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想通了

    张仁东点点头说：“现在我们只有严格保密了，除了我们两人外，钟医生，请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

    钟医生说：“这是当然，我们当医生的是有职业cao守的。”张仁东拍拍张梦然的肩膀说：“梦然，不要太伤心，事情没那么严重。这段时间，你就在医院好好照顾你mama吧，单位那边，我让何文忠给你请个长假。”

    张梦然从小到大，mama最宠爱她。长大后，有了叛逆思想，经常和mama顶嘴吵架，mama总是让着她，从来没有对她发火，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想到这么好的一个人，突然得了这么重的病，而且医院还下了病危通知书，张梦然真的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不敢想象没有mama的日子，尽管自己岁数也不小了，也嫁人了，但在mama面前，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需要mama的呵护和宠爱。

    父女俩从钟医生办公室出来，张梦然仍不能恢复平静，她在张仁东身后慢慢地走着，心思恍惚。

    下楼梯的时候，悲剧发生了。张梦然踩滑了，脚下一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当即昏迷过去。张仁东听到背后有声响，回头一看，发现女儿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张仁东赶紧上前扶起女儿，大声呼救。路过的几个护士和医生连忙上前帮忙，一个细心的护士发现张梦然在流血，不禁大叫道：“是不是流产了？”

    张仁东痛苦地闭着眼：“我女儿刚怀孕不久，天哪……”

    一个医生简单检查一下后，对旁边一个护工说：“快，去拉一个推车过来！”

    很快，护工把推车拉过来，大家把张梦然抬到推车上，往妇科急诊奔去。张仁东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泪流满面。一天之内突然而至的两个变故，让张仁东遭受了重大打击。

    虽然年轻时在战场出生入死过，转业后也经历过许多曲折和磨难，但家庭一直都是幸福美满的。

    林秀英作为贤内助，给予了张仁东很多支持。女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怀孕了，眼看就能奉子成婚，却因为老伴生病伤痛欲绝而失脚从楼梯上摔下，导致流产。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

    虽然经过医生的极力救治，但张梦然腹中的胎儿还是未能保住。张梦然醒来后，得知流产，她的心彻底碎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整个人处于麻木中。

    张仁东坐在病床前，用手轻轻地抚着女儿的额头，柔声说：“梦然，不要伤心，孩子掉了，你们还年轻，今后再要一个就是了。”

    张梦然怔怔地看着爸爸，没有说话。张梦然的心里苦极了，父母直到现在都还认为自己怀的是李良风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她更不可能告诉他们这个真相，她只有把苦水往肚子里吞。

    张梦然想到了李良风，李良风不是一直要求她把孩子打掉吗？现在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张梦然开始怨恨李良风了，怀疑孩子流产是不是李良风咒骂的结果？

    命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不公？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这辈子受这么多的苦难和折磨？张梦然绝望了，她想解脱自己。也许，只有自己解脱了，命运就不会再捉弄自己了。下辈子，自己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如果还是女人，一定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转眼看到守在病床前的父亲，张梦然的心沉了。短短半天时间里，父亲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尽管父亲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张梦然能从他的眼里读出他内心的悲伤。父亲一向对自己管教严格，军人的作风，在家里随处可见。

    为此，张梦然没少挨父亲的批评。张梦然畏惧他，躲避他，甚至憎恨他。长大后，张梦然开始试图靠近他，理解他。但父亲在自己面前仍像一堵高大的墙壁，张梦然怎么也进不去，但她能触摸他，感受他了。

    父亲对mama，对自己，是充满了爱的，只是他把爱深深地藏在心底而已。尤其是今年以来，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转变了很多。

    张梦然怀孕后，父亲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她能感受到父亲内心的喜悦。如今，一切都被命运捏得粉碎。

    父亲即使再坚强，也毕竟是凡夫俗子，两个挚爱的亲人在短时间内相继出事，一个生命随时都受到死亡的威胁，一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突然消逝，这样的打击，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如果mama离去，自己也轻生了，留下父亲一个人在世上孤单单的，自己于心何忍？是不是太自私、太残忍了？

    还有mama，尽管治愈的希望不大，但如果能让她在有生的时间里过得开心、快乐，走得安详、宁静，那自己也算是尽到了一个女儿应尽的责任。如果自己先于mama而去，mama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说不定会因悲伤过度而跟着自己去了。这样的结果，对mama，对父亲，对这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自己再让两个老人受苦了。张梦然的心里逐渐燃起了生的希望。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包括自己都不重要了，爸爸、mama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为自己辛劳了一辈子，自己应对他们回报天伦般的热爱，而不是终身的遗恨。

    张梦然看着父亲，眼神坚定地说：“爸爸，我没事。过两天我就好了，你还是去看看mama吧。”

    张仁东看到女儿这样，知道她已经从心里站起来了，很是欣慰。

    张仁东说：“这几天你就好好休养身体，你mama那边，我会去照顾她的。你要听爸爸的话，这个世界上，再痛再苦，都没有过不去的坎。”

    张梦然点点头说：“爸爸，我知道了。有你的安慰，我还是你以前那个幸福、快乐的乖女儿。”

    张仁东眼里含着泪，嘴角动了几下，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抚着女儿的额头，梳理着她的头发。

    这几天，可忙坏了张仁东。张仁东在家熬好鸡汤，先送到张梦然那里，给张梦然补身体，然后又去林秀英那里，陪着她去化疗。林秀英感到有点奇怪，问为什么张梦然没来。

    张仁东说，这段时间公司里在进行财务统计，张梦然手上工作多，只能继续去上班，下班后就回家忙着做饭。张梦然现在有孕在身，不能让她太劳累了，所以就没让她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