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只是一个故事（2）
没有人知道那一段时间对于6岁的顾辰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很多时候他的脑海里还是回想起白色的墙，白色的瓦，没有窗户，似乎连个通风口都看不见。 喔，屋子最边角是有一道铁门，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窥探口，布满了黑色的栏杆。那小小的，方形的口子，就立在那里。顾辰起了身，走进那里，透过栅栏，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却只看到无数个神色迷离，嘴里念叨着听也听不清的话语，来来回回地走着。 顾辰过了很多年之后，才意识过来那是医院里的其他疯子。因他是个孩子，且是顾家的孩子，医院才特地把他关在一间房里，不让他与其他人来往。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把他困在这里呢？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 那一天，顾辰刚从幼儿园回来，着急着要找mama。可是问管家，管家不知道，问女仆，女仆也说不知道。可是啊，他们说着不知道的样子，是那么的奇怪。眼神飘忽不定，东张西望的，生怕顾辰发现什么。 “你们一定是知道的吧。”顾辰奶声奶气地笑着。 “小少爷，你别为难我，我也不知道啊。”女仆面色有些难堪。 “好吧，那我不勉强你们了。”顾辰摇了摇头。 “谢天谢地。”女仆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声音虽小，却一致不落地落尽了顾辰的耳朵里。 一定有问题。 “我想吃奶酪，能帮我准备一下吗？” “好的，你在这儿等等，我等会就拿过来。” “嗯。”顾辰应承完，目送着女仆离去，然后自己也出了客厅。 他记得前天晚餐时，母亲和阿姨在谈话，谈话的内容大致是家里很多人最近都出差了，她们几个闲余人士就打算到日本旅游。她问问母亲去不去。母亲说，才不去呢，没人正好，她们一家三口子正好乐得清闲。 话说，前几天自己考试得了个第一名，母亲该不会是在家里给自己准备些什么惊喜吧。心里这么想着，激动地在家里寻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管家和女仆们，就着母亲最可能呆着的地方渐渐查看了起来。 顾宅有三楼之高，主打西欧装饰风格，每一层房间多而杂，顾辰在房间与房间来回转悠，最后实在觉得头晕得厉害，便在长廊里的坐落着的一把沙发上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耳边突然响起男女的嬉闹声。那女声明显是母亲的! 顾辰开心着寻着声音而去，最后来到了一间屋子前，房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牢，顾辰不假思索，直接推门而进。 屋内的样子有点奇怪，东西东倒西歪的。而母正在房子的一角，被一个男人环抱着腰，两人靠着墙，脸贴得极近。 本来他们还在笑着，当顾辰进来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 母亲的表情立马尴尬了起来，而那男人只是缓缓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时候那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打量。 “妈咪，你们……在干嘛啊？”顾辰眨眨眼，一脸单纯。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对于只要六岁的他而言，哪里能知晓“偷情”的意思。 “没，我和一个老朋友打闹呢。”顾冰宁笑着说完，便从那男人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但那男人还是盈盈笑意。 “妈咪，这叔叔是谁啊，没见过。” “一个老朋友而已。”顾冰宁边说边往顾辰这里走来，“阿辰，饿不饿啊？妈咪陪你去吃饭。” “喔。”顾辰木讷地点点头，跟着顾冰宁的步调就要走，结果却听见那男人嬉笑的声音。 “我儿子？” “你胡说什么！”顾冰宁睁大了眼睛，呵斥道。 可是那男人却不理会，顾冰宁，而是走到了顾辰前面，然后单膝跪了下来，让自己与顾辰同高。 顾辰看着这个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男人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特别是长长的睫毛浓密而卷，他的鼻梁高高的，两颊很瘦，看上去有点像外国人？ “哇，和我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安阳，你疯了啊！”母亲上前扯住了他。 那是顾辰第一次从母亲嘴里知道这个名字，也是惟一一次。可就是这一次，却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那个叫安阳的男人见母亲扯他的衣袖，原本温和的神色立马暗了下来。那眼如鹰隼，锐利而锋芒，满是狠绝。 “疯的是你。我说过多少次了，孩子不能留下来就是不能留下来。结果你居然留了？还一下子留得这么大？！”那男人说完冷冷地看向母亲。 母亲神色却没有多大变化，而是淡淡对顾辰说道：“出去。” “可是……” “出去。”母亲是真的火了，才会提高音量。顾辰没有办法，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 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吗？ 自己是他的孩子？ 那父亲呢？ 那对自己那么好的父亲…… 还是自己的父亲吗？ 顾辰每日思索着这些问题，越思索越沉重。 如果自己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他值得父亲的爱吗？ 从那时候起，顾辰愈发沉默。 可是对于那一天看到的一切他还是闭口不谈的，因为他最不想伤害父亲的人，还是父亲。 然而，母亲却没有让他平静。 母亲隔三差五就要来问自己，“你再说一遍，你那天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顾辰这样回答。 “很好，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母亲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 “阿辰你跟妈咪说，你那天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见。” “阿辰，你那天……” “没看见。” ……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母亲一次又一次地提及这件事，让顾辰的忍耐力达到了极点。 “阿辰，你来和大家说一下，你那天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一个男人！我看见妈咪跟一个男人！” 气急败坏的顾辰，在全家晚宴的时候，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然后，顾辰就看见桌子上的其他人都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 特别是母亲，一脸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