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出墓xue
他的故事讲了一夜,或者比一夜更长,只是在这漆黑的墓xue中,白日与黑夜又有什么区别。 我将心中最后的疑问问出,“你这一身咒术阵法的本领是谁教的?” “为了酿出好酒,我自己看书学来的。”花独酌说这话不像是开玩笑,只是他竟然将咒术阵法自学的如此精妙,真让人难以置信。 或许我的表情太过怀疑,他问“不信?” “知你不会骗我,可是确实难以叫人信服。”我实话实说。 “确实是自学,但是阵法咒术能运用的如此精通,还是要感谢那怪人在我身上试毒草毒针的功劳。我重生之后身体与正常人类的身体便有不同,再加上他毒草毒针的配合,即使什么阵法咒术都不学,我也能用意念幻化出小的法术来。”他如此说我便明白了,一切自有因果,天地间哪有不劳而获。 故事终于全部结束,我们彼此对视之后错开目光,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墓xue恢复到一开始的寂静,直到听见脚步声,我与花独酌才不约而同的朝墓口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外出归来的久奈。 他肩上扛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 身体还有余温,带着淡淡没有凝结的血味。 他将尸体放在花独酌面前,使得我们看清了这尸体的面貌。 带着眼镜,纤瘦白皙的文弱少年。五官标志,唯独身体太过瘦弱一些。 花独酌并不挑剔,他围着少年的尸体来来回回的飘荡,似乎在检查这尸体与自己的这一魄是否相符。 “我专门食人魂魄,所以帮你弄一个没有魂魄的空壳再容易不过。况且他身体存魂放魄的地方与你魂魄正好相符。你附身进去试试就知道,我说的对是不对。”久奈以为花独酌是在怀疑这尸体与他的相符度。 其实不然,他是渴望自由太久,如今面对近在眼前的自由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已。 花独酌终于幻化成一道绿光,附在了这具尸体之中。 当花独酌的一魄完全融进尸体中后,墓xue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绿光映衬,变成了纯粹的黑。 黑暗中久久没有那尸体的动静,似乎他的魄要与尸体相互适应一阵子。而等他驾驭尸体的这段时间,久奈走到我的身边,关切的看着我,问“他没有为难你是吗?” “他能为难我吗?”我反问。 久奈总是将我放在需要保护的位置,小心翼翼,生怕我受委屈伤害。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或许这是面对亏欠许久的人本能的关心。 “你身体怎么样?受的伤还好吗?”他抬起我的手腕,小心的观察。 我不自在的抽出手腕,这种程度的接触我也感到厌烦。 “恢复的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将目光投向那具依旧倒在地上一动不曾动过的尸体,说“他要什么时候才能与尸体相融和适应?” “半个小时左右。”我将手抽走时,久奈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失落,我看的清楚,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 冷硬的心肠,哪能被人捂软。 “等他醒了,我们一起出去。”我又坐回到之前坐的那块大石之上,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他与我们一起?”久奈看了一眼尸体后,问。 “恩。”我简单回了一个字,便不再说话。 久奈走到尸体边,蹲下身,伸出两指点上尸体的眉心处,那里出现一点绿光,很微弱,但是在漆黑的墓xue中却依旧显眼。 “你在做什么?”他手搭上尸体眉心的一瞬间,我的话就问出了口。 久奈收回了手中的动作,绿光随之不见。他说“我想让他死,可是你似乎很在意。” “他是伙伴,我需要帮手,所以他不能死。”我起身走到他的身旁,久奈依旧蹲着,他仰着头看我,我垂下目光看他,目光相对时,久奈突然露出了笑容,温温暖暖的那种,带着一丝妥协,他说“你说不杀便不杀。” 他站起身,退到了一边,离尸体远了一些距离。 久奈的性格我大概了解,瑕疵必报,况且花独酌困了他300年,他当然要杀他。 只是最后久奈妥协了,他不趁此刻杀了花独酌,等花独酌醒,他再想杀他便会难上加难。 他明白,所以选择在刚才动手。 “等花独酌醒了,我们去找伊利亚诺。”我一直站在尸体旁,因为我不信任久奈。 “好。”久奈依旧是温和的笑,温温柔柔的回答。 半个小时后,躺在地上的尸体动了,先是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几下,就像晕倒的人慢慢苏醒那样。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镜片后的眼睛狭长而锐利,与这稚嫩的脸蛋不太相符。 他举起手放到自己的眼前,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双细长而干净的手反复的看着。他时而五指收拢,时而张开,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两个动作,脸上渐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之后笑容慢慢扩大,喉咙里发出闷闷的笑声。 在这寂静的墓xue中回荡着,笑声也越来越大,大到刺耳,大到癫狂的状态。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双腿飞快的朝墓xue外跑去,那种奔跑带着不顾一起的兴奋。 只是他跑的并不顺利,四肢并不协调,几次都要摔倒,但都堪堪稳住身子。 我与久奈紧随他的身后,如果他敢出尔反尔,得到身体后就跑掉,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他终于跑出墓xue,外面阳光正好,他站在太阳底下,又哭又笑,最后总是双手掩面,痛苦失声。 获得了自由的喜悦吗? 为什么我从没有这么快乐过? 即使我夺回了自己的身子,即使我如今在阳光下肆无忌惮的行走,即使我将自己恨的人杀了,我也没有如此快乐的感觉。 我还想要什么? 为什么我不快乐?为什么我不能疯疯狂狂的爱一场,为什么我连恨,都恨的无力而又无奈? 阳光下的花独酌再也不是被困在墓xue中的一魄,他惩罚了自己三百年,如今他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新生。 他身上被的花家人的血债也算还清,至少在他心里,算是还清。 与寂寞为伍300年,久奈曾经不也是如此。所以他才会想尽办法逃离,所以他才会恨的想杀了花独酌来解这300年囚困之恨。 寂寞如此可怕,我有时却又会异常想念。 花独酌终于将心中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他收整好自己,走到我与久奈的面前,平静的说“让你们见笑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我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这是一个十四岁少年的脸,可是内里的灵魂却经历过300多年的沧桑变化与生离死别。 所以只要谁不经意的看一眼他的眼睛,便能看出不同,也会让看的人心理一阵发慌,那双眼睛太过锐利与深沉。 那双眼哪里是十四岁的少年该有的目光。 他的这双眼突然让我想起了已经死去的李南山,而我知道,真正想起李南山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躲在黑暗中的may。 是她想起了李南山,她强烈的思念,影响了我的思考。 ——李南山死了。 我在脑海中对着躲在黑暗中的may说。 与我预料的相同,没有任何回应。 我拿出电话,给伊利亚诺拨了过去。对方很快接了电话,还没等我说话,电话那边先响起了伊利亚诺那平板而古怪的中文,他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你接,我去找你。”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你还在之前的别墅?” “恩。”他沉吟了一会后说“等你回来,会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 “或许你可以现在就说。”他是在掉我的胃口,难道他怕我不回去找他?我一定会找他,因为他是我最强大的盟友。 “还是回来再说吧,这件事对你来说或许并不算一个好消息。”说道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独自笑了起来。 “我很期待你要告诉我的消息。”我挂断电话,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伊利亚诺是谁?”走在我身边的花独酌见我挂断电话后问。 “和我一样是一只吸血鬼。”我言简意赅的回答。 “西方的洋人?”他又问。 “吸血鬼不正是西方的特产么?”我调侃的说。 “久奈是东方的特产。”花独酌十分平静的将这句话说出,似乎没有任何意思,只是一句陈述的事实而已。 可是听在我的耳里,却是觉得他将久奈狠狠的调侃了一番。 “我比特产高级,至少也算是国宝级。”长途奔波时,久奈常常隐去实体,变成一团气漂浮在空中。这样速度极快,而且还十分省力。 所以漂浮在天上的久奈这样说,倒是将气氛调节的轻松很多。 伊利亚诺的别墅离这里不算近,而且花独酌刚刚俯在新的身体上,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所以我们赶路的速度便慢下来。 后来形成实在拖的太慢,我不得不先走一步,在一处加油站那里,趁司机去卫生间方便时堂而皇之的将一辆停在路边的大货车给开了回来。 这货车后面装的都是煤,脏兮兮黑乎乎的煤灰随着车速的上升而疯狂的被风吹进空气中。 空气中飘着一股一股的黑灰,货车疯狂的朝着伊利亚诺的别墅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