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宫宴（1）

    第299章

    瑶光台，依旧是歌声靡靡，一派升平气象，只是今日的主角已不再是杜浩言。

    古筝流泻，点滴清音像山涧中流淌的溪水，丝丝化为绕指柔。

    杜秉兼坐在上首，与几个近臣推杯换盏，好不热乎。坐的离他越是近，那言语上的功夫便越是炉火纯青。一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吹捧，把杜秉兼直吹了个天花乱坠，整个人未饮先醉，很快便醺醺然了。

    周文琮水波不惊的坐在下首第一块位置，身旁挨着倪一舟这个老狐狸。秦国的车队虽然浩浩荡荡，但使臣其实没有多少。为显和意，那三千人马自然是饶都城外休整，再除去随从和押运的人马，算下来也只有殿上坐的这么几人了。

    目不斜视的饮了一盏醉花酿，酒杯搁在桌上的声响无人在意。杜秉兼却在此时抬了手，示意伶人乐姬通通止住。冯璐在他身旁轻声请了一句，领了这些舞姬便退了出去。几个小太监也跟在后头匆匆而走，仿佛是避嫌似的，故意绕过了秦国使团那一亩三分田。

    没有奴才的场合，才是议事的地方。

    瑶光台面向蔚山，开成扇状，没有东西配殿、更衣小室，出入也只有一座正门。厚重的宫门在最后一人出去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周文琮手中的酒盏也放了下来，微微笑着，却没有看向杜秉兼。

    往日寄人篱下，早就厌倦了这样日复一日的酒醉花眠，可回到楚国又有何分别？

    杜秉兼打量着才离开秦国不过半年的男子。

    往日的张扬和肆无忌惮似是被打磨成了圆滑的弧度，但一股潇洒而从容的气质却渐渐衍生出来，远比以往的锋芒更让人捉摸不透。他在秦国待的日子远比在楚国要长，而他看着他长大的日子甚至比自己的儿子更久。

    这样淡然的沉默，也唯有浩言能与之一较长短了。

    “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两天。听说使团里有几位大人水土不服，想必过段日子就好了。”

    开场的话题有些不咸不淡，可这话题再冷也冷不过周文琮的脸色。

    “陛下言重了，微臣将事情处理完，自然会早日回国的。齐**队就在边境，想来陛下也是希望事情能得早日解决的。”

    胡马依北风，狐死必首丘。

    他只属于一个国家，纵然那个国度积贫积弱，流弊成风，父亲冷淡无情，兄长水火不容，都不妨碍他在哪里寻求一份归属。

    常人尚且不能受得此辱，身为一国之君级更不能够。

    杜秉兼神色一冷，看向周文琮的表情中多了一份不善。

    “一切自然以国事为重，父皇只是担心几位大人罢了，文琮你不必多想。”

    周文琮眉眼一抬，眉峰轻轻一挑：“我不曾多想。咱们的想法很一致，你说呢，太子殿下。”最后一个称谓叫的有些讽刺，故意咬重的语气像是要给谁的难堪，这样一来竟是谁的面子都不想给。

    他心情恶劣，有人还要故意往枪口上撞，他可不介意回以颜色。

    更何况，他和杜浩言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