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远在天边

    西门玉清微微勾唇，继续道：“其实，我父皇所中的毒是我下的。当初我给那恶毒的女人下毒时，也给父皇下了毒。后来，我又在最后一刻救了他的命，却没有办法完全解除他体内的毒，只能抑制。而能够抑制那种毒的药，就是我的血。”

    林宛闻言大惊，没有想到西门玉清会突然说出这样不可告人的秘密，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凝眸望去。只见西门玉清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可是那目光中的无奈和受伤，却让人心痛。

    西门玉清看着林宛的眼睛，淡淡一笑。然后微微仰头，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思绪也飘向了远方，声音有些低沉，缓缓道：“我亲眼看见我的母妃死在我的面前，然后我在皇宫里躲躲藏藏了三天，才逃出了皇宫。当我遇到了西域鬼手，求他收我为徒的时候，他正在研制一种解药，他让我帮他试药，如果我能够不死，他就收我为徒。”

    林宛静静地听着西门玉清诉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荒芜的夜空，突然觉得这夜，静得有些可怕。

    西门玉清缓缓收回目光，看向林宛，苦涩地一笑，道：“我当然没有死，可是最初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夜里都是疼醒的。我全身都疼，疼到骨头里。我的血液里有上百种毒药，我的血能毒死一头大象，却也能抑制住我父皇所中的毒。”

    林宛柳眉微蹙，抬眸看着西门玉清，脱口问道：“你恨你的父皇吗？你为什么要救他？”

    西门玉清一怔，随后，轻笑摇头，道：“我一开始非常恨他，可是后来，我又觉得他很可怜，他爱着我和我的母亲，却又不敢对我们好。也正是因为皇后知道他还关心着我们，所以才害死了我的母亲。而我母亲到死也不知道，其实父皇是爱她的。”

    林宛突然觉得西门玉清的故事与周天启的经历有些相似，也许所有皇室的故事，都是这样虐心吧。

    西门玉清看着林宛若有所思的小脸，不由心情愉悦起来，笑了笑，又道：“后来，我知道你得救了，而且，兰子恒还被平南大军俘获了，我才彻底放下心来。”顿了顿，又道：“至于兰紫菱……”

    林宛眉头一皱，抬头怒视着西门玉清的眼睛，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道：“你不用向我解释。虽然我以为你会去救我，但是你没有来，也不用向我解释，你没有这个义务，也你不欠我什么。至于兰紫菱，你更不用向我解释，你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兰紫菱，并不是因为她和你在一起，而是因为我不喜欢她那张虚伪的面孔。”

    西门玉清面色微沉，蹙眉道：“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每个人都想活得更恣意一些，更真实一些，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资本。她也有她的难处，她虽然是一个公主，但是却被南越皇上当做礼物送给了我。如果我喜欢，她可以是我的太子妃，如果我不喜欢，她也可以是我的一个玩物。”

    林宛闻言一怔，没有想到西门玉清会帮兰紫菱说话。但仔细想想，西门玉清说得并没有错，兰紫菱确实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林宛并不会因为可怜一个人，而去喜欢她。

    西门玉清仿佛看穿了林宛的心声，轻轻一笑，低声道：“不过，我也不喜欢她。”

    林宛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儿，再次一字一句地强调，道：“我再说一次，你喜不喜欢她，和我没有关系！”

    西门玉清却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也不用再重复了。我不喜欢她，确实和你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她，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林宛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腿绕过西门玉清，向大殿走去。

    西门玉清看了看漆黑而寂静的园子，跟在她的身后，疑惑地低声问道：“你不用等三公主了吗？”

    林宛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转头瞪着西门玉清，探究地看着他的眼睛，想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

    西门玉清挑了挑眉，低声笑道：“被我猜对了吗？”

    林宛气得一跺脚，又转身继续向前走，头也不回。

    西门玉清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若有所思地继续道：“让我猜猜，刚才悄悄离席的人，还有靳浩然，难道是他？”

    林宛终于又停下了脚步，转身恶狠狠地瞪着西门玉清，一字一句地道：“你究竟想怎样？”

    西门玉清却一改玩世不恭的模样，柔声道：“我只是想你陪我在这儿多说一会儿话，如此而已。”

    林宛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心有些乱，有些不冷静。太急于逃开，却反而被他抓到了把柄。她闭了闭眼，缓缓吸气，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再睁开眼时，目光中已经再无波澜。

    西门玉清不由有些颓丧，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知道此刻才是林宛真的生气了。他缓缓退了一步，与林宛拉开了一些距离，低声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们等他们一起出来，然后一起回去，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

    林宛见西门玉清退开了一些，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她对西门玉清刚才的威胁，仍然耿耿于怀。她不打算再和西门玉清说话，但是，她必须要等周灵薇出来，然后一起回去，她不能把周灵薇扔在这里。

    西门玉清与林宛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眼前寂静的园子和浩瀚的夜空。突然觉得，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仿佛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但心里，却莫名地感到踏实。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周灵薇才缓缓从园子里走了出来，见西门玉清也在，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西门太子殿下，宛儿，让你们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林宛微微点头，拉着周灵薇的手就往大殿走，西门玉清轻摇着折扇，面带微笑，缓缓地跟在她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