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地宫
墨良的眸子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隐隐觉得,这后院的机关地洞并不简单。 “或许,它是父亲留下来的?” 心中意动,墨良的脚步向着地洞缓缓移去。 这地洞黑漆漆的,不知多深,吹出一阵阵让人阴冷的风。封闭多年,却没有一丝异味。扔一粒石子,立刻叮的一声回响,让墨良知道这里似乎并不深。 奇异的吸引,让他没有许多犹豫便跳了进去。 落地是厚实的石头,规整铺陈。环顾,一片黑暗。面前吹来的风,指引方向,让他摸着黑向前走去。大概走出半间房的距离,就感觉脚下一空,踏上了一截向下的台阶。 深吸一口气,平复一脚踏空的心惊,又循着台阶深入地下。 这台阶又长又直,黑暗中墨良细数着,已经踏出了数百阶。渐渐的,他有些提心吊胆了,按照长度,他早已经走出了自家院落,甚至已经要来到村落的边沿。 是什么样的地洞,连台阶都能穿过半个村落! 气温越来越低,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甚至,每迈一步都要先虚力探一探……又是数百阶,来到了地下百米开外。终于,随着他一脚迈下台阶,忽的眼前一亮,地底的天顶大开。眼前,是一片开旷、通红。 墨良惊呆了。 这里是一片恢弘的地下世界。在椭圆的无边地洞中,建设了一座巨大的城市!四面光华,有如星野。 天顶,满是赤红色发光的宝石、矿脉,将整个城市照的通红。 地下的地形极为复杂,岩石层凸起错落,在地洞中构建了天然的建筑平台。循着这些地形,整个地洞远近、高低全是各式的建筑,由土木建造。其上,点缀着大量的红色的宝石,远望而去,如同一片璀璨的星空。 眼前从台阶下去,有一巨大的门拱,穿过门拱,是层层叠叠、高低错落的建筑。其间穿梭着人造的天桥,荡荡悠悠,狭窄高悬。 这地下城市极大,在视野的尽头也只是越来越蜿蜒、错落的建筑,根本没有尽头。 无疑,这是一座人类城市! “这,这是瞬域的地宫!我家竟然连接着瞬域的地宫!” 墨良大吃一惊。 瞬域,是墨良所在一片区域的名字,而瞬域地宫则是此地人类的祖地,其内,有着人类至强者天启者的存在。进入瞬域地宫,除非圣域、圣城有七座入口,且有着天启祭祀严密把守。 只因为,这里是一方人族的命脉所在。 可北村,一个瞬域毫不起眼的小村落,竟然有入口连通着瞬域地宫!!墨良并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他的心已经砰砰跳起来,他隐隐觉得,在这样一个非同一般的地方,也定然有着他从未有过的机会! 或许,父亲早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他才能够那么强大! 一丝亮光,从墨良的眼眸中升起。再望向错综璀璨的地宫城市,他愈发期待起来。 迈下台阶,走上地洞里打磨构建过的地面,穿门过桥,从一根根巨型的石柱之间穿梭,踩着荡荡悠悠的窄桥。脚下,有清脆的流水声,地下河从地洞的底下流淌,淡淡的湿气也让墨良的心情有些平静下来。 四面,到处都是凌空悬挂的木桩,托举着屋舍,星星点点,让他感叹于人们的强大创造。几乎小半天,墨良才从地洞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已经穿过了整座的地下城市。起起伏伏,弯弯绕绕。 眼前,一道惊人的银色匹练从地洞的天顶陷落,在石柱与木桥之间,轰然坠向地下河道。 “地下瀑布~!” 墨良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恢弘气势。如此湍流从天顶坠落,除非是蕴育了整个瞬域生机的火神泊。可湖泊之水,怎么会在这里变成惊人的瀑布,数百年激流!莫非,是这地宫中的强者? 此地,有如天府!墨良的心越来越火热起来。 于那悬空一线的石栈前去,左右无凭,一脚踏空便是万丈深渊,与瀑布湍流齐落。屏着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走过了最后一段数丈的小路,站在一小片石台。石台的一面就是地洞的岩壁,岩壁之上,有一黑洞洞的洞口。 回头望,来时的入口已经望不到。猫起腰,墨良毫不犹豫地窜入了黑洞之中。 ……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的地宫一角。 一座三面悬空,一面倚背岩壁的石台之上,伫立着五人。其中四人,身着黑袍,散发着浩瀚神秘的气息。另一人,则是一白面少年。少年正望着辽无边际的一片黑洞洞的地xue虚空,赞叹不已。 耳边响起黑袍人沧桑的声音,“少城主,这里便是天启者所在。” 少城主……这称谓若是让墨良听到,必然要吃惊不小。瞬域,一共只有六座圣城、一座圣域,能被称为少城主的人,也只有这七座城的七个家族子弟。他们,可是让墨良仰望的存在。 “天启者……”被唤作少城主的少年轻轻地呢喃,“父亲说,人人都有刺魂,只是不是人人有机会觉醒刺魂。觉醒仪式依托图腾柱中镇压藏纳的妖魂、妖魄、妖灵,激发人的刺魂,可如果图腾柱中没有相应或类似的妖魂,就会觉醒失败。也就是说,觉醒失败也许意味着我的刺魂更加罕见而强大!而关键,就在于天启者……” 说着,他的目光火热地望向黑洞的虚空。 黑袍人呵呵一笑,道:“没错。事实上据我了解,许多的绝强者也都曾失败于觉醒仪式。归根结底,图腾柱中的妖魂远远不够,不足以诱导所有刺魂觉醒!他们有的自然觉醒,这要困难许多。可有的,却有着大机缘,能够通过觉醒之力觉醒刺魂。” “觉醒之力,蕴含至强者的道蕴,便可激发对刺魂的感应!而人族中,最多的觉醒之力,便是来源于天启祭祀,或者说——天启者!” 少年的语气越来越坚定,眸子里的希望之色越来越浓。 “少城主且宽心,此地便是天启者闭关修行之所,每一年,天启祭祀都有机会与天启者神念沟通,祈求三道觉醒之力!据我所知,少城主生而异象,刺魂一定不凡~!” “那就有劳祭祀大人了!”少年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向黑袍老者作一个揖。天启祭祀,其地位并不比圣城城主差。 黑袍人微微颌首,侧身向前一步,来到了石台的边沿。向着漆黑的虚无伸出了双臂,他悄无声息,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形越来越淡,仿佛要融入这一片黑漆漆的无光之中。 忽的,原本的虚无之中,在一片黑洞的中心,银色光芒大放,半空中出现了一尊圆形的空间之门。只一霎,一道莹莹红芒的光束从中窜出,空间之门消泯不见。 觉醒之力! …… 墨良从窄小的黑洞钻出,站在了一方石台之上,三面悬空,背倚岩壁。 面前,刺目的银光让他眯起了眼睛,余光中,他看见这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地xue,虚无中,一道红芒攒射而来。 来不及惊异,红芒径直没入了他的身体! 悄无声息的寂静中,一道有如天地神明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隆隆回荡。 “吾,大限将至!” 这声音,浑厚低沉,充满着威严,让人产生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墨良心神震荡,有些愣住。 “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回神,脑海中的声音余波滚滚,一段口诀随即浮现,一粒粒金色的铭文翻飞,烙印在他的记忆。这文字,他看不懂,但就是冥冥中知道它代表的含义,这是一种极为玄奥的感觉,那一瞬间,让他有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纵意决?”墨良悄声呢喃着。这金色铭文的意义,便是一篇名为“纵意决”的功法。 “是残篇……” 金色铭文,也明明白白说明了这段口诀只是残篇,可即便如此,也已经让墨良充满了激动。那脑海中震荡的声音,分明是绝强者的意念,就算是天启者也并非不可能。这是天大的造化啊! 可惊喜的意外还没完。随着口诀烙印,一股惊人的力量从全身各个角落散发出来,墨良只感觉它从内部逼迫着身体的能量,又将那特殊的气息诱导聚集,渐渐地在手臂上形成了一股异样的物质。
就好像,在身体中忽然多出一样东西! 噗! 一声轻响,一朵黑色的花朵,出现在了墨良的身边。虽然在体外,却与他有种水rujiao融的亲密感。 “这,这是我的刺魂?!” 墨良梦幻一般地惊道。他知道,这便是觉醒刺魂的感受,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熟悉而不可触碰的感觉。瞪着眼,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触碰黑色的花瓣,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破了这一场梦幻。 只有他自己知道,倔强与坚强之后,他有多么热烈的渴望! 这花朵很奇特,有着荆棘的枝干,与枝干比较,花朵要小很多,但墨良知道,他的刺魂,是这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花朵,而并非盘踞摄人的荆棘。“这刺魂,我没见过!” 初生的刺魂,还需要短暂的蕴养,深吸一口气,墨良将刺魂收入体内。不需片刻,本属于墨良潜力的刺魂之力就会改造他的身体,让他具备初始的百斤巨力。 四年苦修,不若一朝觉醒。这就是刺魂的力量。 造化过后,墨良沉下心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望,刺目的银光已经消失,甚至这里一丝光线都看不见,只有黑洞洞的一片虚无,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要不是身体内充盈的力量,要不是记忆中清晰的口诀,他真的要这样以为。 探析良久,也没有丝毫收获。 无果,墨良深深地向着虚空拜谢,返身而去,这里已经没有去路,再多的疑惑,也只能等待日后机缘。 …… 轻车熟路,当墨良回到自家地窖中的时候,又是小半天过去。 “东哥,这小子一定躲在家里。既然找不到,就一定在这窖子里!” 王永文刺耳的声音传来,让墨良眉头一簇,心中微怒。这些家伙,都撒野到家里来了! “墨良,你给老子出来!”马向东怒吼。一闻到身上臭烘烘恶心的味道,他的心头就一阵阵怒意。这味道,他狠命洗了一天也洗不掉,皮都要换了一层。 砰砰! 两声脆响,原本被墨良吃力挥舞的两具石锁,被马向东狠狠砸了下来,充满了恫吓和威胁。 “出来!你给老子出来!”马向东的怒意愈盛,盯着黑洞洞的入口就准备跳下来。 王永文连忙拉住,“东哥,你不能下去啊!墨良万一再下套子,吃亏的可是我们!” 王永材接着道:“没错!东哥,让他躲!他要不出来,咱们抄了他的家,再找湿柴火熏烟,闷死他,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话语间,满是阴阴的寒意。 “好,就这么干!墨良,今天,也让你尝尝老子们的手段!” 马向东闷吼一声,砰的,就连墨良抓不起来的两百斤的石锁,也被他两手托起扔了下来。 墨良的火气,渐渐被这几个家伙勾了起来。好勇斗狠、意气相争,在外面也就罢了,可竟然打到了家里面,还如此糟践他父亲的留下的东西,是欺负他家中无人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出来了!”冷喝中,一间房高的地窖,他一跃而上,窜了出去。 …… 地宫。 白面少年蹙眉看着消失的银光与红芒,问道:“觉醒之力呢?” 黑袍人语气也有些困惑,沉吟道:“方才,我们明明都看见了那道觉醒之力!而且,觉醒之力一旦出现就会自动寻找宿主,天启意志强大无比,怎么可能出现差错?” 众人沉默。 “或许,是我们看错了?” “少城主无需担心。明日,待我恢复些许神念,便可再次与天启者沟通神念,再求一道觉醒之力。届时,也可搞清今日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