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国宝失踪
夜很冷，风临危楼，阵阵呜咽。 锦绣市黎明开发区枫叶小区最高一栋大厦的顶楼，一道模糊的黑色人影悄然而至。 人影在怀中取出一只尺许直径的滑轮，固定到了顶楼女墙之上，然后取出怀中绳索，将绳索的一端绕上滑轮，另一端系在自己紧身衣腰间固定的滑扣上。 试了试牢固程度之后，他轻轻一跃，跳过大厦顶楼的女墙，沿绳索滑了下去。 一次次用脚轻点大厦墙壁，绳索飞快拉长，黑色人影迅速下降。待降至大厦的第十七层，黑色人影按动锁扣，将绳索锁死，停在大厦十七层的窗外。 探头观察，确认室内无人后，他掏出一把匕首，切开塑钢窗和玻璃之间的橡胶隔热层，用橡胶吸盘分别取下两层玻璃，然后运入窗内轻放在室内窗台上。之后他未作停留，人轻轻一荡，双脚当先，从窗口钻了进去。 黑色人影解开锁扣，将绳索轻轻放下，高抬腿请落步的向室内走去。 这是一间书房，主人大概只是用书籍来装点门面，书架上摆放的书显得很新，根本没有翻阅过的痕迹。黑色人影巡视了整个房间，书桌前、书架上、花瓶内、纸篓里，没有任何发现。他停了下来，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仔细观察起了这个房间。 很快，墙壁上一处微微翘起的壁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连忙走了过去。 这里和其他地方一样，贴着浅褐色菊花图案壁纸，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壁纸上有一条极细的缝隙，缝隙上端有一处壁纸向上翻起。让这里露出少许墙壁本体。缝隙很小，如果观察不够细致，很容易忽略过去。 黑色人影轻轻敲击此处墙壁。发现这里的敲击声和旁边墙壁的敲击声有明显不同，这让他不由得一喜。知道有所发现。他忙沿着缝隙摸索，很快一个凸起的圆点触动了他的手指，他轻轻按动圆点，墙壁内发出“咔嚓咔嚓”的机簧运转之声，墙壁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长方形空间。 空间的最内部，一扇保险柜铁门对面而立，黑色人影眼中露出喜色。 这个保险柜有两个密码盘。和一个锁孔。 黑色人影对着空气说道：“ak－50型私人保险柜。” 他耳中传来一道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将传音器贴到保险柜门上，插入钥匙。” 黑色人影道：“ok”。 说罢他依言行事。 “旋转密码盘。”耳中声音响起。 他开始转动密码盘，两个密码盘分别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并一边转动一边对空气汇报着密码盘所指的数字。 “将上方密码盘指向9，下方密码盘指向12。”耳中的声音说道。 他将密码盘扭转到了指示的位置，扭转钥匙，“咔嚓”的一声传入他的耳朵，保险柜门应声而开。 “空的！”黑色人影眼中光芒一闪，语气中无惊无喜的说道。 金属声音传来：“看来我们的情报有误，仔细再搜索房间一次。如果没有新的发现，就将房间恢复原样，立刻撤离。” 黑色人影忙碌起来。 ****** 就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第五天。孔祥林陪同省里下来视察的张明春处长视察开发区整体规划建设情况。驾驶着开发区管委会的中华轿车，孔祥林开口问道：“张处长，流连在黎明开发区，不会有人提意见吧？” 张明春笑呵呵的道：“提就提呗！我是不在乎的。我们这些下来视察的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表面上你们这些负责接待的奉承陪笑，可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们、骂我们呢。要是几个意见就受不了了，还做什么官？还下来打什么秋风？” 孔祥林干笑两声，话入正题，说道：“我们的计划恐怕有变。” 张明春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孔祥林发现张明春虽然看起来很惊异的样子。可眼中却没有意外之色，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怀疑。不过他可不会表现出来：“我得到可靠消息，东西不在李发达手中。” 张明春看向孔祥林问道：“他……会不会是藏起来了？” 这次孔祥林在他眼中还是没有看出意外之色。心中的怀疑又增强了两分。因此他故意试探道：“看起来不像，我通过我的特殊渠道得知，这两天他都显得异常焦躁，不时骂人、摔东西，还不停的叫人寻找着什么，我怀疑宝贝极可能是被盗了。” 张明春突地坐直了身子，骂道：“****，不会吧，丢了？” “有问题！”孔祥林心中暗道，他的反应太夸张了。 “这只是我通过他的表现作出的推测而已，实情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当然，如果他真的只是藏起来而不是丢了，那我就不得不佩服这位暴发户逼真的演技了，下次奥斯卡颁奖，我提名他最佳演技奖。”孔祥林笑着说道。 张明春听着孔祥林的冷笑话，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郁闷。 孔祥林微微一笑，一加油门，带着这位头顶已经微秃的中年人驶向下一个要视察的单位。 ******* 李发达站在书房中愤怒的将手中的陶瓷笔筒摔到地上，指着空无一物、柜门大敞的保险柜狠狠的骂道：“都他妈饭桶！这么多大活人，怎么就能让贼进来？” 他面前站着的几个身着保安制服的人，畏畏缩缩的低着头不敢吱声，任他一个人发泄着怒火。 王驰走了上来，劝道：“李董，您消消气。我看这事啊，不能光往坏处去想，要是换个角度来看，说不定还是个好事呢！” 李发达气得给了他一脚：“放你娘的狗臭屁。丢了东西还是好事？” 王驰被踢了一脚，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嘻嘻的说道：“您想啊。就您得到宝贝的这几天，都有几伙人惦记上了？东西没了不是反倒清净？” 李发达呼呼的喘了一会。一口怒气终于消减一些。良久，他盯着王驰说道：“还不是有人走漏风声？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不会饶了他！不过小子，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东西没有了，这些小狐狸、老狐狸们也就消停了。只不过东西这一没，我心里着实空落落的……” 王驰见李发达从暴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忙上前给他拍前胸捶后背。讨好的说道：“李董，您可别忘了中国有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丢东西是好事还是坏事，就看咱们怎么应对了，咱们能在这里面做的文章着实不少呢！” 李发达眼珠一转，问道：“此话怎讲？” 王驰忙道：“您说，咱得到这宝贝，真能保得住吗？显然不行。时间一长，总会有漏出去的可能，国家知道之后。绝不能让您继续收藏着，一定会收走。也就是说，这宝贝归根结底不会属于咱。” 李发达气恼的道：“可不咋的。要不然我也不用这样烦了，今天区主任、明天市领导的，看他们那嘴脸，哪个不是冲着咱这宝贝来的？如果当时让他们真的抓住我藏了这宝贝的把柄，恐怕早给我收走了。” 王驰继续道：“可您想，咱这块地方挖出宝贝，早晚会人尽皆知，对不对？这里面有多大利益，咱是不是可以好好深挖一挖呢？” 李发达眉毛一挑：“利益？” 王驰嘿嘿笑道：“咱宝贝丢了。可是风水宝地不是还在吗？” 李发达眼珠一转，会意的嘿嘿笑道：“你是说搞房地产？好小子。不愧是搞建筑行业的哈，这脑袋瓜儿就是好使。这么鬼jian的主意，你是咋想出来的呢？” 王驰拍马屁道：“这还不是跟李叔您老人家日子久了，沾上那么点儿灵气了嘛！” 李发达意气风发的道：“好，就这么办，药厂的规划都给我重新弄，把那一片给我重新规划成商品房。” 王驰摇头道：“李董，咱这可就违反协议了。” 李发达一下子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关窍，不由得耷拉下了脑袋，失望的道：“那怎么办？” 王驰连忙出主意道：“您大可不必灰心，这明修栈道不行，咱不是还可以暗度陈仓么？” 李发达眼睛一亮，问道：“怎么个暗度陈仓？” 王驰嘿嘿笑道：“咱们药厂这么多职工，给开发区解决了这么多就业问题，工人总要住房子吧？咱们李氏开发几栋职工宿舍，开发区管委会总不会连这个都横加干涉吧？倒时候，职工们的私有房产想要对外出售，我们李氏当然无权过问了……” “嘿嘿，小子，你果然够jian！不过我喜欢。好好干，将来公司给你的分成绝不会少。”李发达乐得合不拢嘴。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氏来，分成什么的，我几时在乎过？李叔，我想要的，您知道，我和……”王驰有些紧张的打蛇上棍道。 李发达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冷冷的说道：“王驰！跟在我身边赚钱，我不会亏待你，但是癞蛤蟆吃天鹅rou的好事，你就不要想了！” 说罢，李发达冷哼一声，赶走保安，自己也扭头就走，将王驰一个人丢在书房。 王驰看着李发达远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难以克制的恨意。 ******* 次日，锦绣市黎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办公室。 孔祥林桌上的红色电话响起，他心中一动，接了起来。 电话中传来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林少锋那独特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白主任么，你有时间的话，来我办公室一下。” 放下电话，孔祥林略一思索，将桌上的那份文档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才小心的将之收入乾坤袋中，起身前往林主任的办公室。 乾坤袋是一种神奇的口袋，可以储存比自身体积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物品，并且不会因为内容物太重而影响其本身的轻便性，是修行者和异能者都很常用的储存用品。 敲过门。主任办公室里面传出林少锋的声音：“进来！” 孔祥林推门而入：“林主任，您找我？” 林少锋年过五旬、头发花白，身材消瘦、面色蜡黄。是锦绣市本地干部，曾就职于锦绣市市政府办公室。任办公室主任长达六年时间，行政经验丰富。 林少锋抬头看了一眼，说道：“白主任来啦，快请坐。”然后向自己的秘书张巡说道，“小张啊，给白主任沏一杯碧螺春。” 说完，林少锋没等他的秘书张巡过来，又向孔祥林说道：“你看我这记性。也不问问你平时喜欢喝什么茶……” 孔祥林忙道：“碧螺春就很好，我这人喝茶就是牛饮，喝不出什么好坏的。” 林少锋笑道：“白主任，你可真是实在人，我这人也一样啊！喝茶根本分不出什么好赖，可在人前，还总要装模作样、像个专家一样的品评一番，好像深谙此道似的。” 张巡为孔祥林沏好茶，退出了林少锋的办公室，并为二人关好了房门。 孔祥林打了个哈哈。知道林少锋找他来必有事情要说，于是用杯盖荡去浮茶，静静的品味着茶香。等待着他的下文。 林少锋见孔祥林一副老神在在，沉稳异常的模样，心中暗自佩服，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绝难做到如此地步。于是他也不再废话，说道：“今天开发区李氏药业的老板李发达到开发区公安分局报案说，他在厂区工地中发现了一件价值连城的青铜古董，临时放到了自家的保险柜中，本打算这几天抽出时间就要上交给国家的。可没想到昨天晚上他家里遭贼，古董被盗了。” 孔祥林一挑眉毛：“哦？竟有此事？”心中却冷哼道：昨天晚上？老子大前天晚上就发现那东西已经不在他的保险柜里了。 林少锋道：“谁说不是呢？据他本人说。这件青铜古董是先金时期萨满教首领的祭祀用品，价值连城。属于国宝级别。万一被走私集团得到，通过走私渠道流到国外，对我国绝对是一大损失。” 说完，他看了看孔祥林的反应，继续道：“可我看啊，他所说的不尽不实——他要是真想上交，还何必多等——我猜他必定是见猎心喜，想要私自截留，但又怕国法不容，正在纠结交还是不交，可惜却被梁上君子给捷足先登了。” 孔祥林皱眉追问道：“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 林少锋道：“李发达是在今早到开发区公安分局报的案，刑警队李靖队长接到报案后十分重视，一刻没有耽误的将案子逐级上报到了我这里。他本人则已经派人赶往现场，这毕竟是国宝级的文物，犯罪分子不容易出手，如果能够尽早破案，说不定还有机会追回来。” 孔祥林喝了一口茶水，手指敲击着沙发扶手，半晌，他才问道：“林主任的意思是？”他不知道林少锋为何要跟他说这些，难道他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此次任务？不，这不可能！他是单线联系，除了“十七”之外，只要孔祥林自己不表露身份，没人知道他是军情局的调查员。 林少锋静静的观察着孔祥林的反应，没有打扰他，见他问起，才微微一笑的说道：“白主任年纪虽轻，可办事却沉稳老练，开发区其它事务均已步入正轨，基本不用白主任cao心，我就想着白主任大好时光不能浪费在觥筹交错之上，想要劳烦白老弟跑一趟，跟办一下这个案子，也好表示我们管委会对此事的重视。” 林少锋的安排正中孔祥林下怀。他正愁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介入青铜图腾的调查呢，现在瞌睡有人送枕头，真是再好不过。但他自然不能直说，还要作势推辞一下：“林主任，您看我一个学园林出身的，对破案也不见长，您派我过去不是给李队长添乱吗？” 其实，他这么说还有一个目的，这件事本不应该由管委会出面，但林少锋却要自己介入，他的意图是什么呢？孔祥林此言正好可以稍作刺探。 林少锋叹道：“唉，白主任你有所不知啊，这个李发达可不好惹，他能来咱们开发区建厂，不知道花了咱们管委会多大气力。如今，他住在咱们开发区，却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知道啊，他现在正在家里不依不饶的闹着呢！李靖哪里压得住他？向我求助了。 原本我是打算自己去的，可你知道，我心脏不大好，要是我亲自去了，被他数落几句再犯了病，可就坏了。所以老哥哥没有办法，只好连累白主任辛苦一趟了。” “好，我这就去跟进。”孔祥林才不相信这老狐狸的鬼话，不过，管他什么目的，跟他孔祥林无关。现在他首要目标就是要查出青铜图腾的下落，由此一来他自然不会拒绝林少锋的安排。 ******* 李靖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身警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正气凛然，威风凛凛。 孔祥林见到他，是在黎明开发区枫叶小区门口。此时，他正因为李发达的滋扰而焦头烂额。 看到孔祥林的到来，他看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跟孔祥林说道：“白主任，您可来了！您不知道啊，这李发达都要烦死我了，一天打两百遍电话，就问我：小偷抓到了没有？东西追回来没有？不用干别的，就光忙他这案子，我就甭想喘口气儿了。” 孔祥林笑道：“小李你还别说，我不是搞刑侦的出身，办案你指不上我，我来呀，也只能帮你安抚安抚李发达，至于这破案的事，还要靠你自己。” 李靖表示明白：“您能帮我安抚住他，我就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