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一会儿才止住泪,考虑到十羽和小安安在梨香居多有不便。慕莲祎按下心中一丝不舍道:“回蝶來峰柳宅去吧!过了十五我就去找你们。” “我看你更应该回柳宅。” 慕莲祎不解地看向十羽。 “这里有人容不得你,这屋子里的熏香掺了‘十日醉’,用不了几日小姐便会神志不清、愚笨痴傻,形同废人。” 慕莲祎惊得后退一步,怪不得自己近两日总有些神思恍惚,却原来这梨香居除了她只得一个碧儿,碧儿啊碧儿 十羽蹙眉看她“想要怎样做,只要小姐吩咐一声,十羽无不照办。” 慕莲祎心知是谁要害她,着实可恼,恨不得让她也闻十天半月的‘十日醉’,但想起娘亲教诲的:她亦是最不如意的可怜人;又想起大哥一向疼爱自己,一时难以定夺。 “那就悄无声息地回柳宅,容后再议。” “先回柳宅吧,我也想舅舅了。”慕莲祎也知这个家是呆不下去了。 十羽并未多话,捞起安安,领着慕莲祎往梨香居后院而去,墙根处他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搂紧慕莲祎的腰,双脚一跃出府,三人两马疾驰而去了。 跃上墙头那一刻,慕莲祎思忖:未曾想他的眼睛也能摄魂夺魄,难怪红俏的魂儿被他勾了去。 一个时辰后,柳宅,红俏带安安去卧房睡了,正厅只余柳逸、慕莲祎并十羽三人。 “最可恨深宅内院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丫头,你说,这件事该怎么了结?” 慕莲祎低头,闷闷道:“他们好歹是霏儿的家人,总不能也一剂毒药把他们毒了吧?况且大哥还是很爱护我的” “你倒看得开,那个家不回也好,大不了跟着舅舅就是!这件事总要叫她们吃些教训才成!唉,这都要怪你那娘亲,偏偏要俯就做小,与人同侍一夫,不然何来今天如此境况?丫头,你可要引以为戒!” “舅舅的教诲,霏儿谨记。” 十羽低头眨了眨眼睛。 柳逸见慕莲祎如此,心里更生出怜意来,吩咐她去厢房安寝不提。 天盈七年大年初一,慕府的丫头碧儿跪在清心居里,早已哭成了泪人,她面前端坐着慕老夫人。慕老夫人未料到慕莲祎居然会落水不见了,心里暗怪慕香柠行事鲁莽,现下真真不知如何向月将军家与柳家交代,她注视着碧儿跟前的一双湖蓝绣花鞋,良久一拍桌子,惊得她险些歪倒。 “大胆奴才,你是怎么服侍主子的?来人呐!” 说话间早有两个家丁进来,双双拱手作揖道:“夫人。” “把她拉下去,关进柴房,等到初六开衙审案了送交官府!” 两个家丁得令架起碧儿出去,碧儿只是一味地流泪,满脸哀戚,并未求饶。 早膳时柳逸见四下无人,便对慕莲祎唠叨:“咱们这蝶來峰上的红木棉开得正盛,还有桃花也零星开了一些,从旁边那座山峰看过来景致是极美的。初二开始就会有人踏青赏景了,咱们蝶來峰自是上不来的,所以只能到旁边那座山峰赏咱们这边儿的景。往年你与父母在一处过年,并不晓得初一是没有人上那山的,丫头,你若现在去就可独赏景致,再者你也有几天未曾练过笔了,万不可生疏了去,那半山腰有一块巨石,角度最好,亦方便摆画板。”
瞧舅舅劝自己练习作画的架势,真可谓有理有据、声情并茂、循循善诱、用心良苦,慕莲祎横竖也无事,遂调皮地回了声:“得令!” 独自骑马上山,找到舅舅所说的巨石,慕莲祎放下画板、笔筒、颜料等作画工具,又把马儿拴在一旁吃草了。坐在巨石上,蝶來峰跃然眼前,绿树红花、粉花、白花,三间房舍、山泉相映成趣,舅舅说的果然非虚。慕莲祎不禁执起笔,沉迷于画里,忘记了时间 一个时辰后,画好了一张,慕莲祎正琢磨哪里本可以画得更好。冷不丁马儿喷了好几声响鼻,她这才回头看一看,一时呆住了:两个男子立在她左后方二十步开外,前面白衣男子广袖长衫,眉眼生的极俊雅有神,陌尘哥哥生得入鬓长眉、丹凤眼,是最好看的了,亦是比他逊色了两分,鼻子笔挺、嘴唇紧抿;后面紫衣男子本也生得极好,在他背后难免显得逊色了一些。两人的衣袂皆随风微微飘摇,此时皆注视着慕莲祎,慕莲祎惊觉起身,下意识地撕了画、再把撕了的画卷塞进笔筒,又觉得紫衣男子有些面熟,又看一眼果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遂扯了个微笑点头致意,然后收拾画具,翻身上马飞快地回蝶來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