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三生石故事
第二天一早，施馨卉见褚玉气息越来越平稳，心中就放心了不少。她趁着褚玉还没有苏醒之际，走出道馆，在林中打了一些飞禽走兽，为褚玉苏醒后，准备美食。 等到快要中午时，褚玉终于苏醒过来了。褚玉这次苏醒后，脸上紫黑之气就基本消失了，有了一些血色之气，只是还无法正常说话，显得很羸弱和痛苦。 褚玉昨晚醒来时，之所以能说话，是因为他当时的状态类似于回光返照，很兴奋的原因所至。而现在则不同，这次醒来后，他身体完全处于大病羸弱状态，所以才会几乎无法言语。 随后，施馨卉搀扶着他先喝了一些水，然后将烤熟的飞禽走兽撕成rou丝，细心喂食他。等到傍晚时分，褚玉身体便基本恢复到可以交流言话了。 施馨卉对褚玉恢复得如此之快，不禁暗暗称奇。她心知如果褚玉不是身负绝世内功，先别说能否修复内脏活过来，即使能活过来，没有几个月时间的休养，也难以开口说话。 褚玉经此大难之后，他身上任督二脉都已打通。曾经所吃草仙丹转化成的百年内功，他现在已能够随心所欲地驾驭它们了。 “师姐，今天白天，我一直都很疼痛，十分虚弱，所以没跟你说话，还请师姐别怪我。——我——我怎会没被蛤蟆七怪给打死呢？” 褚玉开口的这句话，让施馨卉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因为他最后那句话给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像他不知道自己昨晚就已醒过来似的。 “你就那么想死吗？没被打死还要惊讶一下。难怪你会跟蛤蟆七怪称兄道弟，原来你也是个怪人，你们臭味相投，一路货色。” 施馨卉此言让褚玉微微一笑，因为此话对褚玉来说似曾相识，而且还是多番“相识”，不仅施馨卉不是第一次说他怪，而且仁寿公主也曾多次说过他怪。 “你笑什么？简直莫名其妙。——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昨晚就醒过来了吗？” “昨晚我就醒过来了？！——师姐，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啊！” “你真不记得了，还是在装疯卖傻？” “师姐，我确实不记得，我只记得今天上午醒来之事。——奇怪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褚玉完全不记得昨晚之事，让施馨卉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她心中也有些窃喜—— “这个傻小子居然不记得昨晚之事！这样也好，我昨晚说的那些话，就不用担心他在心中笑我了。我也不必感到‘委屈’了。但愿他永远都想不起昨夜我说的话……” 施馨卉心中所想的委屈其实是害臊之意。 “师姐，你在想什么呢？——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师姐能跟我讲讲吗？” “我在想你怎会变得那么坏！——你少说话，好好静养，我将昨晚之事告诉你……” 施馨卉后面之言，讲的是褚玉被蛤蟆七怪打下山崖后，施馨卉救他的整个过程。主要包括，无意中发现了这个道馆；用北斗归魂阵帮他归魂之事；他苏醒后，孤魂野鬼蛊惑他灵魂出窍之事。 “没想到我昨晚还遇到过如此离奇之事，太不可思议了。——师姐，我昏迷期间，曾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我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什么梦不可思议？” “我梦见自己被一群少女簇拥而行，路途中忽然杀出了两个人。那二人一出现，那些少女立即就四处逃散了。随后，那二人将我押走了。他俩一边押着我走，一边翻看生死簿。然后对我说，我阳寿未尽，是半路枉死之人，要带我先去枉死城报到，等到我阳寿已尽之日，才押到阎罗殿去受审。 后来，他俩押着我，刚走到一座桥上的时候，天上突然飞下来一人，拦在桥上，开口说，他是三清天的使者，让他俩不要将我带过桥去。还说，此事他会亲自前往阎王殿向阎王解释。 他俩一听对方如此说，就把我给放开了。接着，我就来到那个使者身旁。忽然，使者上空出现一道炫光，瞬间把我给带走了。后来就没再做梦了。” “啊！还有这事。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难道——难道——” “师姐，难道什么？” “我昨天向三清尊神祷告过，而且我也做了一个梦，跟你所做的梦很一致。梦中有位老翁对我说，让我赶紧去追你的魂魄，否则就要进枉死城了。——你此番醒过来，看来还真是在天有灵，神灵保佑啊！——你现在伤势还很重，就好好躺着静养，少说话。我出去再叩拜一下三清神像。” 施馨卉之所以没将自己所做之梦完整告诉褚玉，是因为他觉得那梦太真实、太离奇了，她暂时不想让褚玉知道。 随后，施馨卉又来到三清神像面前，对其一番虔诚膜拜。褚玉躺在床上，也在心中对神灵一番虔诚感谢。 又过了两天后，褚玉伤势就已大好。施馨卉突然来了兴致，便跟褚玉开起了玩笑—— “褚玉，你为了救我，已有三次与阎王爷擦肩而过了。你想让我如何报答你呢？” “那就一次一生，三次就三生吧，做个名副其实的三生有幸。”褚玉调侃道。 “你！——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你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这怎么跟三生有幸扯得上干系？” “如果师姐听了三生有幸的故事，就知道能不能扯上干系了。” “少跟我卖关子。不然，我老账新账跟你一起算。快讲！” 褚玉知道施馨卉所说的老账新账，主要就是他跟仁寿公主之间的事。他现在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接着就老实开讲了—— “这个故事有一点长，所以还请师姐保持耐心。——以前，有个富家子弟名叫李源，因其父亲在战乱中死去，突然间看破红尘，发誓不做官、不娶妻、不吃rou食，还将家产全部都捐了出来，改建了一座寺庙，那座寺庙叫惠林寺，他自己也住在寺庙里修行。 寺里有个住持圆泽禅师，他很会经营寺产，而且很懂音乐。李源后来与他成为了至交，他俩常常促膝长谈，一谈就是一整天，没有人知道他俩在谈些什么。 有一天，他俩相约共游青城山和峨嵋山，李源想走水路从湖北沿江而上，而圆泽却主张由陆路取道长安斜谷入川。李源当时不同意圆泽的方案，圆泽就只好依从他。只是在出发前，圆泽不由感叹一番，他感道：‘命运定数还真不是由人所掌控的啊！’ 后来，他俩一起走水路，来到一个叫南浦之地。当船正在靠岸之际，有个妇人正在河边取水，圆泽一见到对方，顿时就泪流满面，对李源说，他一直不愿意走水路的原因，正是因为害怕见到这个妇人。 李源惊问其因，圆泽说，她姓王，自己命中要做她的儿子，自己以前一直都不肯来，所以才让她怀孕三年，都无法生下来，而现在既已相见，就不能再逃避了。 圆泽跟李源讲完此事，就让李源用符咒帮他速去投生。又让李源三天后，到王家去看他，他会对李源一笑，作为证明。最后，还让李源在十三年后的中秋夜到杭州天竺寺外去找他，他会与李源再次相见。李源知道真相后，非常后悔此次走了水路。那天黄昏的时候，圆泽就圆寂了，而那妇人也随之生产了。 三天后，李源如约去王家看那婴儿。那婴儿见到李源果真对他一阵微笑。当时，李源把真相告诉了王氏，王氏家人最后便将圆泽埋葬在了山下。 至此之后，李源再也没有心思去游山玩水，于是便回到了惠林寺。李源一回到寺里，寺中弟子便跟李源说，圆泽禅师早已知道此行的命运，并写好了遗嘱。 十三年后，李源如约来到杭州西湖天竺寺，赴会圆泽之约。当他走到寺庙外时，忽然听见葛洪川畔传来一个牧童声音，那牧童拍着牛角正在歌唱—— 三生石上旧精魂， 赏月吟风莫要论； 惭愧情人远相访， 此身虽异性长存。 李源听了，不由关切问道：‘圆泽公，您还好吗？’ ‘李公真是信守诺言之人。我现在俗缘未了，大家现已不在同道中，就不要靠近相见了。大家今生只有勤加修行，来世才有可能再相见。’那个牧童说完这番话，接着又歌唱道： 身前身后事茫茫， 欲话因缘恐断肠； 吴越山川寻己遍， 却回烟棹上瞿塘。 牧童歌唱言毕，随即便离去了。从此以后，再无消息。 三年后，当朝大臣李德裕闻知此事，认为李源是忠臣之子，又很孝顺，遂向朝廷奏章推荐，请授官职。不久，皇帝颁诏，封李源为谏议大夫。但李源早已看破红尘，哪肯就范于名缰利锁。后来，他便一直在寺里念佛修行，直到到八十岁时圆寂。” 施馨卉听完褚玉所讲故事，虽然一时不完全明白其意，但她听到故事中有“三生石”三个字时，不免感到十分意外，并为之一惊。那晚，施馨卉所做之梦，梦中那老翁跟她说过三生石，她一直都不解其意，不明白何为三生石。她万万没想到褚玉讲的这个故事中就有三生石。这时，她在心中不由发出一番感慨：“俗话说冥冥之中有天意，还真是果不其然啊！” 随后，施馨卉忍不住好奇，便让褚玉细讲故事之意。 “这个故事讲的是世事无常，缘分不易的道理。当初，圆泽之所以躲着那妇人，不肯去投胎，是因为割舍不了与李源之间的感情。而当他二人隔世在杭州相见之时，大家却已不在同道中——已是缘不由人，不能相见。于是，圆泽才劝勉李源勤加修行，期待来世再相见。那未来之世便是圆泽的第三生，因此世间上才有‘三生有幸’这个说法。” 褚玉讲完此言，见施馨卉一脸沉思，突然有些兴起，随即给她做了个鬼脸。施馨卉噗嗤一笑，便回过了神来。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对这个故事还有没有需要再讲的。” “师姐，我还没有讲完呢。先前，我说做个名副其实的三生有幸，起初就是针对他俩讲的，因为他俩之间的三生有幸并非名副其实。” 褚玉此番嬉笑之言，施馨卉知道是在故意逗自己。其实，她内心无比开心，只是她想保持一点矜持，于是一本正经道：“褚玉，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立即就成全你，让你去做风流鬼。反正你这个yin贼，一直都不想活过来，想跟着那群女鬼一起鬼混。” 施馨卉虽然一本正经，但她还是差点被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给惹笑了。 “师姐，我们在闲聊，你怎么扯上了那群孤魂野鬼？” “你如果不正经讲好这个故事，那我不仅跟你扯上女鬼，还要跟你扯一下公主——” 施馨卉话到此处，突然间沉下了脸。当然，她这是在跟自己过于不去，为自己所言之话在吃醋。 褚玉见她这般情态，便不敢再嬉皮笑脸。接着，他开始正色言话了—— “师姐，‘三生有幸’确实是出自那个故事。只是世人对那故事有多种理解。刚才那种理解，是我自己的理解。那故事之意虽然说得不甚明白，但不管如何理解，都能让人油然而生一番感慨。” “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你说说别人是怎样理解的就行了。” “世人大多数都是这样理解的——李源与圆泽在惠林寺同修的时候，那是圆泽第一生。李源见的那个婴儿是圆泽第二生，见的那个牧童则是圆泽化身，即是他的第三生。李源见到了圆泽的三生，因此就有了三生有幸和缘定三生之说。 虽说‘三生’二字的理解，众人相差迥异，但对那三生石的美好寓意，大家理解却大致相同。他俩在天竺寺相见的时候，有块大石矗立在他俩身旁不远处，后人根据牧童的歌谣，将其命名为三生石。” 施馨卉听完褚玉所讲，对梦中老翁所言之意似乎有些明白，于是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施馨卉便没再继续纠缠这个故事，她让褚玉陪自己在道馆周围四处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