头并未答话，再次举步没入了人群之中。

    他在夜市上又穿行了半晌，眼看便要走到夜市的尽头，却还是没有发现李湘灵的踪迹。

    武暮失望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了身来，低垂着头向着来路走去。

    “梅香，你少吃点冰激凌吧，这东西太凉小心吃坏了肚子。”一个悦耳的声音自身后想起。

    武暮听到这声音不禁浑身一震，胸中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愣了片刻，霍地转回了身去。

    只见一家冰激凌店的门口，穿着一件蓝色裙子的梅香，正捧着四五个冰激凌嘻嘻哈哈地走出门来。

    而梅香身后，是个扎着马尾身穿白衣白裤的绝美少女，正是令武暮魂牵梦绕的李湘灵。

    不过比起在萧家时，她变得消瘦了不少，脸色也略微有些苍白。

    武暮痴痴地望着少女的身影，似乎已忘记了身旁的一切。

    李湘灵从怀中掏出一方丝质手帕，为梅香擦去了嘴角的奶油，柔声道：“你昨天吃多了火锅半夜直喊肚子疼，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现在吃这么多冰激凌晚上又该难受了。”

    梅香嘻嘻一笑，又咬了一口冰激凌道：“这东西这么好吃，就是肚子疼也值了，哈哈哈。”

    李湘灵轻拍了梅香的脑袋，无奈地说道：“你就是个小馋猫，等哪天……”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口，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的人群，手中的丝帕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梅香抬头疑惑地望了李湘灵一眼，又顺着李湘灵的目光好奇的望去。可是她身材太过矮小，只看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姐，你看什么呢？”梅香问道。

    李湘灵并未答话，而是忽然举步向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去。

    可是她等穿过人群来到近前，却已不见了那个身影。

    梅香手忙脚乱地捡起手帕，小跑着来到李湘灵身边，皱着小鼻子问道：“小姐，你到底在看什么呀？”

    李湘又向人群中张望了半晌，终于喃喃地答道：“没什么…”

    一家海鲜店外的墙角中，景梅紧紧地抓着武暮的手臂，冷冷地盯着武暮的脸。

    “景姑娘！你拉我到这来干嘛？”武暮急切地问道。

    景梅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想问问你想干嘛？！”

    武暮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我要做什么，不劳景姑娘费心！”

    景梅将另一只手中的鱿鱼，用力地摔在了武暮胸前，大声说道：“你把湘灵害的那么惨！难道还不够吗？！她从萧家回去之后整日以泪洗面！短短的几天便瘦了好几圈！现在她好不容易开朗了一些！你却又出现了！你是成心要害死她不成？！”

    武暮闻言浑身一颤，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和愧疚。

    景梅看到武暮的神情，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再次说道：“你或许是真心喜欢湘灵，但是你们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注定了不可能在一起……”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湘灵父母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他们之所以落得如此凄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你和湘灵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若真是为了她好，那就请你远离她！”

    武暮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轻轻地靠在墙上，散乱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双眼。

    景梅看不清武暮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到武暮的身体浑正在微微地颤抖。她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但是这不忍稍纵即逝，又化为了一片冰冷。

    “你最好远离湘灵，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景梅冷冷地说道。

    武暮并未答话，依然低着头沉默着。

    景梅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你痛快点！又不是…呜！”

    她话未说完，忽觉身子猛地一沉，仿佛是有千斤重物忽然压在了身上。

    她一只手撑着膝盖缓缓地弯下了腰去，但是她的另一只手，依然死死地抓着武暮的手臂。

    武暮依然沉默着，思索着，似乎是在犹豫。

    景梅再也不敢开口说话，因为她察觉到了武暮的杀气。

    她知道自己哪怕再多说一句话，身上这股无边的压力，就会将她压成一堆断骨碎rou。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景梅浑身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再也支撑不住想要跪倒在地时，武暮终于长叹了一声，缓缓地说道：“我…我答应你…不再见她就是…”

    他说着话抬起了头来，又向远方的人群望了一眼。那眼神中满是不舍和悲伤，但是又充满了柔情。

    景梅见到这眼神不禁心中一颤，终于松开了武暮的手臂，真诚地说道：“我是为了你们好，希望你能够明白。”

    她说完了话，忽然觉得浑身一轻，那股惊人的压力不见了踪影。

    “你帮我…帮我照顾好她…”武暮说完这句话，举步走向了与李湘灵相反的方向。

    望着武暮消失在人群之中，景梅忽然颤抖着坐倒在地，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