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章：福伯

    大步流星走出小厅，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钱多多返回自己居住的地方。那里福伯正和以前一样石雕般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浑浊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前方。前方，巍峨的洛佩斯大教堂正在夜色中散着淡淡的乳白色光芒。

    见钱多多走进房间，福伯有气无力抬起手指，指指椅子上的储物芥子。就在钱多多去钱千万书房，和回来洗漱吃饭的短短时间内，福伯已经安排人快马加鞭到矮人店铺，通过秘法将造型夸张，华贵异常的储物戒指改造成一个质朴无比的铁戒指。

    “福伯办事我放心，谢谢啦，福伯，有你在身边，我真幸运。”钱多多满意地看一眼铁戒指，这正是他要的效果啊。他的话也是诚心诚意，丝毫不掺假，对这个从小服侍自己的福伯，钱多多打心底佩服，他总能做到超越自己想象的结果来。

    “口甜舌滑，该打。”福伯佯怒，笑吟吟看着钱多多的双目一下子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钱多多脱下长靴，将储物戒指戴到右脚脚趾上。他无力地呻吟一下：“钱公子，将储物戒指戴到脚趾上，制造储物戒指的大师即使死了也会跳出棺材杀你的。”

    钱多多干笑几声，仔细端详一下变成头发般细小裹在脚趾上的储物戒指，感受着那种如臂使指的收取物品的感觉，确定没问题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穿好鞋子，嬉皮笑脸道：“老爸常常教导我，财不外露。何况，储物戒指是我的，我拥有处置储物戒指的一切权力。谁能说我不是？”

    福伯含笑不语，看着钱多多的目光就像爷爷看自己唯一亲孙子一样柔和，充满溺爱。

    钱多多快乐地在书房内蹦蹦跳跳，右脚四处乱挥，有条不紊将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全部塞入储物戒指中，美酒，rou食，金币银币，金票，日常使用的灵药灵丹，弓箭长弩盾牌等等，直到塞满十立方的储物戒指才罢休。

    “太小了，太小了！如能大点，那该多好啊。钱啊，钱啊，我要更多的钱。”钱多多哀叹，眼巴巴地盯着福伯。体会到储物戒指好处的他恨不得立刻买十个八个储物戒指戴在身上，可是他没钱，一个学生，身上哪来的钱呢？

    不可否认，钱多多今早送给何求神父一百万金币，但那钱是钱千万提前给的。钱多多日常可自由支配的钱不多，一个月一百金币。而一个十立方空间的储物戒指市价高达惊人的一百万金币。也就是说钱多多要不吃不喝一百年，还不能感冒发烧，省下的钱才买得起一个储物戒指。

    当然，钱多多体内还有一个庞大的空间，用神力和阴阳镜构建起来的、直径高达一百米的庞大空间，依旧扩大中的庞大空间。只要他脑子不进水，他都不会当着别人的面使用这个空间，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福伯轻轻一笑，皮包骨的老脸在满头白发中扭曲成一朵菊花，煞是诡异。他亲切地看着钱多多，笑嘻嘻道：“你啊，不要贪心，要知足，一百金币，足够家庭殷实的贵族弟子在帝都丰富丰富过上三年。”

    钱多多调皮地吐吐舌头：“如果有钱是一种过错，那我宁愿一错再错。”

    福伯咧嘴大笑，光秃秃毫无牙齿的嘴巴拉风箱般发出嘶嘶的笑声。钱多多伟大而朴实的想法，他非常清楚，也曾经无数次听说过他这句名言。但每次听到这句淳朴的话，福伯总是忍不住大笑，和三岁小孩一样发自内心的欢快大笑。

    “福伯，我去遛狗，看看古语树，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钱多多也乐呵呵大笑。笑声中，他腾身而起，稳稳落到黄狗身上。一声长啸，黄狗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朝洛佩斯港口方向急奔，转眼之间已经离开金碧阁，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枯瘦老朽的福伯依旧斜倚在窗台，看着黄狗消失的方向欢快大笑。黄狗消失在金碧阁大门外瞬间，福伯的身体突然炸开，宛如一团乌黑的黑幕般炸开，缕缕黑雾缓缓散开，渐渐变淡，融入黑夜中。黑雾漂到翡翠阁顶部，缕缕渗入钱千万亲王的书房，渐渐凝实，又恢复福伯枯瘦老朽的摸样。

    福伯浑浊的双目微微打量一下头顶的那一方翡翠，无牙的嘴巴裂开，如有所思一笑。

    端坐在熊皮大椅上，用鹅毛笔快速书写中的钱千万头也不抬：“有事？”

    “钱多多能修炼了。”福伯轻轻地说：“你有什么安排？”

    皱皱眉头，钱千万停下书写，把鹅毛笔往桌子上一丢，精光四射的双目死死盯着记录福伯，冷冷地说：“你是来主持…”说到这里，钱千万语音一顿，话锋一转：“老福，这是我的家事，你别管！”

    福伯无声笑笑：“钱多多是个好苗子，资质优越，头脑灵活，你不要，给我。”

    钱千万不语，盯着福伯的目光越来越冷，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笼罩书房，气氛凝重而肃杀，就连空气也骤然下降几度。

    福伯不为所动，目不斜视盯着钱千万，慢吞吞地说：“打小我就看着钱多多长大，他是一个潜力无限的孩子。17年来，你一直温室养花一样养着他，你可知道今天他看到‘异端’，看到血腥一点的场面，居然吓得屎滚尿流。啊哈，这就是帝国血煞钱千万的儿子？说出去恐怕所有人都笑掉大牙吧。”

    提到血煞两字，钱千万的脸色骤然变得诡异无比，浑身杀气渐渐浓郁，宛如实质的黑幕，缭绕身上，依稀可闻无数凄厉的惨嚎声响起，那是遭受千刀万剐，凌迟至死前发出的惨嚎，令人听了都会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福伯身子一下子挺得笔直，枪杆一样的笔直，笑容依旧和蔼可亲，他毫不掩饰讥讽的语气：“钱法克，从10岁开始双手沾血，至今杀人无数，你是想培养他做继承人吧。那么，钱多多，你不看重的儿子，留给我！”

    “不行！跟着你太危险。”钱千万咬牙切齿应道。

    福伯似笑非笑，悠哉游哉坐下，又恢复亲王府那低下、卑微的老仆人福伯摸样，一字一句地说：“我真不明白你，真的，如果你真那么紧张钱多多，又何必害了他？莫非你不知道，你越这样，钱多多就死得越早？明年，他就成年，成年之后，依照苍空帝国的贵族法令，一旦有人向他发出生死决斗，嘿嘿…更不用说，在望舒大陆，苍空帝国不过是一个下三流的国家。”

    福伯闭口不言，冷笑不已，他说得已经够清楚，他也知道钱千万会衡量其中的利弊。

    苍空帝国贵族法令明文规定，贵族之间如有纠纷，可发起生死决斗。法令的初衷是为了公平公正公开解决问题。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条法令逐渐演变成实力高强的贵族欺负实力低微的贵族的最佳利器。

    钱千万的脸色刷一下惨白，惨白如土，他艰难地竖起大拇指，又轻轻地敲击起椅沿来。他心如明镜，福伯所言不错，一旦钱多多成年，又被人当众挑逗，万一答应决斗，那必死无疑。他更清楚，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钱法克，早已视钱多多为眼中钉rou中刺，恐怕到时第一个出手的就是钱法克。

    知子莫如父，钱法克的心狠手辣，钱千万岂有不知之理！

    良久，钱千万停止动作，闪动着睿智目光的眼睛死死盯着福伯，轻轻笑道：“老福，你我多年交情，就不要打马虎，什么善良，什么有潜质，都是狗屁话。如果看中钱多多，你早就说了，何必等到今天？”

    福伯哑然失笑，幽幽道：“血煞，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实话实说，黄狗，你看到了吗？神迹降临之后，黄狗的实力突然暴涨，从黄阶至少提升到地阶。如果估计没错，嘿嘿，恐怕玄阶巅峰也禁不住它的全力一击。钱多多虽然实力低微，但他有一条忠心耿耿的宠物，又可以修炼神典，这样的人岂是池中之物？”

    犹豫一下，福伯脸色凝重地说：“或许，黄狗实力更高！”

    “我的家事你别管！”钱千万死死盯着福伯，坚定摇头，再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