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冷落（1）

    “知道了。”

    完全没有攀谈的打算，也没有任何指示。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深的潭水，不见涟漪。

    常春羽像逃兵一样告辞离开，只因周文琮身畔的冷漠太过寒冷，早已刺伤所有试图靠近的人。

    路过杜浩言的马车时，常春羽侧头看去。

    车帘微开，露出一角。从他的角度，正能看见相拥的二人。

    心头不由发出长长的叹息，为周文琮，也为这位公主殿下。

    傍晚时分，车队终于到了秦国的边境。因为早就有快马急报，边关小城自县令以降，全部出城相迎。

    百姓压道，万人空巷。只为一睹王孙风采。

    杜浩言出使金陵的故事早就传到了秦国，为国分忧，几入死境早就被传成了无数个版本。正是这样一个人，不计生死，才让被齐军压境的边城有了一丝喘息。

    小百姓的逻辑最简单，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谁就值得他们爱戴。

    也不知是谁先挑了头，原本把城门围堵的水泄不通的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跪下。

    赞颂声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太子千岁”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唐高宗封禅泰山，百官跪迎，三呼万岁。

    回声久久萦绕山间，仿若泰山之绝响，山呼万岁。

    这些，杜浩言在书中都读过，如今始知高宗登临泰山的意气。

    胸臆间像是刮过高处的风，凛冽的叫他难以承受。那个位子，是他终其一生想要追索的目标，这还是第一次，他离它那么近。

    微凉的手指猝不及防的覆上他的手背，他牵过她，想要引她出去一同接受这场盛大且虔诚的朝拜。却不想她的手是冷的，声音亦是沁了凉水般，一扫有些昏涨的头脑。

    “诚如殿下所言，如今宝册金印还在宫中，册封大典尚未就位。这领头的人，其心可诛。”

    背后有一瞬忽然起了凉意。像是迎头被人泼了一瓢冷水，清醒后的恐惧。

    “不过，殿下受人拥戴倒是事实。去见一下也是极好的。”秋芷墨拿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明明知道是在击碎他刚刚成型的梦境，却又不得不如此：“只是芷墨的去留尚还在皇上一念之间。殿下若是想要民声，还是单独前往为佳。”

    人呐，有时候就是活的太清醒。只是明知道难得糊涂，却宁可独闯荆棘丛生的小径。

    抓在手腕上的手指渐渐松开，杜浩言苦笑一声，拍拍她的手掌：“我知道了，多谢你。”

    见他没再坚持，秋芷墨也不会多说，心头蓦地像是被锋锐的刀划过，半晌才觉出痛意。

    杜浩言他，确实够聪明，够识时务。

    只是人和人终究不一样，选择也会不同。

    马车的帘角被一掀而过，车外透入的凉风惹得秋芷墨忍不住一个寒噤。杜浩言的背影在车帘放下的瞬间消失不见，走的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如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他，也许，又会不同。

    谁让他总是那么傻？

    大脑不断地给自己叫停，任由酸涩漫上心扉。距离越是远越是能觉出一个人的好处，她不愿去想，可是总归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