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今奇贱
瞎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我睡眠不足头昏脑涨顶着两只松懈得跟松鼠袋似的眼袋边揉太阳xue边起身,稍微动了一下大腿,发现早已没了知觉,掀开被子一看,季瑶半个身体的力量全都压在我的下半身。 “死丫头你给我起来!”我用十八级台风的力量将某人从与周公甜蜜的幽会中摇醒,“不仅没脑子,还没良心!” 莲雪在外间,听到我的鬼吼鬼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匆匆进了内间,单看她一双通红的杏仁眼就知道她昨晚又熬了一整夜。 见到我睡醒了,莲雪泪盈盈地奔过来:“jiejie,离婚期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了,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准备嫁过去啊!”我死命抽那只被某人当成抱枕的小肥腿,气不打一处出。 “你说什么?”假寐的季瑶突然睁眼,嚎得像只土狼,“姑娘我修身养性守身如玉日日翘首盼君郎难道只配拥有一个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别人为妻的落魄下场?” 我被她华丽丽的神技给震呆了,改口道:“瑶啊!我错了,我是说,让你准备嫁过去!” 长达三年的相亲历程不是白搭的,今时今日的我已尽得三姑六婆十二姨母的真传——造谣神功。很快,针对这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婚姻,我又有了全新的详细的作战方案。 三日后便是嵊京一年一度的服装展了,展会在湘湖湖畔的天心阁开设,专为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设计衣物和首饰佩件,出席的不是官家夫人就是豪门贵妇。 这些女人平日里足不出户,一旦聚在一起,少不了开个嚼舌根大会什么的,似这样的天赐良机,怎少得了我堂堂造谣帮帮主暮嫣池的掺和。到时候只需怂恿一下我家的三姑六婆十二姨母,集结几个死党,再乔装打扮,鱼目混珠,稍稍摇动一下三寸之舌,还不得把这场政治婚姻搅得天翻地覆! 因为邀请函数量有限,每个被邀请到的府邸一般只能出席一到两个女人。然而,像这样重大的场合,少了我暮家那二十几个欧巴桑,不就黯然失色了?于是这三天,疲于奔命的我又是口沫横飞做姑奶奶们的思想工作,又是准备胭脂水粉和乔装衣物,又是到处疏通关系拿到会展邀请函,满嵊京的跑。 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秋风送爽,正是散播谣言的好时节。 我、季瑶、顾元熙和称心依计划扮成暮府的下人,随姑婆们杀进天心阁。 刚好赶上开幕式,主持展会的女子名唤云妆,是翠烟楼的头牌,玲珑的身段配上一身紫衣,整个人就如一团紫色的烟云,美得一点都不落俗套,实乃人间仙子。 “贵府真是有福气,找了当朝太子当女婿,暮老爷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呀!” “哪里哪里,承蒙太子殿下不嫌弃……” 老女人们关闭许久的话匣子一打开,那是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吧啦吧啦讲个没完没了,一路闲嗑聊得嘴角生烟。 “咦,聊了许久,怎的还不见季夫人出场?”早被我收买笼络的小姑子眼尖嘴快插进来了关键性的一句话。 我接声道:“姑姑有所不知,三天前季小姐闹着跳湖了,想是季夫人担心季小姐的身体,不得不推了展会。” 大婆婆瞪了我一眼,示意下人不许多嘴,小姑姑却是热情高涨:“哦?这季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又闹着要跳湖了?” “姑姑也知道,季小姐慕恋太子日久,过几日不就是太子的婚娶大喜了吗?她是为此跳的湖。”季瑶唯恐天下不乱。 “这季小姐也真是的,太子与暮二小姐成亲那是皇上赐的婚,她就是寻死觅活那也不顶用啊!”我俩很有默契地使出了鄙帮形离神合的造谣神功。 “虽说是皇上赐婚,可太子与季小姐两情相悦,暮二小姐嫁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幸福。”季瑶装出一副为自家主人鸣不平的颓样。 此话一出,就有不少太子的仰慕者跳出来联合讨伐季瑶:“太子喜欢暮二小姐楚王朝人尽皆知,我们只听说过季小姐死缠烂打隔三差五闹自尽,倒是没听说过太子与季小姐两情相悦。哈哈哈哈……” 我怕季瑶一个激动恼羞成怒,赶紧跳出来给她打圆场:“她说的原是实情,夫人们想必不知道内幕……” 季瑶掏出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玉佩,煞有介事道:“这个是太子殿下送给季小姐的琼玉,季小姐与我家二小姐情同姐妹,不忍相欺,是以将实情告知我家二小姐。二小姐伤心之下,让奴婢将玉给扔了,奴婢瞧着这玉成色不错,没舍得扔。”她眨巴眨巴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我家二小姐好可怜呐!” 季瑶手上拿着的是民间很多男子向自己心上人示爱的时候用的琼玉。不过琼玉也按品种来代表身份的贵贱,像这种质地较纯,手感又好,形状又精美的品种,象征的就是高贵的身份。 我无声笑了笑,又丢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奴婢还听说,季小姐已经怀孕了,可是她不愿破坏太子的政治联姻只能打掉腹中的胎儿,她昨儿个跳湖实则是因为丧子之痛。” 这消息才刚焖好便炸开了锅,大家虽然不敢妄议论当朝太子,却对莲雪的遭遇纷纷表示同情。 “忒不像样,这忒不像样了!”姑姑婆婆们义愤填膺了,在场的夫人嘴皮子动起来了。 谣言无坚不摧,三寸之舌堪比三尺刀刃。 不过三两个时辰,当朝太子“抛妻弃子”的谣言竟然传遍了整个京城。 jian计得逞,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暮府。 才踏进门就看到爹爹那张黑馒头一样的脸:“我原以为你长了年纪就长了心性,没成想你压根就没长脑袋。瞧瞧你干的好事,胡言乱语惹是生非顽劣不堪,现在莲雪和季小姐声誉不保,你叫我怎么跟皇上和丞相府交代。” 地上安静地躺着一块搓衣板,府里的下人早被遣到别的地方干活去了,瞧这架势,爹爹势必要将家法搬出来好好炮制我一番了。 “爹——”我声细如蚁,讨好地哀求着。 “你给我跪下!”爹爹声若龙钟。 我赶紧就着搁在地上的搓衣板跪下。 “孩子他爹,你消消气,都是妾身教女不严,回头妾身亲自到季府向丞相谢罪。你先进屋歇着,外头风大,仔细气坏身子。” 娘亲好不容易劝住爹,眼看着情势有些好转,楚君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敲门。 爹爹才歇下去的怒火又腾地升起,将我骂的狗血淋头。楚君诺一声不响地站在旁边,我知道他巴不得看我好戏,也不奢望他开口帮我说好话。 莲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噗地跪到爹爹面前:“爹,不关jiejie的事,都是雪儿一个人的错。雪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不想嫁给太子,jiejie是为了帮我才这么做的。” “雪儿,你胡说些什么?”娘亲紧张地看着莲雪。 “我没有胡说,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女儿自己挑,我不要做你们政治联盟的棋子。” “啪”,莲雪脸上浮起了五根红辣椒,爹爹气得哮喘都快要发作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楚君诺看到莲雪被打,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岳父大人,咱们进内堂说话吧!” 我狠狠地瞪他:“我们暮府现在搞得乌烟瘴气的,这下你得意啦!” “把暮府搞得乌烟瘴气的人是你。”楚君诺冷冷回道。 我被气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