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她不敢面对他
张宇波回去收拾东西,王梓正坐在电脑前敲键盘。张宇波还以为他在搞什么创作,或是在WORD软件里写日记,要不就在虚无缥缈的网上尽情倾诉着他对她波波背叛的无比仇恨……她没有打搅他,更准确地说是她不敢面对他,尤其是直视他的眼睛。经过昨晚与阿稚的那一夜她比八年前更深地伤害了他,就算她这八年在这间屋子里受了多少委屈也抵不过昨夜她对王梓的伤害,当她心甘情愿地躺在阿稚的怀里时她就知道她和王梓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 张宇波在衣橱里取走她所有的衣物,那么多漂亮的衣服两个大箱子都装不下,她费力地拉着拉链,王梓就靠在门边上对他说:“带走那么多衣服你也不一定都会穿,到哪都是仍就留在这吧,让我感觉这间房子还象个家。” 她说:“你昨晚很晚才回来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昨夜与阿稚在一起的情景一下就浮现在眼前,她虽然没敢去注视王梓的眼睛,却感觉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已经穿过她的身体进入了她的心里,将她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都看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我得走了,楼下的车子还在等着我。”她说,拎起一只皮箱经过他身边。“你还少拿了一只箱子。”他说。“我走后你就把它给扔了吧,都是一些过时的衣服,穿不上了。”她说。“衣服穿旧了可以扔,难道人与人相处久了也要象旧衣服那样扔掉?”他在她身后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她的声音已经微微有些颤抖,“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八年前就做错了很多事,现在还在继续,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彻底忘掉这段感情,去爱一个值得你爱的人。”说完她轻轻拉开门,回过头最后一次望他。王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眼的伤痛,她几乎崩溃,王梓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箱子对她说:“让我送送你吧,天黑了,楼道里的灯都坏了,你以前有一次晚上加班回来楼道太黑不小心扭了脚,鞋跟都断了,于是以后总是随身带一个小手电,不知道今天你带了没有,我不想让你在离开我时又将脚给扭伤。”她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下楼。王梓边走边说:“离婚的手续有些麻烦,得等一段时间,房子财产随你要,我可以回我妈家住,你这么晚能去哪呢?” “阿稚在楼下等我。”她小声说。“是吗?”王梓的反应很平淡,“这样也好,把你交给他比交给蒋中天放心。”他们出了楼道后,一直靠在车门上喷烟圈的阿稚立刻站直身子,吐掉香烟,上前从王梓手中接过箱子,对他说:“我认为这样的分手方式对我们大家都好,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情人做不成仇人。你照顾了波波八年,现在我来照顾她,有机会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还没有那么大度。”王梓说,“希望你以后好好对她,这八年也许我没能给她带来幸福,我希望你以后能令她幸福,再见!”王梓离去后,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阿稚叹了一声将箱子放进车后箱,替她拉开车门。车子开动后她还在流泪他就忍不住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哭,是舍不得他还是又反悔了,不愿意与我在一起。”她仍旧不说话还是流泪,他就闭上嘴巴就跟赌气似地将车开得飞快。 礼拜天王梓是一个人回去的,王慧一看波波没跟来就问王梓:“波波呢?你没跟她说吗?”王梓一言不发地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后就不停地吸烟。王慧走过去又问了他一遍为什么波波没来,他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准备离婚了。”王慧立刻条件反射地尖叫起来:“让我说对了吧?看来公司里的传闻都是真的,我说蒋中天怎么那么急得要跟我离婚,原来他们两个人是串通好的——”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王梓有些烦躁地说道:“波波是跟阿稚在一起。”“什么?怎么会是他?”王慧一脸的失望,原以为这一次她抓住了蒋中天的把柄,没想到却是一场空欢喜,而且更糟糕的是不仅她的婚姻面临解体,现在居然连王梓也难逃这一恶运。她向厨房里望了一眼,小声对他说:“先别让咱妈咱爸知道,以后慢慢跟他们解释。唉,王梓,你和波波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八年前你们都才十八、九岁,你和波波手拉手走在大街上时没有人看了不羡慕的,就算当初她喜欢阿稚比喜欢你稍多一点,可是她跟了你八年,八年的时间不短了,你怎么就能让她八年后重投阿稚的怀抱?”王梓将头埋进手中不说话,王慧叹着气起身离去。 蒋中天也没想到波波最后选择的人是美美夜总会的老板,那天晚上他就对她说那个男人看你的眼光不对劲,可她死活都不肯承认,现在好了,真相大白了,中天集团漂亮的公关部长婚变再觅新情人男主角却不是他。蒋中天坐在老板桌后琢磨了半天也没给自己找出一个可令自己信服的失败理由,他就感觉波波对他不诚实,他都将自己的心事告诉她,而她呢,一念之间就能换掉八年的旧情人换上一个新情人。他拿起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叫杨曼进来,她推门进来后他就对她说:“你亲自去把张部长给我请来,说我有急事找她。”杨曼应声离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张宇波走到他面前。“你先出去吧!从现在起所有找我的电话都说我不在。”他对杨曼说,然后又关掉手机。张宇波看着杨曼离开后才说:“怎么董事长要炒我的鱿鱼?”“你认为呢?”他的确是生气的样子。她有些不相信地打量着他,不会吧?在女人堆中从未失宠的蒋中天会为了她的私生活而大动肝火。 她在他对面坐下从放在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枝香烟问他:“可以吗?”他瞅着她半天才点了一下头。她从鼻孔里笑了一声,点燃香烟喷出一口烟圈后才说:“蒋董事长找我有何贵干?别以为我们这些小职员的时间就不值钱,我们每一分钟也是在为公司挣钱啊!”“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地说话。”他哼道,“要是不把你的聪明才智还有过人的胆魄充分利用起来真是委屈你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她喷着烟圈问他。他走过去从她嘴里抽掉吸了半截的香烟扔进废纸篓里,说道:“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你这个样子就象阿稚夜总会里的那位卖唱的小姐。”“你是说我象黑雪?你该不是想打她的主意吧?其实很容易,你只要肯给钱她一定会陪你上床的。”她漫不经心地笑道。“那我给你一百万你陪不陪我上床?”他盯着她问。 “我不跟你废话!”她这才收起一脸虚假的笑容,脸绷得紧紧地说道,“你到底找我是什么事,如果是问我的私生活就请您免开尊口。”他摇着头叹着:“我拿你当知己,可你拿我当什么?要离婚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就是作为你曾经的姐夫你也应该事先给我打声招呼,你以为生活真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波波,你把生活看得太美好了。”她不说话他就继续说:“王梓生性单纯,王慧可向来工于心计,就算王梓答应跟你离婚,王家那一关你肯定过不去,我想他们面子比命还重要的王家是不会对这事袖手旁观的,波波,无论如何你现在跟那个夜总会老板公开在一起都还太早了,你还是有婚姻束缚的人,在这个男权社会里你如此招摇的做法最后受到伤害还是你。”
他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她才抬起头来看他,刚才她一直保持着一种闭目养神的状态,现在听到他如此高深的理论她才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说来说去都是劝我不要跟阿稚在一起,他有什么不好吗?”“他如果是一个好男人他就不会去勾引一个有夫之妇。”他说。她几乎要笑出眼泪,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可他蒋中天就不行,他自诩自己是个好男人可不用女人勾引都能做出对不起王慧的事;她是他太太亲弟弟的老婆他都能随便对她说他爱她。她摇着头叹着气:“你省省吧,暂时我是不会考虑你的,我再风流也不能被人家耻笑勾引姐夫,常言不是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吗?” “我知道你是在骂我。”他说,“不过,没关系,波波,我认为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冷酷、无情、虚伪、够狠,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携手合作,目前中天集团内部运作极其混乱,能干而且还能信赖的管理人员很少。如果现在不动手治理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中天就可以关门了,这对我们大家谁都没有好处。虽然你在中天的薪水拿的不是很高,但是比起外面的打工仔你也算是白领贵族,现在你要与王梓离婚摆脱王家没有钱开道你怎么跟他们较量,我那岳父岳母虽然已退居二线,可手底下仍有一帮听话的官场中人,他们与法院打声招呼你这场离婚官司可就要打持久战了,你一个女人能有多少时间这么消耗?”他一边留意她脸上的表情一边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语道:“听我的话——出任中天集团总经理,全力整顿各分公司的财务、业务、人事安排,只要一发现对集团不忠诚者立刻开除,情节严重的交有关部门依法处理,我将在集团高层会议上宣布你的任职和权限,整个集团除了我只要是不听话者你谁都可以开刀,怎么样?波波,这得比与王梓离婚要好玩吧?” 她望着他:“你就那么自信我会答应你?”他点点头:“对,我很自信,因为我这人向来看人很准,第一眼见你时就感觉到你骨子里的那种狂妄,不会安于现状,只要机会成熟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跟王梓还有你那老情人八年来的恩恩怨怨不就证明了我的预见是正确的吗?” 她不出声坐在皮椅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就站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笑。他知道她一定会认真考虑他这个建议的,而且她还一定会答应的,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他相信两分钟后她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果然,他只等了一小会儿她就开口说:“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OK!我们成交!”他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斟上酒后递给她一杯,“让我们为两个聪明人的合作而干杯!”说完举着酒杯停在她眼前,她盯着酒杯里那鲜红的酒液缓缓举起酒杯与它相碰,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将一直游移的视线固定住后就也象他那般一眨不眨地盯住对方,他们不约而同都在唇边漾起一丝笑意,然后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