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血染的婚仪(七)
白昭扬能感觉得到,自己的一脚踢下,石破的头骨已经碎裂,定是活不成了。想起他与jiejie的一生痴缠,变成今天的样子,恐怕也是在心爱之人死后,心魔作崇,白昭扬心中全无胜利的喜悦,只觉又苦又涩,他轻叹一声,掉头就走,连石守心究竟有何际遇、练出此等本领之事也不再深究,只想离开此地、越远越好。 “昭扬,小心!” 不用李观骐提醒,白昭扬也察觉脑后风声有异,急侧头避开,眼中余光看见一颗石子飞过,打到了地上,却没什么力道,他回头一看,一脸愕然。 “先说好了,这不是偷袭,只是要告诉你,咱们的战斗还没有打完呢。” 尘埃落定,缓缓起身的石破吐出一口灰尘,拍了拍衣服,笑嘻嘻地看着白昭扬,全身竟然没有一点伤痕。 这不可能! 这是白昭扬与李观骐、兰佩芷的第一反应。三人都清楚,“如风令”一腿之威,是何其巨大。莫说是人,就是一块岩石,也要被击成粉碎。整个內界之中,能躲过白昭扬一腿的大有人在,但硬生接下一击能毫发无伤的,屈指可数,但眼前的石守心绝不应该位列其中。 要知內界之中,大致分为三种能力,炎黄龙魂的绝顶武功,神选福音的天赋异能,还有十字圣堂、独尊之剑、梵天净土的圣赐神力,而余者也不会超出这些范畴,比如说魔法协会的魔法师,他们天生便有极为强大的精神力,能够通过锻炼或与世上的元素沟通来施放各种技法,但因为多种多样,不单单遵从圣理教的教条,发展出无数种类,而被教会贬斥为恶魔的法术,也就是当今的魔法;又比如说高天神原,其中的尊神权现皆天生怀有介于异能与神力之间的能力,而其麾下百万神影忍者所习练的,则是脱颖于华夏的兵法、武技和释道的真言手印,属于武学一系。至于神秘的月夜传说、苍狼图腾虽然不甚清楚,但依照与之接触过的前辈所述,也应该属于诡奇异能的范畴。 但即使是三种中的甫一觉醒便拥有非凡威力的异能,也需经过不断磨练研究,才能更进一步,发挥得淋漓尽致,更遑论需要勤学苦练的武功和静心冥想的神力。反观石破,消失不过一载,即使获得了威力奇大的异能,或是得到了失传的绝学,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脱胎换骨,同时拥有变化莫测的能力和强硬无比的rou身,这显然是超出龙魂三人理解范围的事情。 石破并不急于报复,向有些迟疑的对手勾了勾手指,“放马过来,你在龙魂呆了这么长时间,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 白昭扬并不受他的激将法,武者交手,最忌心浮气躁,尽量保持平常心,才能发挥出真功夫,他凝神静气,一双眼如雷如电,仔细回想观察着石破的一举一动,试图寻找其中的破绽。 “住手!不要……不要再打了!” 长年的酗酒已经让石承业的身体极其羸弱了,区区不足百米的距离,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滚带爬地挡在白昭扬和石破中间,央求道:“这位白少侠,守心是我的孩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你要杀要抓,我都扛下了,绝不反抗!”田真的绝情伤透了他的心,但独子生还,又给了他无穷的勇气,既然生无可恋,不如为儿子挡下一切灾祸,也算是他最后一次尽父亲的责任。 “守心,不要再杀了。我知道你心中的怨和恨,但这不是通过杀戮能够弥补的。你如今有本事了,我很高兴,但这样下去,只会让你万劫不复啊!”其实这句话,石承业不但是说给儿子的,也是说给田真听的。只是远处的田真眼中一阵波动,便化为了不屑,而他的亲子更是扬声嘲笑。 “怨恨?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你们以为我是来复仇的吗?无知而肤浅的见解。我是来寻找快乐的,每一声绝望的嚎叫,每一瞬生命燃尽的死亡,都是让我如此欲罢不能!这天下,又有谁能理解我这单纯而又深沉的兴趣。生命啊,上天赐予给你们的珍贵宝石,需要精雕细琢,方显璀璨。但我却以为,当它破碎的一刻,才最为耀眼。越是珍贵,越是夺目,在座的你们,无疑是上佳的素材!尽管抵抗吧,抵抗才能迸发出最美丽的生命之光,当那光黯淡之前,我会为你们送上破灭!” 与其说是被仇恨逼疯了,不如说心志已经完全扭曲到了极致。在众人眼中,神情充满了纯真、激情、自得的石破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任何与他交流的尝试,都是徒劳而愚蠢的。 “石伯伯,你的爱子之心,救不了他了。从他跳崖那天算起,就已经死了。您……还是节哀顺变吧。” 白昭扬的劝说,让石承业终于绝望了,他只是后悔,在自己沉浸在伤痛的日子中,没有让自己的孩子体会一丝人间的温情。 “二弟,快回来,别再与这煞星扯上关系。”石承嗣虽然对石破没有任何感情,但对自己的二弟还是关心的,他拉着石承业就往回走,生怕呆上一秒。 “勇气可嘉,可惜运气不好。让我来看看,恭喜你,因果陷阱触动,真言逆耳,谎言逆心。”
在石承业惊讶的眼神中,自己的大哥噗通跪下,声泪俱下,状如忏悔。 “二弟,大哥对不住你!当年你与田氏小姐相恋,本身又才华横溢、交际广泛,无论哪一点都在我之上。当时我这个做大哥的怕啊!怕你抢走石家的家主之位。大哥昏了头,从中作梗,让田真知道了你风流成性、情人无数。田真带着初生的守心来找你之时,大哥本来是可以稍加阻拦,并提前通知于你的,但大哥真的不甘让你们复合,将我踩在脚下啊。守心在石家,我也是百般刁难,这不但是田氏的命令,也有我的私心,怕他一朝成才,成为你重新振作的资本,我是巴不得他死啊!大哥禽兽不如啊!” 全场哗然,不要说石承业、田真大惊失色,便是其余人等也是张目结舌,谁也没有想到,在人前总是唯唯诺诺的石家家主,竟又如此歹毒的心思。但白昭扬等人则担忧多余惊讶,石破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让他们颇有束手无策之感。 此时的石承嗣终于清醒过来,当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之时,灰败与绝望形之于色,他张了张口,终于没有说出求饶的话语,他拉住二弟的裤脚,只是哀求:“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二弟,我所说的,千真万确,没什么可辩驳的。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石家!你总是游手好闲、无心理事,石家落到你的手里,早晚会被田真吞并到田氏中,我是真的放心不下啊。”他苦笑一声,“也罢,事已至此,二弟、守心,我不求你们原谅,只求你们能够带领石家走下去,就算是死,我也瞑目了。” “大哥,你……”看他句句发自肺腑,石承业一时竟不知是该恨他暗藏祸心,还是该敬他一心为家族打算。 却是石破走到石承嗣身边,笑道:“为何失落?如今的你,已经释放了一生中最璀璨的光芒,所以……” 抬手,击胸。 “死吧!” “住手!”白昭扬反应奇快,在石破得逞之前,追星赶月的一脚已经递到,若石破不想后心被震碎,就必须抵挡或躲避,可他偏偏不改初衷,反倒借力一拳穿胸。石承业的只觉被溅上了一脸的血腥温湿,却分不清是大哥还是儿子的血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