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诡异的黄狗

    夜，静静的夜，静静的古语树，静静的河水缓缓流淌，就连古语树上被钱多多惊扰飞起的小鸟都重新归于平静，缕缕幽幽月光给整个河段蒙上一层波波的轻纱，静谧而和谐，一如人间仙境般迷人。

    小窝中央，四肢大开不雅躺在被窝中的钱多多脸色变幻不定，时而狂喜，时而皱眉，时而纠结，时而苦恼，良久，他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大声咒骂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不诚欺啊。”

    是的，钱多多很郁闷，虽然《阴阳九变》号称无上典籍，可衍化万物，可是内容繁奥枯涩，远远超越钱多多的想象极限，一句话，他参悟不了。这种感觉就相当于进入宝山，看到金山银海，而且随便拿，不会有人追究，但即使钱多多把内裤都脱下来打包装金子，也只能带走亿分之一，岂不令人抓狂？

    是的，获得传承之后，《阴阳九变》整套秘籍都直接印刻在钱多多的灵魂深处，永远不会忘记，可以随时调阅，但很多稀奇古怪的名词却超越了钱多多的想象空间和理解能力，如经脉、窍xue、丹田、识灵、入微、初识、感知、不惑、洞玄、天命、天启、无距等等，看得钱多多一头雾水，比看天书还要头疼。

    须知，在神殿的严格控制下，属于“异端”的知识怎么可能传承？普通人怎么可能随便接触？就像一个在欧美长大只会ABCD的土著，又怎么理解得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之乎者也”是什么意思呢？

    “面包会有的，女人会有的，金钱会有的，权势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当你不再需要的时候。”重重地长叹一口气，钱多多自我嘲笑一声。他决定，先挑简单易懂的学，等有机会，比如接触到异端，学到异端的某些知识之后，再慢慢琢磨。

    相比高深莫测的名词，《阴阳九变》的入口描述却是很简单易懂，分为九识。一眼识，一眼望尽一瓢水中的四万八千虫，即察常人不可察，望常人所不能望；二耳识，耳听八方动静；三鼻识，闻世间种种香，好香、恶香，鼻子之灵敏，堪称黄狗化身；四舌识，能辩善言，言出法随，可惑人心，达到极致处可使天花乱坠，幻景丛生，号称三寸不烂之舌；五身识，脚下生云，可上天入地，一指可分江裂海，直下龙宫；六意识，可识破天下万般障碍，窥见人心深处所想。

    至于九识之中的后三识，钱多多直接无视，反正看了也看不懂。不过，对前六识的描述，钱多多有种明悟，他能一眼看透金碧阁质朴原木围墙内部的秘密，能感受到钱千万听到自己能修炼神典的微妙异常，应该是六识起的作用。

    一念于此，钱多多脑海电光一闪：凝神造化池中吸取的神力之源已经提供足够的能量让阴阳镜发挥作用，换言之，初期钱多多无需理解，只需全力提供能量给阴阳镜即可。等阴阳镜修复完毕，他就可以修炼《阴阳九变》！

    仔细体会一下身体的情况，钱多多不由咧嘴大笑，笑得无比开心。他能感到，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的身体可以自动吸收和储存神力。也就是说，其他人要冥想才能吸取神力，但他可以边吸取神力边喝茶聊天打屁，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爽？

    但世间事总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钱多多同时感受到身体每吸收的十份神力中，总会有九份九被用作阴阳镜的修复，留给他淬炼身体的神力少之又少。不过没事，正合钱多多的想法，事有轻重缓急，优先修复阴阳镜才是王道。

    黄狗张开眼睛，低声哼哼几声，尾巴一扫，巨石铺天盖地劈向钱多多。

    钱多多熟练地单手一举，重逾二百斤的巨石滴溜溜地在他左掌心打着旋儿，一把闪耀着点点寒光的匕首出现在右手。下一刻，寒光舞成一片幻影，所到之处坚硬无比的石头废料不断抛飞，堆满整个小窝。

    钱多多的目光完全凝聚在石雕上，双手从容而极快地舞动着匕首，整个人宛如沉浸在石雕内部一样，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根本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满脑子只剩下巨石的质地、纹理、形状、色彩，勾画着心中最完美的雕像。

    相比之前，今天的钱多多的感知能力、rou体力量提高何止十倍？用匕首雕刻石雕本身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因为岩石质地坚硬。但今天，匕首所到之处，坚硬的岩石如脆弱的豆腐一样飘走，使得钱多多的动作流水行云般自然流畅。更奇妙的事，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钱多多庞大的精神力益发凝练，甚至缓慢增长。

    但钱多多恍若未觉，依旧如臂使指一样挥舞着匕首。

    一个时辰过后，钱多多停手，对着石雕轻轻吹了一口气，石头粉末四射，整个石雕完全显现。威风凛凛的钱多多骑着黄狗身上，黄狗跃然而起飞跨山涧，线条流畅，神情动作活灵活现，浑然天成，令人难以相信是用匕首雕刻而成。

    整个雕刻过程从头到尾，一气呵成！

    “好奇妙的感觉，我的控制能力又提高了一大截！”钱多多笑颜逐开，异常满意地看着石雕。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精神力竟然再次提高一大截，这也是他多年以来持之以恒用雕刻石雕的主要原因。不过这个秘密，他从来不和别人分享，除了黄狗。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把人当作石雕…

    黄狗后腿支起，前爪合拢胸前，人形而立，绕着石雕转了几圈，宛如一个最苛刻的石雕宗师在审视作品一样，偌大的狗头摇个不停，时不时还愤怒地汪汪几声。钱多多的目光跟随着黄狗的动作而转动，得意洋洋的脸色开始僵化，慢慢的，变成沮丧，最后耸拉着头，死死盯着脚趾，就快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人形而立的黄狗，点评石雕技巧的黄狗，如果这一幕让外人看到，肯定大白天见到鬼一样不可思议。可是对钱多多来说，他已经习惯并无比虚心地接受黄狗的意见，时不时还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几句，诸如做得不够之类的话。

    黄狗趾高气扬地汪汪几声，激烈表示一下不满，爪子猛地拍在石雕上。轰一声，精致的石雕轰然炸开，裂成无数碎石，带着道道凌厉的呼啸声，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劈向钱多多。钱多多猛吸一口气，吐气开声，手中匕首急速在空中挥舞，点点寒芒闪电般缭绕全身，将从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射来的碎石一一击碎，化成漫天粉末，淅淅沥沥飘落。

    但是，碎石太多，距离又太近，绕是钱多多反应迅速，但还是有四成碎石击在身上，留下一个个令人心惊胆跳的惨白色痕迹。撕心裂肺的剧疼使得钱多多顿足狂跳半天，恨不得就此死去，脸色快要惨白成土色，浑身的冷汗更是豆子般大的绵绵渗出。

    黄狗倨傲地汪汪几声，粗大的爪子伸到钱多多面前左右晃动，似乎在说：“你不行。”然后，黄狗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漫天石粉、地上石块废料、小窝内杂物等等全部被吹出几百米外，扑通扑通的掉入河中，惊起无数小鱼小虾。

    黄狗华丽丽的鄙视目光让钱多多浑身的痛疼瞬间减少不少，他无奈地躺在干净地被窝中，苦苦思索着雕石和抵挡碎石中的漏洞。他也知道，只能抵挡六成的碎石，真的不应该骄傲。如果将碎石比作可以一箭穿心的强弓，哪怕漏过一支箭，那也是致命的，不可饶恕的，甚至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每次训练之后，钱多多总会趁着记忆深刻，疼痛未消之际总结经验，所得会更多，这已经形成习惯。黄狗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静静匍匐在地，面向小窝出口仰望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人一狗静静呆在深夜河流中央大树上沐浴幽幽的月光，充满说不出的自然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