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凝眸处（5）
郭心阳微一沉思，又问：“程先生，这‘酒龙’归谁统辖？是南边？哪路军阀？还是…还是外国人？” 程秉真摇了摇头，“不知道，怕是都有可能。” 郭心阳点了点头，自顾自道：“是啊，敌暗我明，这等不明朗的情形，确实没办法跟少帅明言。” 鲁征超知道郭心阳体谅了自己难处，却只暗叹了一声。他看着席子上的尸首，不禁又问：“雍澈，你可从这尸身上查出什么？” 雍澈蹲下身子，拉开尸体衣领，“这就是致命伤。” 鲁征超见了这淡淡的抓痕，眉头紧锁，有些难以相信，“还哪里有伤？” “仅此一处。” “哦？”鲁征超蹲下身子，“这，这么浅的伤痕，如何取人性命？” 雍澈依着抓痕放好手指，又向内侧一转，他手上毫不发力，尸体的喉头却应手而动。 鲁征超惊道：“这，竟有这等功夫？你俩识得是哪门哪派的吗？”他见二人一齐摇头，也只得轻叹一声，转向程秉真道：“程先生，现在怎么办？” “现在天热，尸首不能这么放着。”程秉真答道，“今晚我派人过来把小于抬走，你最近别再有什么动作，二位公子也尽快回学校吧，我相信冯大暂时还是安全的，我们在那边的同志也会照应你们。” “什么？”雍澈惊道，“我们学校也有你们的人？” 郭心阳轻扯了扯他衣襟，正色道：“程先生，鲁大哥，我们这便告辞了，有事你们言语。”说完，便拉着雍澈出了屋。 二人乘车返回秋丛的寓所时，天色微暗，已是黄昏时分，梅清、修篁二人早都到了，见了他俩难免一通埋怨，可他二人各有各的心思，哪里还在意这些？ 五人见时辰已然不早，赶紧出门去搭末班车，到了学校一起在食堂吃过晚饭。修篁张罗去心亨亭里纳凉，梅清却推说自己管的文宣部今晚有事商议，不能一同前往，郭心阳便就坡下驴，也说明日有课，今日早散。余人虽觉扫兴，却也只得在食堂门口各自散去。 时隔一日，到了礼拜二，雍澈照例练功、出cao、上课，连闻歌也没再来找他，莫名的些许失落之余，更想不到的是郭心阳也没出现。这天下午正在上药理课，忽然有人轻轻叩了叩教室门，讲课的先生颇为不悦的停下板书，雍澈随着众人不自觉的向门外一看，见来的正是高大黝黑的郭心阳。 “这位同学，我们这正在上课，你有什么事？”那先生看见郭心阳的领章，知道他是学生自治会的副会长，说话倒也颇为克制。 “先生你好，我受教务长之托，来请雍澈同学。”郭心阳朗声答道。 雍澈不知道他这么大声说话，是不是为了确保让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听见。 “教务长一句话，也不能说叫人就叫人呐！什么急事不能等下了课再办？”那先生不悦的将手中的粉笔抛在黑板槽里，负手看着郭心阳。 郭心阳走到他身前，虽站在讲台之下，仍比那先生高了一点，“这是教务长开的假条，恐怕今明两日，雍澈都不能来上课了。” 那先生看了看假条，见上面确是教务长手迹，便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雍澈收拾好书本，一脸迷茫的跟着郭心阳出了教室。“怎么回事？这还上课呢就叫我出来，干啥呀？” “鲁征超派人来接我们了。”郭心阳脚下不停，边走边道，“怕是他那边有什么进展了。” 二人刚走出中庸楼，果见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雍澈见状忙道：“我这一会儿还有课呢！” “你能分出个轻重缓急不！别磨叽，快上车！” 雍澈几乎是被他推上车的，车再停住，已又到了同泽俱乐部。 二人由卫兵引着再一次走进鲁征超的办公室，方一进门，便看见程秉真也在屋内。屋里二人见他俩进来，一齐起身相迎。 郭心阳见状，知道今天的事情定然不小，却仍慢条斯理的问道：“鲁大哥，程先生，出什么事了？” 鲁征超皱眉道：“昨天夜里，我们在北大营高炮一营的一个同志牺牲了，他是小于的上线，前天出事后我们已和他断了联系，想不到，唉…” 雍澈起先还只道事不关己，此时方知，他和郭心阳二人早已陷入一场危难之中。侧目瞧了郭心阳一眼，只见他黝黑的脸上神色凝重，湖水般深邃的眼睛泛起一丝星光。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郭心阳淡淡问道。 程秉真微叹道：“二位公子，事已至此，实不该再让你们搀和进来，可是我们再不弄明白个所以然来，只怕会愈发被动。” “所以要让我们去查找凶手？”郭心阳冷冷问道。 “不错！”鲁征超决然道，“北大营那边死的同志是眉心中枪，我已请石步岩看过尸体，他说那是十米之内的短距离射击，这等距离面对面的拔枪不比远距离射中靶心容易，北大营能有此能耐的不足百人，可要是逐一排查，动静也大了些，这事我来办。要你们查的是…” “是小于的颈伤。”郭心阳插道。 “不错。”鲁征超叹道，“那不是行伍手段，凶手应该是江湖中人，这事我们查起来不方便，好在雍老弟身在武协，郭老弟见多识广，你二人若肯帮忙，一定会事半功倍。” 雍澈自然知道这事干系太大，可鲁征超说的郑重，倒也不好一口回绝。他正犹豫不决，却听郭心阳沉声道：“好，这歹人从我眼皮子地下溜走，自然要我去把他抓出来！。 程秉真担心二人做事不密，又道：“二位老弟都有勇有谋，我本不该多言，可若是查到什么线索，还请你们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征超，万万不可逞匹夫之勇！” 郭心阳随口答应一句，拉上雍澈便往外走。鲁征超要派车送他二人回去，郭心阳却道：“不用了，别人看见，恐不方便，我们自己回去。” “程先生。”鲁征超看着二人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若有所思的问道，“他们俩，会是我们的同路人吗？” 程秉真见郭雍二人将门带上，这才点了支烟，“我这破烟照你那极品盛京差远了，怕你抽不惯，就不让了。” 鲁征超笑笑，自己从程秉真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程秉真见了笑笑，又深吸了一口，“雍澈这孩子，只要多花些心思，总会认清道路，找到方向的。” “那郭心阳呢？” 程秉真叹道：“他太过聪明，年纪轻轻，却满心世情沧桑，我们能发展便发展，如若招纳不了，也要多些留意，万不能让这样的人走上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