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进城
“喂，几点了。”聂子语骑在一匹杂毛马上，懒洋洋的说，周围空无一人，他却像是在问人话似得，幸亏周围没人，好不还不让人以为他脑袋有恙。 无人回应 “草兄，请问，几点了。”聂子语抬起左边手腕，和声细气的说道。 只见他手腕上一朵菊花样式的纹身动了下，黄色花瓣的菊冠上有三瓣花枝慢慢变红。 “原来已经申时三刻了呀，多谢草兄报时。”聂子语对着手腕道谢，那朵菊花仿佛抖了下，然后红色渐退，恢复黄色模样。 聂子语脑子未曾进水，他正在与那保命草聊天，那草头菊十日相处下来，已经被他调教成了一块钟表，承担起了报时的重任。 只是这块菊花手表脾气略大，如果不是好声相问，它鸟都不鸟一下主人。 说主人也是勉强了，如今两人已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不是亲朋、仆从，而是切切实实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的特殊关系。 亡命绵山的这十日里，草头菊在识海里将如今的情况开诚布公、毫不保留的告知了聂子语。 原来这保命草一族作为极其稀有、功效神奇的天材地宝，一直是虫豸蹄兽的最佳食谱之一。在漫长的岁月里，保命草为了生存进化出了许多的保命手段，最出名的就是那神奇的伪装术，除非特殊原因泄露出了异香，否则一般的天敌根本无法发现它们。 还有就是残骸复生，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算被误食、误伤，保命草也可以舍弃繁枝杂叶，将本元寄存在部分躯干里等待重生的机会。 再有那避祸转伤的本事，可以让它们逃避很多或轻或重的伤害。 拥有这么多神奇手段的保命草以为这样就能安枕无忧，可惜草算不如天算，天敌没有减少不说，那些不能食草的术士也盯上了它们。炼丹的炼丹、炼器的炼器，保命草一身都是宝，大家别客气都往死里搞。 无穷岁月的追捕下，保命草的本名渐渐被人忘记，反倒是幻伪替死草和怕死草的新名更为人所知，这世间还存活的保命草也是越来越少。 在这种情况下，换成其他种族，要么是灭绝了，要么是进化的更有攻击性。毕竟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句话虽然是现代格言，但道理都是相通的。 草头菊的天赋“同生共死”就是在这种氛围下诞生的，在觉醒了这一天赋神通后，保命草能根据形势，自己选择寄宿对像。只要实力相差不太大，或者对方有克制手段。在保命草发动神通后，能够强制的与宿主性命相连，身躯也融进对方的体内，彻底同生共死。 这个类似于“有种你就咬自己啊”的无赖神通虽然让人哭笑不得，但效果却十分惊人，被“同生共死”的对象一般都会捏着鼻子认命，而且反过来还要竭尽全力的保护它。 不过这个神通的缺陷也很大，每株保命草一生中只能使用一次，而且融合在宿主体内后，因为不能通过根须吸取自然养分，无法自我成长，所以选择宿主非常非常重要。 除非是绝境，否则没有哪株保命草会用这个禁招，毕竟将自己的小命交给别人保管不符合保命草的生存哲学。 作为宿主的聂子语而言，就有点福祸共存的味道了。 好处是宿主能够借用一些保命草的神器功效，比如聂子语在中了蜂毒后，就是草头菊将蜂毒偷偷地转移到了矮树上。这还是草头菊年轻且重伤的情况下就能做到的，等它复原并成长到新的高度后，还会有更多神奇且强力的效果。 坏处就是草木精怪需要吸收天然养份才能成长，而聂子语的rou体并不能给草头菊带来帮助，甚至他连内丹都没凝结出来，寄生的草头菊连起码的栖身之所都没有，只能暂居在手腕上当一块手表。每时每刻都要提供生命本元供给草头菊，要不它就死翘翘了。 好在草头菊也知道大家是共用一条命，不会肆意吸取聂子语的生命本元，只是路上不停催促他想个办法。这还是草爷年轻，要是老草妖寄生，哪怕不刻意吸取，光是维持性命就要消耗大量本元。 聂子语与它在识海里嘀嘀咕咕的商议了很久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所以如今的草头菊只能半死不活的赖在聂子语手腕上，好歹能晒点太阳，聊胜于无。 又走了好一阵子 “喂，草兄几点了。”聂子语抬起手腕，和声细气的问。 “我说你烦不烦，报时也会耗爷的精力知道不。”草头菊有气无力的回应着，一边将花瓣变了个颜色。 “我还不是怕你死了吗？”聂子语不以为然的说，这草头菊喜好危言耸听，接触几天下来，自己是深有体会。前世一块电子表那么小的电池能用好多天，这鸟草让它报个时辰跟要它命一样。 “呸呸呸，不要在爷的面前说死字。”草头菊听到死字跟见了鬼似得，大声吵的聂子语识海内一阵发麻。 “行行行，你不让说我就不说。”聂子语拿它这忌讳没办法，这厮对死亡的恐惧简直刻在灵魂里，听到就闹。 跟草头菊闹腾完了，聂子语心想自己当初听亨通楼的何胖子说商队的目的地就是在和州城。自己这十日里逃命狂奔，他们虽然没有货物拖累，但一行伤员肯定走不快，自己是要和州城里等他们呢，还是自行安排。 还是等等他们吧，这些家伙还欠了自己的酬劳没给呢。正好进城后找亨通楼的人报个信，让他们去接应何胖子一行，也不知道绵山的虫妖有没为难他们。 不过见了面之后，要是他们问起宝贝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回答，他们知道宝贝落在自己身上了吗？ 一路这么胡思乱想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和州城。 和州城的城门巍峨雄壮，正门大开，往来人流如织，一堆兵丁正在那翻检入城商队的货车，普通行人则任其出入。聂子语骑着杂毛马，晃悠悠的跟着行人入城。 ”唉，那小狐妖，下来。“一个门卒头目模样的汉子举着长枪，厉声呵斥聂子语。 ”嗯？“聂子语皱眉望去 ”进城下马，懂不懂规矩？“那头目骂道 聂子语正欲下马照规矩办事，却听身后一阵阵马蹄急响，几个骑士带起一阵劲风从他身边疾驰入城，往来人员见怪不怪的早早就给他们让了一条路。 “为何他们可以纵马入城，我就要下马？”聂子语望着远去的几位身着儒袍的骑士，反问那门卒头目。 “他们是文华阁的先生，你算什么东西，还不赶紧下马？”那头目点出了骑士的身份，对待聂子语毫不客气。他也有修为在身，看出聂子语实力不强，所以敢出头拦人。 聂子语沉吟了下，还是没有动怒，这和州城据说是人族把持的边塞重地，实力雄厚。来往的人群里人族居多，偶尔有些其他种族的行人，也都老老实实。想想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于是聂子语翻身下马，老老实实的牵着马匹走过哨卡。 那头目收起长枪，哼了一下，就没理睬他。旁边一个税丁模样的小兵伸了手出来，示意聂子语给钱。 聂子语看了下身边正常出入的人族行人，挑了挑眉毛看向那税丁。 ”懂不懂规矩，狐族入城要一百文钱。“税丁不耐烦的说 聂子语掏出储物袋，正打算给钱，身后又走来了几个膀大腰圆的毛汉子，模样像是熊族来历，只见他们中的一个汉子抛出一小锭碎银，就这么昂首入城了。 ”为什么我就要一百文，那几个毛汉子才这点？“聂子语心里估摸了下他们的人数和银钱，觉得不对劲。 那熊族毛汉里一个带头的闻言回头看了下聂子语，然后咧了咧嘴，没在理会他。 ”熊族三十文，狐族一百文，不服就去找我家城主说理去。“那税丁带面蔑视的说道，引来那些门卒的一阵哄笑。 ”这小狐妖怕是头一次进城，这点规矩都不懂。“ ”小弟弟你要是是个狐妹子，大哥不要你的钱。“ 聂子语忍住心头怒气，掏出一块碎银，扔了过去，那税丁接住后，带着挑衅的目光看了看聂子语。 ”进去吧。“他努嘴示意聂子语可以走了 聂子语阴沉着脸，从哨卡里走了过去。心中有股怒火在烧，这些人还真是欺软怕硬，人族行人进城不要钱，能打的熊族只要三十文，不能打的狐男就要一百文，还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种边塞之地，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进了城后就是一道宽阔的青石大道，周围商铺林立，行人如蚁。聂子语拦住了一个面相忠厚的老伯，问他亨通楼的铺面在那里。 那老伯给他指了道路，聂子语按照指示寻了过去，这亨通楼名气尚可，他们在和州城的铺面也很是气派，走了几条街就能看到他们那高高飘扬的牌匾。 进了大堂，一个殷勤的伙计迎了上来。 “这位小爷，想买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