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话 画中迷瞳
慕容萱去醉山亭偷看过楚澜多少次，夏孤鸿就在那附近偷看过慕容萱多少次！ 虽然慕容萱没有承认对楚澜的感情，但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不是爱又是什么？ 只是明知楚澜是要当掌门不近男女之情的人，萱儿这样的陪伴等待，苦等私守，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若自己是楚澜，定会放下阆风掌门的位置，甚至是阆风门徒的身份，只愿带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哪怕浪迹江湖，也是一种幸福。 可惜，萱儿爱的人不是自己，而这丫头又嘴硬，甚至连真实的心声都掩藏了起来，明明说出来会好过来，还是要逞强放在心里，让自己看得都觉得心疼。 不过话说回来，这点固执的模样，倒是和楚澜那家伙如出一辙。 夏孤鸿突然想起一句话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道自己和萱儿不是一类人，注定只能南辕北辙？ 夏孤鸿抬头看看天，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眼睛发黑，脑海中也是一片炫晕，每一寸阳光都如同在嘲笑他的痴人说梦，只让他的心里狼狈不堪，一心想找个地方暂时躲藏，脚步几乎不自主的就退后几步，踏进了阆风殿。 阆风殿处在昆仑仙境中，常年不染尘埃，所以不需要人打扫也是时刻如新。此时弟子们都在阆风殿屋顶专心维修，阆风殿内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素来庄严威武的大殿，没有烈阳的炙烤，足让夏孤鸿慢慢定下神来。 一静下心来，夏孤鸿的目光就被那大殿中的青玉石椅给吸引住了，尤其是昊风的那张琅环椅。 琅环椅主体碧绿通透，水润有光泽，如浸在清澈的水流之中一般，隐隐还有波光流动，一般人坐在上面会感觉奇寒无比，但功能深厚之人坐在上面倒会增加修为。虽然这几张青玉石椅都是上好的青玉之石雕刻而成，拥有极为精美的图案，但这琅环椅较另外几个师尊的碧琳椅更为贵重，质地更为优良，雕刻更为繁琐，恰恰象征着掌门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个地方，就是将来楚澜要坐的位置啊！”夏孤鸿走到掌门的青玉石椅上，摸着它冰凉的椅身，平复的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翻腾。 若以自己的能力和楚澜一较高下，楚澜倒未必一定能胜过自己，只是他夏孤鸿自由惯了，对正经八百的掌门之位没兴趣，更何况就算自己愿意当掌门，也舍不得让萱儿空等一场。 说的这么好听，好像你当了掌门，萱儿就会爱上你一样！ 夏孤鸿淡淡一笑，好看的嘴角却满是自嘲，青玉石上明明寒冷彻骨，就像自己的心一样。 就在这思索之间，夏孤鸿突然感觉大殿的末端有很多个微小的光芒骤然亮起，像一只只突然点亮的蜡烛般，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夏孤鸿一时好奇，连刚才的胡思乱想也抛开了，大步流星的踏将了过去，这才看清，这光芒是从壁画上传来的。 这阆风殿中的壁画，因为处于大殿末端，掌门之位的后方，平时大殿又干净不惹尘埃，所以除了新进的弟子很少有人前去观看。夏孤鸿记得自己也是刚入门的时候，一时兴起看了几眼，之后再未看过。 什么东西要的就是新鲜度，要是那个东西天天都在那里万年不变也不担心会跑，人也就没有兴趣盯着它看了。 听昊风掌门说，这是阆风派的师祖所画，用得是上好的丹青着色，描绘的大致是修仙之人炼气炼丹和登仙之后的图画，画面虽然不算奢华倒也算是线条流畅，艺术价值极高。只是对于当时的夏孤鸿来说，不过就是一幅老古板的旧画，一不好看，二没乐趣。 夏孤鸿这次走到壁画前才发现，这上面画有七七四十九颗星辰，呈规矩的分布贯穿了整个壁画的上端，大概代表了仙人所居的九天之上。而刚才的光芒正是些星星发出来的，虽然每颗星星不大，但是都有着明亮的白色光芒，只是唯独，最前方的四颗星星却像死鱼的眼珠，黯淡无光。 星辰之下，就代表了人间的景象，也就是阆风门人在昆仑山上登仙之前的修炼和登仙之后的逍遥，定睛之下，夏孤鸿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被一个细节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壁画中间描述的应该正是炼丹的场景，可只是本应该画有丹炉的地方，却只有三条黑色的炉腿，和一层浅浅的黑色炉底，。 联想到之前的四颗无光星，夏孤鸿只觉得，这昊风掌门视作珍宝的壁画，却是辜负了掌门的期望，竟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掉色得如此严重。 夏孤鸿心下念想，自己倒是懂些丹青，不然拿笔补上一补给大家来个意外惊喜？反正都是丹青，师祖能画我自然也能画，这缺胳膊少腿儿的画万一被人看了不是会笑话？不过转念一想，这事若是慕容萱知道了，又要骂自己胡闹，而且昊风掌门要是再恼怒自己糟蹋了先人大作，那自己真是好心帮了倒忙，弄了个里外不是人，索性也懒得再管。 目光再移至壁画右侧，空中画有一个登仙之人，腿踏青云向九天飘然而去，山上皆是送别他的同门。眼尖的夏孤鸿在一群同门中认出，其中分明有一位女子，虽然廖廖数笔侧着身子一身青衣，可那形态那动作和别人不同，伸出双手分明是想挽留，只可惜那登仙的长者一意向前，侧着的半边脸上甚是表情平淡，仿佛不知道后面有人在牵挂自己一般。 夏孤鸿盯着那个女子的模样，就自然脑补上了慕容萱的脸，而那个仙人则就是楚澜。掌门也好，成仙也好，你都不会忘记他，而他却不会回头再看你一眼，你这女人，竟然也和萱儿一样的傻！ “二师兄，你在做什么呢？”鸿卿远远在大殿口一声叫唤，把神游的夏孤鸿直接唤回。 “你没看到么，我在欣赏丹青呢！”夏孤鸿转过脸就换上了招牌式的玩世不恭，“鸿卿师弟，有什么事找我么？” “掌门喊你有事相商，快和我……”鸿卿话刚还没说完，就被夏孤鸿把话抢了过来，“掌门是不是要换人来代替我监督这工事了？嗯，方才我想了想，这里的工作……其实挺适合鸿卿你的，要不，就我们俩换换？” 鸿卿虽然身高还是不如人意，但近两年也开始带徒了，有些个子比他高上一截的弟子却也被他教导得有模有样，让他心中不禁有点小得意。鸿卿听不出夏孤鸿的玩笑话，只当了真，一想到慕容萱曾经和自己说，夏孤鸿带的徒弟的模样心里就发凉，怎么也不肯叫自己的弟子掉入火坑。 就在这短短的纠结期间，夏孤鸿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饶有兴趣看着他的脸等待着答案。 “不是的，我不……二师兄，快跟我走吧，掌门说了你和我去了就知道了。”但是他这个人不擅言词，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拿昊风的话来抵挡。 “呵呵，鸿卿啊，这么年多了，你还是这样的古板呢，小心这样会老得快哦。”夏孤鸿看着面部表情单一却急得一脑门汗的鸿卿，摇摇头道，“那我们走吧！” 随着夏孤鸿和鸿卿的御剑离开，阆风殿壁画上的女子，竟然缓缓转过正脸来。只是在简单的线条勾画下，虽然脸上的五官模糊，却唯有一双美瞳，明眸善睐，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