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再见梅姨（2）

    从被支开的小窗里，透进来几线光亮，照在角落柴堆上躺着的那人腿上。破旧脏污的裤上，散布着大团大团的暗红色印迹，一股子血腥味浓重。

    “冬梅！”

    白嬷嬷忍不住，立刻跪到她身旁，拨开覆在她面上的乱发，露出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

    白冬梅禁闭的眼皮动了两下，似是听到了昔日旧友的呼唤，干涸蜕皮的嘴唇动了下，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竟是被折磨地只剩下几口气在！

    月娆胸口发闷，眼里有火。她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白冬梅裤上的血渍，又轻轻翻看她腰下。

    刚刚把她的身体稍稍抬起来，之前腐败的味道立刻又冲了满鼻。

    这味道她熟悉，是褥疮。

    裤上的血渍是半干半湿的，估计是伤了腿之后他们就把梅姨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梅姨这样躺着不能动，没多久就会生褥疮。

    如果她们晚来几天，恐怕梅姨这条命就救不回来了。

    月娆拍了拍白嬷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把梅姨带回清雅小筑。”

    “嗯。”

    白嬷嬷抹了把眼角，细心地先摸了摸白冬梅的腿骨，确定骨头没断，才拦腰将她抱起。

    她是学武之人，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冬梅估计已经有几日没有吃喝，根本就没什么份量。

    两人一路抄捷径赶回清雅小筑，进门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云心已经收拾停当正在大门口候着，见月娆一脸凝重，白嬷嬷手里抱着一人半死不活，就有些不详的预感。走几步迎上去，果然看清那人就是白冬梅。

    “梅姨！”她急急叫了声，却看到那张没血色的脸上蒙着铁灰色，已经没什么生气的样子，眼泪立刻就憋不住下来了。

    月娆拍了她一把。

    “把梅姨抱到我房里去，云心，去准备点热水白布，一把剪子，一柄小刀，和一套宽松的衣裳。”

    “哎！”

    云心连忙点头去准备，白嬷嬷依言把人抱到了月娆的房里。

    走到床边，她停下了。

    月娆不解，“怎么了？把梅姨放到床上。”她把床上的被褥往边上划拉开，拿了个圆筒形的靠垫在手里，“让她脸冲里侧躺。”

    白嬷嬷还是迟疑，“小小姐，这是你的床，冬梅这一身血……”

    “这什么？床不就是给人躺的，沾了血洗了就是了，放下。”

    白嬷嬷这才把人给放下，按照月娆说的让白冬梅脸冲里侧躺。刚把人摆弄好，就见月娆拿了手里的靠垫要往冬梅背后塞。

    她连忙挡了，“小小姐，你拿这玉锦坊的靠垫做什么？”这是侯爷送给小姐千金难买的东西。

    月娆指了指白冬梅背后衣服上的血污。

    “你看这几个地方，都在脊椎骨一条线上，多半是梅姨躺得太久没有动弹，皮肤长期受压形成了褥疮，拿这靠垫给她塞在背后把这些地方都露出来，一会儿我要给她清创。”

    褥疮？清创？

    白嬷嬷不知道这些新名词，但是明白月娆的意思。

    “不行，这靠垫这么珍贵又是侯爷送的不能用，我去拿几个枕头过来。”

    她作势要走，却被月娆拉住。

    “嬷嬷，这时候你还要在意这些？侯爷送了我的就是我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她语带威意，把那玉锦坊出品的靠垫塞到白嬷嬷手里，“你来塞，竖着放到梅姨背后。”

    说完她又拿了床上另外两个小方软垫，一个塞在白冬梅臀后，一个放到她腿间，好让两条腿不碰上。

    白嬷嬷瞧她下手娴熟且仔细，冬梅裤上群上的污渍沾了手也不在乎，心头也是一热。

    这样不嫌弃奴婢且还反过来要照顾奴婢的主子，她只见过一个，就是小小姐的母亲，回想几日之前小姐还是呆呆傻傻的不由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