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墙下有耳，故作感激
正午，天气闷热的很，舞雩正倚在栏边小憩，左右两边各站着小菁小莹，举着扇子为她扑风，突然听小菁叫了一声，“公主，主殿的严嬷嬷来了。” 舞雩勾着嘴角轻轻一笑，不动声色的直起了身，绾绾了袖子，站着迎她过来。 她早知主殿的人会来。太后召舞雩单独去永宁宫，这可是头一份的事儿。兰妃这是怕舞雩趁她不在时，向太后告她的“刁状”，这才遣人过来打探口风的。 严嬷嬷来时身后似乎还跟了人，脚步声嘈杂的很。 走近舞雩时她用一种很亲切的语气说到：“小的给公主问安了。” “嬷嬷不用多礼。” “公主，今日天气儿热，娘娘担心会热着公主，便吩咐小的将敬事司所分的冰给公主这儿送来一半，好为公主解暑。” 哼！明明是独占了双份，如今摇身一变，却说成那一半原本就是兰妃的，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脸皮还是厚的让人啧啧称奇啊。 舞雩丝毫未反驳，反而顺着她说：“如此当真是多谢娘娘一番好意了。” “来人，快将冰给公主送进屋里。” 只听一阵脚步勤快，嘈杂的辗过舞雩耳根。随后又听严嬷嬷说到：“最近这些日子，娘娘身子不好，没能好好关怀公主，娘娘要我带话给公主，以表歉意。” “娘娘代我不薄，哪怕不能常来，舞雩心里仍旧时刻感念。” 严嬷嬷的声儿顿了一下，“有公主这句话就行。公主，娘娘只怕自己有不足之处待薄了公主的日常，特意遣小的来问一声，请问娘娘平日侍公主可有什么不周之地？公主是否有什么需要娘娘特别拂怀之处？” “请嬷嬷转述，舞雩在偏殿中一切安好，娘娘待我已经十分体恤了，毫无不周之地。” 严嬷嬷笑了笑，“那就好。如此，小的就告退了。” 说完之后严嬷嬷就带着手下人飞快的离开偏殿。 小菁小莹随后将舞雩扶进了屋里，屋里的缸中化着冰，挨着近时，果然觉得凉快不少。“真是没安好心，一定是知道太后过两天要召公主前去，怕公主告状，今儿个才特意来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小菁轻声絮叨了一小句。 舞雩不动声色。 她听见了，窗下传来的那一阵细细微微的脚步声，想来必定是兰妃不放心，才特意派人过来监视的。 小菁的这张嘴啊！ 舞雩沉沉的叹了口气。随后冲小菁唤到一声：“小菁，把脸凑过来！” “哈？”小菁不明所以，听声音是向前走了两步，舞雩伸出手来，摸索了一番，摸到了小菁的脸后，猝不及防的重重的摔了个巴掌，“啪”的一声，响彻了。 “公……公主？”小菁捂着脸，声音里冒尽了委屈。 舞雩此时哭了起来，用一种很气愤的口气训斥着她，“我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兰妃娘娘是我的恩人，这两年若不是有她拂怀，我在宫中早无立足之寺了。从今以后，你可不准再说这等挑唆之辞了，明白了吗？” “我！……我……”小菁明显是被打懵了，随后便啼哭起来。 就在小菁心中一通委屈时，舞雩将她拉入了怀中，很轻的对她耳语一句：“小心隔墙有耳。” 小菁到底聪明，一点就通，连忙又说到：“公主，是小的该死，是小的不对，是小的一时愚昧，公主可千万别跟小的置气啊，小的知道错了。” “罢了，小莹，你也是，若是我在外头听到半句议论兰妃的闲话，就惟你们二人是问！” “是，小的知道了。”两个小婢一齐应到。 - “娘娘！” 兰妃听见是严嬷嬷的声音，本来还在闭目养神中，立马支起眼来，“怎么样了？” 严嬷嬷在兰妃面前哈着腰，下巴深深的埋着，十分恭敬的模样。“这舞雩公主倒也识趣，话里的意思是绝对不会在太后面前说三道四的。” 兰妃蔓口轻提，笑了笑：“聪明人。” “聪明？依小的看，她只是胆小如鼠罢了，方才她身边的小丫头挑唆了一句，你猜怎么着？她反而打了那小头一巴掌，说自己在后宫中得以存活都是倚杖着娘娘，还教导小丫头们切不可在外头胡言乱语。” “哼，”兰妃冷冷的笑了一声，“她能这么识趣也好，我虽在圣上跟前不得宠，可毕竟亲姐和八皇子在宫中颇有地位，她就算告状了又能怎样？不过是哭哭啼啼的讨嫌几句，依太后的心思，就算事情漏了馅也断不会拿我怎么着的。” 严嬷嬷蹙起收头，“……不会吧？那丫头盘算得了这些？” 兰妃抬眼睨她，“你难道没发现吗？这丫头自打病后好像聪明了些。” 严嬷嬷细思过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娘娘这一说，小的倒也有所体会。以前这瞎子老是哭哭啼啼的，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对娘娘不是躲就是藏，但最近这些日子倒常来走动了。” “她让我好过，就是让她自己好过。这才是聪明之举。” “娘娘，还有一事小的不知当问不当问。” 凤眼轻睨，兰妃阴阴的笑了笑，“嬷嬷这话生分了，我是你带大的，还有什么事你不当问？” “太后这一生英明，小的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敬佩，但唯独对这个舞雩十分困解。要说这太后不重视她吧，肯将她这个瞎子领回宫中封公主位，这已是天大的体恤。可要说是重视她……太后又为何不自己抚养她呢？” “嬷嬷有所不知，这舞雩的父母其实是被皇上逼死的。太后心里多少对这外孙还是有些愧疚的。但如若对这外孙太好，又怕引来圣上的猜忌，所以这两年才一直对这丫头不闻不顾的，任由我这外人来养。” “原来还有这事。不过娘娘，好端端的为何太后会单独召舞雩过去？” “一定是有谁在太后面前说了些我的碎言闲语呗。你查查去。另外这两日多帮我关照点偏殿，毕竟要是真被这小丫头片子撕破了我的脸面，本宫岂不真会沦为各宫各殿的笑柄？” “是，娘娘，小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