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再见方六爷（加更）

    安顿好家里的事情，郁小闲又雇了山里的三头骡子在家听从调度，这才放心家中的出行。那天碰巧学堂的教习生病了，两个孩子不用上学，正好可以给郁小闲送行。这样孩子们也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古时候的孩子假日比现代的孩子还少，郁小闲要是有空照应，也不会让他们每天去上学。不过看见他们现在能认真学些文化，也是很是欣慰。

    治理山产的事情早有安排，郁小闲只需要交代锦娘照顾好家人，为了让锦娘心里舒坦，她还特意当着锦娘的面对梅张氏说到：“锦姨娘要是有什么小花销，要车去县城买点东西，都尽力安排了，她做针线总是需要配些绣线。”随后郁小闲又嘱咐梅张氏安排秋冰月每天来和两个孩子做伴，主要是照看蛐蛐，这才放心离开。

    郁小闲这次扮做人称郁二爷的东家，随着另外四辆拉着宣纸的骡子车上路了，她身上带着一百五十两银票，三十多两散碎银子预备做些合适的买卖。一路无话，一直平安到达了和方六爷约定的客栈。赵岐一眼就认出了方六爷商队的标志，赶紧去找相熟的人通报。

    郁小闲一身男装跟在赵岐身边，方六爷根本没想到“他”就是当日的黄郁氏。说起来玉容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一个春天下来，又长高长壮实了些，脚码子也大了，比从前更好演男人。只是为了掩饰日益高耸出来的“山峰”，郁小闲不得不用纱布缠了上身，穿极为宽大的衣服。

    方六爷听说赵岐带来了四辆车马，走上前去拍了拍赵岐的肩膀说到：“好小子，有长进了。自己还能拉出一支小商队来，当日竟是我小看了你。跟在你后面的是新请来的伙计？多大啦？”

    郁小闲咯吱一声笑了出来，按照妇人请安的礼数请安说到：“方世伯你的眼光是真的不太准了，小妇人站在您面前半天，你也没认出来呀。”

    郁小闲把假胡子摘掉了，方六爷仔细打量了一番就笑了，说到：“那三辆骡子车有两辆是你弄来的吧？那两个帮忙的脚夫只来了一个，你这小妇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赶车。”

    郁小闲听到什么时候学会了赶车，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教自己赶车的师父吴小四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自己和他只是一面之缘，却得了他许多恩惠。方六爷看见郁小闲不笑了，也就不再打趣，他还以为是郁小闲感伤一个女人因为要养家不得已做扮成男人干活。

    怕被方六爷误会，郁小闲赶紧笑着说到：“这么多人会赶车，我就跟着学会了。这次主要是来送我大哥和鲁贵投奔六爷的。大罗小罗不准备跟着商队走，此刻小罗在山里帮我的忙，大罗同我送东西来。再跟着我买些合用的东西回山里。”

    方六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让人上茶，摆上西瓜，才很和蔼地问到：“我听说你们这趟来，车子都装满了。不知道你们办了什么货。只有两辆车回程，这么说其中一辆车你打算交给鲁贵赶，要入股我的商队？”

    郁小闲说到：“世伯说的极是，我这次正是想让大哥和鲁贵代表郁家入股。大哥的车马我另外付二十两补齐他的马车份子钱。我办的货等一会儿我亲自给您说说门道，谈谈合作。至于我另两辆车上装的是一些宣纸和山珍。准备在芜湖卖了在返程。”

    方六爷点点头说到：“趁着天还光亮，我们先去看看你家的货。要是合适，不必在芜湖卖了，我们要办货去扬州，宣纸本来也想办一点。”

    郁小闲领着方六爷看货，方六爷觉得这批纸张挺不错，就问到：“这一车宣纸至少要五十五两银子吧？”

    郁小闲这次带来的确实是上品宣纸，批发价是陈家少奶奶给的特惠价五十两，看来方六爷很识货，方六爷说到：“这一车都给我，我付给你六十两，多少给你一个辛苦钱。”

    郁小闲笑着说到：“就按世伯的意思办。“方六爷接着看下一个车厢，见到不过是些行李和大小竹筐，于是问到：“这里还有要卖的货物吗？”

    郁小闲把包好的十二包上等山珍拿出来给方六爷说到：“那些草药是我预备去梁大夫家送的礼物，我想求他给我的两个家奴治病，这次去打个前站，问问他的意思。这些山珍是要卖到扬州李大财主家的，不瞒您说，我已经自己跑过一次商路了，不然哪有银子买骡子造车。这条卖山珍的门路，我只交给六爷您，从此之后，我们家的山珍都由您代理。这十二包山珍卖价是和李府定好了的，二十四两银子，六爷回程的时候给我二十两就成。这些都是小生意，真正的大生意在后面。”

    在商言商，郁小闲的山珍价钱很公道，又提供了一条商路，方六爷觉得这次的合作可以成，便老有兴趣地接着看郁小闲下面两车货物。当他看见一些石头和木头的时候，很是惊讶，这些就是所谓的大生意？

    郁小闲知道方六爷不明白，于是让人把几个小件的石头画和木基座搬到了方六爷的屋里，还有李四子做的两个石头雕件，一块玉佩式样，十把雕花梳子，香草姑娘的香木念珠都送了进去。郁小闲先把雕花木梳子给方六爷细细赏鉴，看见方六爷露出满意的微笑，才把那块像墨玉的紫墨玉大理石玉佩给方六爷赏鉴。

    很快方六爷开口了，对郁小闲说到：“这梳子在扬州卖到一把一两银子不成问题，这块玉佩你说不是真正的墨玉制成，倒也稀罕，加上雕工不错，卖出五两银子不难。”

    郁小闲说到：“这些是人的手艺，尚且可以卖出不菲的价钱，那么老天爷的手艺就更要加倍卖钱了。”说完她引导着方六爷欣赏那些石头画，说再把它们配上合适的木基座就更加有艺术气息了。看见方六爷惊讶的表情，郁小闲不忘趁热打铁说到：“你我都是喜欢逐利的商人，只能看出这些，若是有那人文雅士喜欢这些，再找能工巧匠在石头边上刻上名家诗句成了文玩，那么价钱还真是不好说了。”

    方六爷经过这么一点拨，才恍然大悟，要是运作的好，这些可不是能变出大钱来吗？看来黄郁氏容儿真是个做买卖的奇才。方六爷激动地说到：“侄女儿，这些你打算卖多少钱？”

    郁小闲说到：“这批货，我出了大本钱，还答应了给人家做手艺的人送他们两个去梁大夫那边治病，要不少银子。这样吧，不论这些最终卖了多少钱，就三七开，你三我七，您拿多少我接多少，我信世伯的人品。不过宣纸钱，山货钱，请世伯先给我，我也好周转，我家的人和车跟着您跑，如何分红，也立个契约。商人吗，都要按约办事，省的口说无凭，坏了情分。”

    方六爷越发喜欢起郁小闲办事的水平来，当天他和随车的两个管事商议了一下，定下了契约，从此赵岐和鲁贵跟着方家商队跑商，每趟可以分到纯收入的半成，至于原先的份子钱，方六爷慷慨地给免了，又另外拿了八十两银票给郁小闲。事情定了，郁小闲又找鲁贵商议说到：“我雇你跑商，方六爷给的收益，我分给你四分之一，只求你好生顾全我大哥。”

    这个花红，对于光身被雇佣的鲁贵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分红了，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郁小闲。方六爷把赵岐和鲁贵车上的宝贝石头和木器都放到其他人车上分别装好了，要另外给两人的车陪其他货物。赵岐车子的夹层里放上了郁小闲给他准备的四季衣服，鞋袜，铺盖等物，连一般常用的药物和海带都齐全，赵岐把攒下来的八两银子交给郁小闲保管，身上只剩了几百小钱，郁小闲不肯，他就拿回了二两银子，说到：“你教过我，我跟着方六爷不能私下做生意，一切听六爷的安排，这才对得起他对我们的关照，才能学到本事。这样我还留着银子干嘛，留着二两零花足够了。”

    郁小闲想想也是，于是接过银子，说到：“大哥，记得过年前把咱们的老娘接到山里来，这样我才好在过年给你们量身子做新衣裳穿，你不要太晚回来。”

    赵岐用力地点头，此刻分离对他而言是种酸楚。不过，他是男人呀，总要变得强大，这样才能照顾自己想照顾的家人。

    商队大约两天之后开拔去扬州，方六爷留了鲁贵在商队里忙碌，却准许赵岐帮着郁小闲准备回程的货，当然车是不能跟去的，只能用郁小闲家的骡子。兄妹俩去买布的时候，赶车路过那家从前豹爷的客栈时，郁小闲才突然想起，现在的江湖是谁当家？这可是个大问题，先问问方六爷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