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柳暗花明
温雅正跟着温简走，突然之间脚边一侧扑过来一个人，她惊讶看过去，就见到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孩儿眼神凶狠看着自己，一慌之下，就见那丫鬟当面而来一巴掌，顿时愣在当场。 温简听到那丫鬟吼叫，也是一愣，转眼就发现她发怒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meimei，赶紧把温雅往她身前一拉，温雅往她身侧一窜，那丫鬟的一巴掌就落了空。 丹凤眼丫鬟原本怒火中烧，一掌落空之后就更是恼恨，满腔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口，全部都倾斜在了温简温雅身上。 温简也是义愤填膺，她把温雅往身后一塞，冷冷看着眼前的丹凤眼。 丹凤眼被她那冷漠的目光扫过，只觉得有些心颤，转念一想，这两人衣着太差，大的手腕上还挎着一个粗糙的篮子，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这样的人，她们陈府一巴掌就可以碾死无数个，比碾死蚂蚁还简单。脑子想着，嘴里就冷笑道：“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故意绊我，可知道我是谁，你们得罪得起陈府？” 温简被这指鹿为马弄得郁闷万分，虽然处于社会最底层，村里也不乏这般惹人讨厌的大婶，就是被迫离开村里的时候，癞俐头等人也是让她很是憎恶。但是这般颠倒黑白的事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还真是躺着也中枪。 也不知陈府什么底细，但绝对是自己这样无依无靠的小老百姓得罪不起。虽然气愤，但是她也不想惹来更多麻烦，于是强自压下心底的气愤，面无表情道：“我们小老百姓的，自然是得罪不起陈府，不过想来陈府是大家，栽赃陷害，恶意中伤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你们府邸的风格，这种事情是断然不会有的。” 丹凤眼言语一滞，回头一看身后的宋管事，似笑非笑看着她，还有她身侧的两个小丫鬟，一脸的鄙视。另外温简身后还站着个高大青年，虽然那一脸憨厚模样，却眉目清爽，看起来也俊俏得很。不过此刻看自己的目光很是愤怒，两侧的拳头已经握紧了，想来若是她敢再动手，只怕最后还是自己讨不了好。 还有身边这个丫鬟，平日里早就想抓自己的把柄，今日要是惹出事来，说不准回去之后就把买不到糕点的事儿推到了自己身上，这个黑锅她可不能背。另外她虽出身陈府，平日里狐假虎威可以，可真要有什么事儿，有几个人会来给她撑腰，她老子娘还指望着她在小姐面前长脸，给她兄弟介绍个好差事。 这般一想，她也不再继续纠结，只冷哼一声，扔了句狠话道：“今日先放过你们，以后给我长点眼，不然要你们好看。” 说完转身就走，斜光瞟过二郎，暗地里想：生得不错，却是个没本事的，可惜了。 等那两个丫鬟上了车，门口顿时清净一片，断断续续的又有人进来买东西。 温简这才明白，适才许多人都在外面避着，她安抚了温雅，见她展颜开来，没有什么事情之后，好奇问道：“二郎大哥，这陈府究竟是什么人家？” 二郎挠挠脑袋，憨笑道：“这我可不清楚，不过他们家中有个小姐，脾气差得很，经常在大街上用鞭子抽人，大家都远着她们。” 温简突然很庆幸自己前几日在街上找当铺的时候没有遇到这位剽悍的小姐。 一侧的松子却鄙夷道：“不过是个暴发户商户罢了，见着我们家公子还不是要点头哈腰。” 宋管事却板着脸走了过来，训斥道：“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检点些，是想给公子惹来麻烦，他们陈家虽然是商户，却有个女儿嫁得好，你们也知道公子的处境……”顿了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头看着温简温雅笑道，“二郎带着你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目光却了然的落在了温简挽着的竹篮之上。 温简早在打量宋管事，二十上下年纪，鹅蛋娇颜，粉面含春，如同她的声音一般，柔和而带着威严。 温简有些佩服，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能做到管事，而且看起来还做得挺好，心中顿时生了亲切感，她微笑道：“见过宋管事，我与小妹做了些糕点，想送给你尝尝。” 说着掀开竹篮上的白色帐幔，把整个竹篮都递了过去。 一侧的丫鬟上前接过，宋管事往篮子里头看了看，不觉有些惊讶：“这是桂花糕？” 温简笑道：“正是。” “怎的这般晶莹剔透？”她们的铺子也买桂花糕，但是整个糕点却浑浊得很，而眼前的桂花红枣糕，水晶一般的透明，带着红枣淡淡的红色，里面飘着丝丝桂花，桂花红枣的香味从篮子里头飘散出来。 温简含笑不语。 这可是商业机密了吧。 宋管事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孟浪，笑道：“你们可卖方子？” 温简摇头，卖了方子，这不是杀鸡取卵么？ “我们姐妹两人只得这点谋生手段，若是卖了方子，以后的生活可就没了保障，我们是想以后做了糕点，卖过来这里。宋管事可收？” 宋管事见她们姐妹两人一个不过十二年纪，另一个才六岁大小，不由奇怪道：“你们的家人呢？” 温简摇摇头，低头看了眼温雅，温雅已经弱弱开口了：“家里只剩下我和jiejie两个，姥姥和爹爹都死了，娘亲也……” “死了。”温简接口，随即闭上，不欲多说。 宋管事察言观色惯了，看两人神色，只怕还另有隐情，不过想来也不过是那几样罢了，娘亲若是没死，那也定然是靠不着，否则两个这么小的姐妹两人何至于流落至此，需要自己谋生。 她沉吟了下，这两个女孩儿，特别是那个大的，小小年级已经自有一番风骨，听先前三言两句就挤兑了陈府丹凤眼丫鬟，可以看出还有几分急智，听贪图，说不准还读过几年书，这样的人是她说欣赏的，这世道生存原本不易，女子尤其如此，能帮一把就是一把。 宋管事缓和面色，笑道：“也好，不过以后你们可只能送过来我家。”帮人归帮人，她不抢她的方子，不过可不能让自己吃亏。 温简却沉吟一下道：“可以，但我要自己买卖的权利。”见宋管事还想说什么，她又赶紧道，“你放心，若是签了合同，以后我会控制自己的数量，只不过是周边几个邻居已经同我们下了单子，我总不能出尔反尔。” 宋管事原本严肃的脸又缓了下来，心里道：“这丫头也还算知情识趣。”再看了看一侧的篮子，又想自己竟然还没有尝过这味道，就已经和人谈起了生意，这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她看了看一侧的丫鬟一眼，那丫鬟早就是她肚里的蛔虫，即刻就拿了筷箸过来。 宋管事夹了一块细细尝了尝，心里暗暗点头，果然和表象一样，细腻很多。这丫头能得到这样的方子，也不知有什么来历。 这些话权且放在心里，她对温简道：“先和你签半年的约，以后你每日里送十斤过来。” 温简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签约，而且价格也不算亏，一块桂花糕八十克，十斤就是六七十快左右，每一块她原本卖五个铜钱，现在卖给风记，十斤200钱，除开成本，每日里都有六七十个钱的赚头。单单这一项的收入，每一个月竟然有二两银子的盈余。 在风记眼中，这二两银子当然不值当什么，但是对于温简来说，可真是救命的东西，原本她们就只剩二两银子，这几日为了筹划今后的铺子，已经用得干干净净，昨日还如此不顺，没想到今日里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温简真心对着宋管事福身行礼，满脸感激：“宋管事的帮助，温简铭记于心。” 宋管事见状，很是满意，有谁会想帮个白眼狼。 接下来，温简和宋管事敲定了合约内容，注明了注意事项，温简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签下自己的大名。 宋管事一路观察温简，发现她果然识字，合约之上条理分明，自有章法，越发觉得她有些来历，言辞间也就越见温和。 温简舒了一口气，想要和温雅回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有些尴尬的看向宋管事，脸色嫣红，吞吞吐吐道：“宋jiejie，可否先借二两，不一两银子给我？”她的钱已经买了工具和原材料，现在要主要放在桂花糕上，这东西也只能用几日了。 宋管事原本以为什么大事，见温简眼神游移，不敢看她，不由好笑，从袖子里随手摸出几块碎银子递过去。 温简见状，赶紧摆手，从中拿出一小块，掂量一下大概一两左右，小心收好了才道：“就从这个月的糕点费中扣除。” 宋管事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喜欢识时务的人，也讨厌贪得无厌的人，温简的做法她喜欢。 温简和温雅从铺子里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嘻嘻笑起来，二郎一直等着她们，此刻挑着木桶看见她们出来，也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