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交代
“谁敢动！”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的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怒喝，震的众人齐齐向远处望去。 一位老者，脚步匆匆地急赶，眉目间义愤填膺。看这老者相貌，却与墨良雕刻的枫木雕一般无二。 “村长！”“村长…” 数百人的村民激动地喊道，全是同仇敌忾的愤愤之色。 老者名为石钧，是这北村的村长。此刻他面色黑沉，怒火腾腾直冒。 “你们谁敢动他！”老者一怒，双目圆睁，即便瞪着强大的霜驹骑士，气势也不落下风。 他是个没有觉醒刺魂的平凡老头，能担任北村村长几十年，简直是个奇迹。面对凶煞煞的骑士，他丝毫不惧。 墨良蓦地睁开眼睛，看到老者的一刻竟感到鼻子微酸。 他从小一人，唯有村长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照料长大，就如同至亲的亲人一般。受了这天大的委屈，纵然他再坚强，见到长辈也有些委屈。 石钧与墨良目光交接，那被方脸骑士压得佝偻的脊背，让他心头一哽。“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北村撒野！” 村长发起怒来，有无比的气势。 腾腾腾直接冲进人群，连霜驹骑士也不敢抵挡，来到方脸骑士身前，他冷然喝道：“放开！” 方脸骑士纹丝不动，漠然看着胡须灰白的石钧。 王凌峰嗤笑，“老头子，你活傻了吧？” “我看你才傻！”石钧猛地一声暴喝，转过身去直面王凌峰，让他一怔。“你可知道墨良是圣雄之子！你们如此待他，我倒要问问是圣城谁的意思！” 圣雄之子！ 百名霜驹骑士陡然一惊，那冰冷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连王凌峰目光也是一缩，有着微微惊讶。可随即，他冷冷一笑，“圣雄之子又如何？” 石钧风霜的面孔无比严肃，正色盯着一脸无谓的王凌峰，掷地有声道：“他是圣雄之子，意味着你除非正面打败他，否则任何不公平的侮辱欺凌，都将引发圣雄的愤怒，那就是所有武者的愤怒，乃至瞬域的愤怒！” “懂吗？”他大声的质问，年迈的声音却充满力量。这一刻，就连强大如霜驹骑士也无人敢和他对视。 “小子，你如此年轻，气盛难免，但回去问问你老子，你问问他敢不敢这么做！就算你老子是城主！”石钧充满轻蔑意味地冷嘲一句，让王凌峰面色陡然一黑。 “放开！” 回过头，石钧又一次对着方脸骑士冷喝。眼角泛起皱纹目光更加锐利地直勾勾盯着他，让方脸骑士雄浑的气势一滞，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肆意挥霍纵意决的墨良，虚弱不堪，此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可他看着弯腰伏在身边的村长爷爷，却是露出了苍白的笑意。 石钧扶着墨良，眼中闪烁着微微的泪光，也不知是心疼，还是欣慰。他看向墨良，轻声道：“你这傻小子，觉醒刺魂也不告诉我！你放心，这里有我在，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墨良轻轻点头，一颗心变得无比安定。 可他圣雄之子的身份，却让王凌峰迟疑不定起来。 圣雄，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被称作活的传说。越是强大之人，就越是能够明白圣雄的恐怖。 天地间，遍布着凶猛无比的凶兽妖灵，有一些顷刻之间就能覆灭人族的城市，被称为“天地大妖”！为了生存，无数的强者用生命和智慧，将“天地大妖”封印，才开辟一隅安居之所。 可为了维持封印，便有无数的强者在永远不会有人轻易涉及的地方，孤寂地守关。他们，便是圣雄。 圣雄的名字是无上的荣耀，可圣雄的使命却是无尽的折磨。他们日日夜夜与妖灵为伴，搏斗厮杀、风火雷电，无休无止。他们活着，可他们的世界只剩下枯寂的镇守，直到生命的终结。 圣雄者，牺牲。 没有人胆敢明目张胆地践踏圣雄的荣耀，这是整个人族许以圣雄的承诺和尊重。 王凌峰目光阴沉着，圣雄之子的身份和觉醒之力的秘密，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好在，北村太小了，小到几乎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他犹豫着，只是做着最坏的考虑。 这时石钧缓缓起身，面向王凌峰，冷淡道：“今天的事，你要有一个交代！” “交代？”王凌峰嗤笑，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石钧，再看虚弱的墨良，嘲道：“你们凭什么要我的交代？” 虚弱的墨良，让他忽然放下心来。 作为圣城少城主，什么样的天之骄子没有见过？在他们中，墨良的光辉连萤火都算不上。而在北村，一个连天际都看不到的地方，墨良又凭什么了解觉醒之力、天启传承的秘密？ 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 “即便让你知道，又如何呢？”心中轻视地一笑。他的脸也缓缓舒展开来。 牵起马缰，王凌峰巧然翻身，已经坐在了霜驹马背。催促马驹，来到了墨良的身前，这是真正的俯视，高高在马背上的他低头看着靠坐的墨良，二人之间仿佛一个天一个地，唯有目光在那一瞬交锋。 “哼~圣雄之子？” 王凌峰嘲意的目光轻飘飘地一扫而过，一挥马缰，便将马尾对准了墨良与石钧二人。 一百名霜驹骑士，随着王凌峰上马，齐齐上马。 “一年后，我在圣城等你。圣域大选，若你能击败我，我给你一个交代！” 轻蔑的声音从王凌峰的背影传来，随即他猛地一挥马鞭，一百零一骑仰天长嘶，马蹄飞踏。北村村民无不慌乱，向着两侧拥挤而去，腾出大道。 王凌峰在簇拥中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村长石钧望着漫天的扬尘，愠怒之色一闪而过。 而墨良却缓缓握住了无力的拳头，看着那逐渐模糊的背影，眼中流露一抹坚决，他小声地呢喃道：“一年后，我便亲手向你要一个交代！” 这一刻，他对于力量的渴望，即便是四年沉寂，也从未如此强烈！那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挑战。 少城主王凌峰，如同一卷乌云，带来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墨良缓缓扫过场中有些失落的马向东、马向飞，乃至严锦，有着异样的神情。这神情在他以前，是绝不会有的。若要形容，那是一种漠然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