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凤来（5）

    是夜，滴漏声声，落在孤枕难眠的人耳中只添了不安和躁动。

    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徐凤淑终于忍无可忍，忽然从床上坐起来，高声道：“来人。”

    一旁守夜的两个小宫女赶忙打起了帘子，一抹檀香的气息越发浓烈起来，让徐凤淑的脑筋渐渐清醒。

    在身边侍候了近四十年的侍女，如今被唤作梅松姑姑的老嬷嬷从门外缓步上前。在看到太后的脸色之后，她轻声斥退了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半跪在床边问道：“娘娘可是睡的不舒服？”

    “这香的味道太浓烈了些，换了换了。”徐凤淑心里窝着事情，但是一时也没有斟酌清楚。

    梅松见状，也不点破。只是将炉中的香灭了，又推开一扇窗，把屋子里气味散出去。

    “梅松。”蓦地，坐在床上的老太后开了口，老嬷嬷立刻走到她的身前，恭声道：“奴婢在。”

    “你说煜昭他，是不是，还没死？”

    诚王的死成为太后的一场心病，两个儿子的手足相残已经足够让她痛心，更何况到老来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而梅松只能在边上静静的看着，偶尔从旁劝慰。

    若说死了，徒惹太后伤心。说没死，又只是自欺欺人。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清楚着呢。”徐凤淑忽然发出一声自怨自艾的喟叹，听的梅松心头微微一颤：“娘娘若是还挂念着诚王，不如明日去宗祠看看，再让白马寺的主持过来摆个道场，做场法事，如何？”

    “你忘了，我明日我要去秋家看看雪迎的。”

    对于这个后辈，她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和雪琬比起来，确实格局差了太多。

    “娘娘想要去秋家何日不能去，只消派人知会一声，把日子改改就是。”

    梅松对太后的举动实在是不解，往年也没见她有多体贴那位秋夫人，怎么今年忽然就要主动驾临秋府了？

    “不。”徐凤淑说着，手不知不觉的捏紧了手心里的纸条。

    那张字条上的字迹已经被汗水打湿，变得模糊不清。可是内容，她几乎已经可以背出来。

    “明日，秋府，诚王。翰墨堂静候。”

    就是这么简短的传讯，里面却包容着莫大的希望。

    这份希望到底是能实现还是会落空，已经在徐凤淑心中煎熬了很久，以至于她都无法入眠。

    翰墨堂，似乎不是雪迎住的那个园子吧。

    从银碟子下摸出这张字条，当时她在席间几乎色变，在想到这一层，她顺带补了一句要去瞧瞧秋芷墨。

    只是那丫头当初被她打伤，也不知这讯息是不是她递过来的。

    但只要有煜昭的半分消息在，她就就不会松手。

    “我也多少年没和雪迎好好叙叙话了，你去库中替我看看还有什么合适的物件，准备着明日带去赏了。”

    梅松敛了敛眉，低声道：“是。”

    “再……准备些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既然说了要去看看，那就去瞧一眼吧。”

    徐凤淑没有点出是谁，但能让她心思如此复杂的，除了秋家那位长女之外，没有别人了吧？

    被一个本该背着仇怨的人救下，不知太后心中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