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崖
人们总在不断追求着力量的极致，追寻着那虚无缥缈的无上巅峰，可从未有人超越过时间的轮回，能够抵挡岁月的侵蚀。 曾有个古老的传说：“我们所处的世间就如同深井一般，我们能看见的不过只是井口大的世界，或许偶尔闪过鸟兽的身影，但那只是匆匆过客，只有跳出井外，才能观得整个天空!” 世间不乏天资卓越之辈，或许早已有人跳出井外，只是在这深井之外等待我们的又是什么？有人说是另一个世界，也有人说是一条路，一条成神的道路…… 残阳如血，当落日将自己的最后一丝余晖收尽之时，整个世界似乎也陷入了沉睡之中，天元大陆东部的断魂山也同样如此，只是在这原本寂静的山脉之中却有一阵阵的嘶吼声传出。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循声望去，一名布衣少年正站在悬崖边上，他满脸恨意，双眼之中尽是不甘之色，他紧握着双拳，对着悬崖之外狂吼着，声音是如此地声嘶力竭，似是要把心中所有的不甘尽数发泄出来…… 这名少年名叫杜飞，乃是巨岩城杜家之人。有传言称：杜家家主杜沁年轻之时不知从哪带回一名容貌极美且即将临盆的女子，杜飞便是这名女子所生，或许是天妒红颜，那名女子在生下杜飞后便匆匆离世，至于这名女子的来历，族内谁也不敢多问，虽然传言说杜飞乃是杜沁的私生子，但杜沁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每次也只是吩咐下人好好照料，却从不过问其他。 “私生子！野种！”从小到大，无数骂名接踵而至，碍于杜沁，谁也不敢对杜飞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可是家主的冷漠更让其他直系弟子不将这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放在心上，处处刁难，恨不能将这家族耻辱清除出去。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把对我的凌辱通通还回来！”幼时在母亲灵位前许下的誓言刻在杜飞心中，让他一分也不敢懈怠，积极准备着，只盼有一日能踏入修行之路。 在这天元大陆之上并非所有人都能拥有修炼的资格，每个修行者都必须拥有力源，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够让人储存和支配力量的东西，一般人的力源会在其年满十四之前觉醒，若是力源觉醒越早，就说明这个人的天赋也就越强大。杜家也是巨岩城中颇有实力的家族之一，每年杜家都会组织其家族子弟进行修行测试，看是否具备修行的资格。杜飞自八岁起便开始都参加过杜家的测试，只是体内一直没有力源觉醒的迹象。今年杜飞已经年满十四，若是此次还没有觉醒，那就说明杜飞体内根本没有力源的存在，这一生也再无修行的可能。 测试场上杜飞比谁都紧张，“或许只是我天赋稍差，力源觉醒得晚些罢了，只要我努力，还是可以超越他们的！”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可那忐忑的心情却丝毫没有缓解。 “杜飞！到你了！” 听到长老的呼喊，杜飞起身，一步步走向测试台，这段熟悉的路并不长，但在杜飞心中却如同走了一世，望着那近在眼前的水晶球，多年来那每一次的失败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杜飞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闭上双眼，将手放了上去…… “杜飞！体内没有力源觉醒！”家族长老那不带任何表情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审判，将杜飞满是期待的心直接打入谷底。 杜飞睁开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不可能，不可能！”杜飞又将手放置了上去，可那水晶球依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滚下来，废物！” “哼！废物就是废物，再测几次也一样！” …… 一声声冷嘲热讽让杜飞心如刀绞，可此刻，杜飞已无心思再去计较，他只想赶紧找一个无人之地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甘。 …… “哪怕是有一丝修炼的可能都行！哪怕是最低等的天赋……为什么？难道上天就如此不公么？！！” 整个山谷只有杜飞的声音在不断回响着，却没有任何回应，大概是累了，杜飞瘫坐在地，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不再言语。 “哈哈，废物居然在这！”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从杜飞背后传来。 回头一看只见一名锦衣少年正带着几名家仆站在杜飞身后，一脸讥讽地看着杜飞。这锦衣少年名叫杜枫乃是杜家大长老杜义之子，早在十岁之时杜枫的力源就已觉醒，现在已是杜家年轻一辈天赋最高之人。 “少爷，这小子不过是一低贱的女子所生，谁知道他是哪来的野种，不过那贱人确实长得妖媚，勾引男人倒是有一套！若是继承了家主血脉怎么可能是个废物？”锦衣少年身后一名尖嘴猴腮的家仆献媚地说道。 “是啊是啊，这野种的母亲勾引人的本事非同一般啊！哈哈哈……” “废物何必活在这世上！” 家仆七嘴八舌地说着，完全不顾忌当事人就在眼前。 “住嘴！你们如何说我都行，但绝不能侮辱我的母亲！”虽是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杜飞也不能容忍自己的母亲遭人如此诋毁。 “哟！废物敢顶嘴？你们去给我教训教训他，好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杜枫从小便是被众星捧月地长大，身边之人无不对其阿谀奉承，如何能忍受眼前这废物一般的杜飞来忤逆他！ “是，少爷。”得到命令的家仆们早已是跃跃欲试，上前毫不费劲便制住了杜飞。 “跪下！”其中一名家仆一脚踹在杜飞小腿上，杜飞虽未修炼过，但也从小锻炼自身，硬挺着疼痛不肯屈服。 “还挺硬气的？！！”杜枫怒极反笑，挥手一拳击在杜飞小腹之上，杜枫毕竟已开始修行，这一拳虽未动用元力，但也不是杜飞能随意承受的，一拳下来，杜飞已直不起腰。 “哼，这只是让你明白废物永远是废物，没资格在我面前谈尊严！”说完，杜枫还得意地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结果。 “少爷果然强大，一拳就让这小野种抬不起头来了。” “那当然，少爷可是杜家年轻一代中天赋最强之人！这小野种如何能抵挡少爷的攻势？” …… 听着家仆的吹捧，杜枫脸上的得意更甚。 相对的杜飞却是苦不堪言，刚刚那一击已将杜飞打得气血翻腾，一股腥味似是要从口中翻滚而出。杜飞强压下伤痛，抬头死死盯住杜枫，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 “呸！”杜枫正沉浸在家仆的吹捧之中，淬不及防被杜飞一口唾沫吐个正着。 “你找死！”杜枫怒吼一声，元力运于手心，化拳为掌直向杜飞劈下。 杜枫含恨出手，这一击已饱含杀意，杜飞哪会就此伏诛？随即一脚踹向右边制住他的家仆。这家仆根本没想到杜飞在受了杜枫一击之后还有力量反击，毫无防备之下被杜飞一脚踹中，眼看就要跌倒，杜飞不敢停顿，猛力一扯，将这家仆拉至身前作rou盾来挡住杜枫那必杀一击。 “嘭！”杜枫已是跨入修炼者的大门，哪怕有家仆作rou盾也无法完全隔绝杜枫这含恨一击。巨力之下，杜飞直接被弹飞，跌落在悬崖边上。那作为rou盾的家仆还未来得及吱声便已毙命。 见自己一掌打死家仆，杜枫知道闯祸了，一时间楞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围一干家仆也没了主意，害怕下一个倒霉鬼变成自己。 “少，少爷，都是这杜飞害的，要不我们杀了他，然后就把一切推到他身上？”一个家仆见状，壮着胆子向杜枫说道。 “对，都是这野种害的，杀了他一了百了！”几个家仆听完也随声附和着。 “今天就算你倒霉了，谁叫你这野种敢忤逆我的！”杜枫慢慢回过神来，双眼之中充满杀机。 杜飞虽躲过一劫，可也受了些轻伤，况且杜飞本就不是修者，就算是受伤之前也不可能是杜枫的对手。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悬崖，杜飞知道今日怕是难逃一劫了。强忍着一身伤痛，杜飞挣扎着爬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眼杜枫等人，那眼神似是要将这几人的面孔印入灵魂之中。 “杜枫！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将今日之恨尽数还你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不等杜枫上前，杜飞回头纵身一跃，落入那无尽的悬崖之中…… “怎么办？少爷？” 杜枫哪会想到杜飞竟有如此决心，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可一想到关于这悬崖的传说杜枫心中便安定了许多，沉吟了片刻，杜枫回头说道：“这悬崖本是家族禁地，蹊跷得很，多年前有过多名高手来此探视，却无一从崖下回来过，那野种断然也不会有生还可能，待会回到族内，就说杜飞与家仆二人决斗，两人不小心落入这悬崖之下，相信家主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把这家仆尸体也一并扔下去，记得别留下任何痕迹！今后谁要是敢说漏了嘴，哼！后果你们是知道的！”杜枫的最后几句话带着杀意。几名家仆更是连声称是，不敢忤逆。 微风拂过，原本的喧嚣早已平静下来，悬崖上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断魂之山，魂断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