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归梦不宜秋（3）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雍澈疑道。 秋丛压低声音道：“你都猜不着，郭黑子昨儿来找我啦www.shukeba.com。” “找你喝酒？” “找我喝哪门子酒！”秋丛皱眉道，“就是喝酒，还少得了你和大梅子？他是要来贺礼！” “说好了不请外人，他来贺哪门子礼！” “就是这句话！”秋丛道，“他可说了，小溪也未出阁，可那郎元钧能来贺礼，他跟小泠的事雍大伯也是知道的，所以关系不比那郎元钧远些，这才不拿自己当作外人！” 雍澈略一寻思，恍然大悟，“这死狐狸是要借这个由头让我爹点头，允了他跟小泠的婚事！” “可不是吗！”秋丛为难道，“你说，这事哪是我能答应的！” “这个自然，他郭心阳怎么能不懂这个理儿！”雍澈一转念，了然道：“他是要你告诉我，再借我的嘴跟我爹去说，兜这么大个圈子只为传那么一句话，也就他这黑毛狐狸能合计出来！” “得，人家出招了，怎么应手，会长大人您定吧！” 雍澈见他正经中憋着一丝坏笑，这才反应过来，“好你个秋凌霜，帮着死狐狸算计我！” 秋丛躲开雍澈两掌，嬉皮笑脸道：“大舅哥饶命！不是我帮他算计你，可你寻思寻思，这日后我跟郭长官是连襟，我在家里不帮他，他在外头给我小鞋穿咋整？” 雍澈愠道：“那我在家里就给你小鞋穿！不允！就是不允！” 雍澈口中这般说，可晚间还是将这事告知雍白。平日里循规蹈矩的雍白，听闻后却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四日后，正是秋雍两家订婚的日子。燕怡堂尚在孝期，这订婚仪式便也只安排在雍家院内举办，除了至亲好友再无外人知晓。黄昏时分，秋丛携母亲轻车简从来到雍家，雍澈亲自迎门，雍池胞妹雍溪端上水盆让秋丛洗过手，便是纳彩、奉茶、压瓯、踩凳等一套流程，因尚在雍书孝期，便省了燃炮的环节，改为由秋丛、雍池到小祠堂为雍书上香。 天色渐暗，仪程已毕，新亲家甫要入席，院门却忽被叩响。 雍澈听见声音，不禁向雍泠皱眉道：“准是郭心阳那死狐狸，他自己求着要来，却又来的这么迟！” 雍泠听了兄长埋怨也不搭腔，赶忙碎步跑到门口开门。看见的却并非郭心阳的黑脸，而是两张生面孔。 来人一老一少，都穿着百衲衣，撑着竹竿子，作乞丐打扮。二人不请自来，不待雍泠让门，便径自走进院中。 暧昧的灯光自厅内漏入院中，射住阵脚般洒在二人身前，却照不清他们的容貌，只看得见两个诡谲的身影，立在暗处。 老丐抱了抱拳，却没了左手，只是用右手包住左腕，“查谦携弟子董连江，特来向燕怡堂贺喜！”他的话不疾不徐，缓缓说来，却诡异的让人不寒而栗。 雍澈登时一惊，三两步奔出厅来，在厅门外指着查谦颤声喝道：“死老叫花，当日让你侥幸逃脱，今日竟还敢到我们燕怡堂来撒野！” 查谦嘿嘿冷笑道：“雍贤侄，我们武人粗鲁，你可不一样，你是读书人，现下又毁了功夫，跟长辈说话更该客气些！” 雍澈暗叫一声不好，暗忖以这查谦武功之强，便是当日自己功夫在身也未必是其敌手，现在自己功夫尽失，满院内只有父亲雍白、师兄郎元钧、三妹雍溪和准妹夫秋丛是习武之人，这四人均不以武显名，想来决然敌不过查谦、董连江一老一少两个乞丐，如此一来，如何是好？ 他正自慌神，却被一人悄然拉到身后。 “查总杆头。”雍白缓声道，“今日是我家三弟长女的订婚之日，你与我那过世了的弟弟多少年的交情，雍某却未请你，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查谦冷笑道：“好说好说。” “可是至今尚未出我三弟的孝期，是故未请外人观礼，查杆头也是知礼之人，我便不留您二位了，门开着，请回吧！” 查谦冷笑两声，将手中竹竿转了转，“也好，那我便不算贺喜，算是讨饭，这是本门行当，不必挑日子！” 雍白皱了皱眉，侧头道：“澈儿，封个红包给查总杆头。” 不待雍澈反对，查谦已然笑道：“雍大先生，自我当上这三省廿一界的总杆头，已多年不曾亲自跟人讨饭，我若是张了嘴，讨的便是我这几万个弟兄的吃食，你燕怡堂倾家荡产，怕也包不起这么大的红包！” 雍白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眉头却微微舒展，“那查总杆头此来怕是走错了门。” “哦不不不。”查谦正色道，“我们讨饭要么装孙子，要么磕响头，要么唱段莲花落，从没有直接伸手的。今日我是在别家讨饭，在人家那里装了孙子磕过头，来贵堂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雍白已明白他的意思。三弟雍书去世后，区区一个丐头查谦也敢来燕怡堂滋事，雍白涵养再好，也大感深受其辱。 可他仍是缓声道：“既然查总杆头要办的事是在敝堂才能办的，可否跟我知会一声？” “好说！”查谦道，“雍贤侄怕是少不得要跟我走一趟，至于要去多久，老叫花也说不准。” “看来查总杆头今日是有备而来，不想让我燕怡堂的喜事办得顺当。” 查谦不语，只是摆弄着手中的竹竿。 他身侧的董连江上步骂道：“你个蹩脚郎中甭跟俺们这充大个儿，把你那龟儿子交出来便饶你全家不死，要不先料理了你们再办正事，你当费啥劲儿吗？” 雍白再不多言，默默的挽起袖子，掖住长衫下摆，低声道：“澈儿，你们进屋，我来会会这二位。” 雍澈自知无力帮忙，叹着气将诸人拦进厅内。 秋丛急道：“子澄，这会儿你得让我出去，我怕泰山大人自己应付不来！” 雍澈不语，只看着院中拳掌翻飞，人影跃动。他此时方发觉，原来这是自己首次得观查谦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