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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恩怨情仇_十五章:凄惨往事

    巴特老人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连梁跃也想不到这倔强的老头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有耐心。

    孩子病死后,他在监狱里听说了,大病了一场,险些丧命,病好后再也无法忍受了,终于有一天劳动时找了个机会跑了出来,回家去时正赶上这对狗男女在炕上翻身打滚欢乐呢。他说他杀那个造反派男人的时候,他老婆吓得浑身发抖,当自己的刀架到她的脖子上时她反倒镇定了,说:“我没有照看好你的孩子,你杀我我没有意见,但是你能不能给我留个全尸。”

    袁天爵看着曾经是恩爱夫妻的老婆,终于下不了手了,扔下了刀子。女人当时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痛哭流涕。他也在哭,苦自己命苦,更哭自己孩子命苦。哭得累了,他就一脚把造反派的尸体踹下了地,然后抱着老婆睡了。

    但是当袁天爵醒来的时候,一帮红卫兵已经把屋子包围了,原来他老婆乘他睡着了偷偷跑出去告了密。袁天爵这一怒非同小可,常言道一夫拼命,万夫莫当。他手持两个根铁门栓,从巷子头打到了巷子尾,把二十多手拿棍棒的红卫兵打的七零八落,但是始终再没见到他老婆的面。

    袁天爵杀出重围,远走他乡,为了躲避搜捕,他在大山里呆了有一年多,后来到了蒙古边境上,在这里结识了一帮朋友,又过上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他并不愿意总是当强盗,他还是向往平静的生活。听说文化革命结束了,造反派垮台了,他就毅然回了家乡。他还有个心愿未了,那就是找到他的老婆。他并不是想要杀死她,而是想要和她开始重新的生活。在他心里始终还是深爱着这个背叛过他的女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回来的第三个月里,他终于找到了已经又嫁了人的老婆。听说她已经又嫁人了,袁天爵也没有去sao扰她,只是每天偷偷地去她家窗下站一会儿,在窗子上欣赏一下她的影子,想象一下当年两情相悦时的幸福。但是自从有一次听见了他老婆和现任丈夫同房时的声音就再也不去了,那是一种可以刺穿心脏的声音,让他听得撕心裂肺。

    他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但是老天对他的折磨并没有结束,他又被公安抓了,以杀人罪起诉了他。法庭上,他老婆深恶痛绝地亲口指认他杀死了那个造反派,他对他老婆彻底失望了,当时痛哭流涕,并不是害怕坐牢,而是伤心到了极点,甚至后悔没有连同这个贱女人一刀杀死。

    由于杀死的是造反派,所以判得并不是很重,有期徒刑十五年。

    在监狱里呆了十几个年头,他把一切都看的很轻了,所有的东西不过都是过眼云烟,随着时间逝去,不论你家财万贯,还是图空四壁,都难免要老去,青春不在了,所有事物都变得没有意义了。从监狱里出来,他无心再生活在城市,所以来到了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想要在这里以天地为伴,孤独终老。

    梁跃听得眼泪汪汪的,巴特老人看看他说:“你这孩子心慈面软,和我一样,做不了大事,当年我要是狠下心杀了那婆娘,造反派仇人遍天下,恐怕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我也不必坐那十几年的大狱。

    梁跃问:“那如果现在见到她你还会想要杀她么?”

    巴特摇摇头:“不会了,她现在也是行将就木的人了,我不杀她她也会死,只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人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也未必就是福分,早死些天也不一定就是不幸。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那女儿活到现在……唉,那她得遭受多少痛苦呀,她的命不好,投生到了我家,还不如死了的省心。”

    听老人说的凄凉,梁跃不再问了,想要转移一下话题,就说:“那你一身的功夫是和谁学的?”

    “是小时候当土匪和老大学的,我最初的老大是一个少林和尚出身,遭逢乱世,身不由己当了土匪。他有一身铁布衫横练的硬气功很是厉害,后来被国民党抓住拉去砍头的时候听说连砍了十几刀,刀都砍出豁牙来了他的脑袋才掉,也不知是他的功夫硬还是刀的钢口不好。”

    “你也练过铁布衫么?”一开始梁跃是想把老人的思路从他那个无德的老婆身上拉回来才问起练功的事,但问着问着就有了兴趣。

    “练过一段儿,不过那时候小吃不了苦,练得半拉柯基的。虽然如此受用也是匪浅,要不在第一次进监狱时就被造反派折磨死了。”

    “铁布衫很难练么?可不可以教教我?”梁跃试探地问道。

    巴特看看他说:“有什么好练的,用现在话说就是练习抗击打能力,哪里有真正的刀枪不入铁布衫呀!要点是打击之处气一定要运到,做好充分的准备后才准开始击打而且由弱到强依次进行调整,还有就是气不能松,打击时不可随意开口说话,练得久了自然而然就有小成了。你要是想练就找个喜欢打人的陪你练,我这把老骨头可打不动了。”

    梁跃撸起袖子看看手臂,用了用力气,肌rou突起,他还真想练一练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气功。他忽然想到了滕老三,心说这家伙一定是练铁布衫的好料,他那么抗打,如果每天坚持挨一顿揍的话,练上十年八年的估计隆安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两人一直聊到了天黑,这才铺上被子不再聊了,准备早些睡觉。来了这么久,梁跃和巴特俩人每天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说的多,梁跃感觉和巴特老人的感情又进了一层。

    睡到半夜,梁跃忽然感觉有人在摆弄自己,一睁眼睛,吓了一跳,双脚被绳子捆着,而巴特老人拿着绳子正在捆绑自己的手,想要挣脱已经来不及了,老头儿一较力,绳子已紧紧勒住了他的双手。梁跃翻身坐起,惊道:“巴特爷爷,你这是干什么?”

    巴特回身在墙上拿下猎枪,对准了梁跃的脑袋,冷笑道:“臭小子,谁派你来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