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易

    燕京，二环内四进四合院，依旧是那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书房很宽敞，靠近窗边有一个茶几，桌上摆放着三杯茶水，氤氲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雾幻朦胧之感。

    打量着对面坐着的一对儿男女，张青山面上闪过一抹惊容。

    “恕老夫冒昧，二位恐怕已是黄阶后期了吧？”

    只见张青山对面的男女均在二十四五左右，男子清瘦，五官略显阴柔，但却是个十足的美男子，此人听到张青山的话，原本平静的神色泛起了一丝骄傲。女子长相清秀，说不上多么美丽，但那股婉约的气息却让令所有男子为之着迷。

    见男子的表现，女子眉头微蹙，但却没说什么，而是对着张青山一点头，接口道：“张家主客气了，我们初入后期，但比起张家主这样的前辈仍有所不足。”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听起来无比舒畅。

    男子听了女子的话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显然十分不满，不等张青山开口，就打断道：“我师妹说的是客气话，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超过张家主了。”

    “你！”站在张青山身后的一人大怒，张口便要辱骂。

    “哼！”张青山重重鼻音响起，他身后之人身子一哆嗦，没敢再说什么，只得规规矩矩地又站了回去。此人正是梳洗完毕的张斌。

    “哈哈，两位莫怪。”张青山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快，反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孙儿张斌，有些无理，还请两位莫怪。”

    对面男子却丝毫不领情，反而气哼哼地道：“一个不懂功夫的小子，还敢嚣张？”

    张青山的笑脸终于不自然了起来。

    “够了！”女子脸色一沉，怒斥同伴，随后站起身来，对着张青山深深一躬，语气诚恳道：“我师兄无理，还请张家主原谅。”

    “师妹！”男子脸色铁青。

    “住口！”女子态度十分强硬，丝毫看不出刚刚那种婉约的气度了。

    见女子真的生气了，男子虽然一脸怒容，却竟真的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狠狠地别过脑袋。

    “哈哈，没事没事，据我了解你师兄从小就在西方国家长大，性格率真，与咱们生活在东方的人性格有些不同，我怎会怪罪呢。”张青山又回复了一副慈祥面容。

    女子听了张青山的话，不仅没有放松，眼里反而充满了忌惮。

    “张家主对我们很了解？”

    “呵呵，略知一二吧，你叫苏红，他叫李山，对不对？”

    直到此时，李山也听出问题了。他们之前一直没有出道，外人几乎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更别说他们的姓名了，而对面的老者不仅知道，似乎还知道他们的成长经历，这就太过可怕了。李山此时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者，当他用心观察，却发觉对面之人仿若黑暗中的旋窝，有些深不见底。

    张青山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对于对面两人的情报他也是偶然得到，点到即止反而能保持住神秘。

    还是李山沉不住气，接口道：“你说的不错，正是我们，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绕弯子了。红蛇佣兵团的团长正是我们大师兄，这次我们回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碧空戒。”

    饶是之前有过书信往来，知道眼前两人的来意，但张青山心中仍是有些恼怒，碧空戒可是张家势在必得之物。牵强的笑了笑，张青山问道：“我不是太明白，你们怎么知道碧空戒的？”

    苏红扯了李山袖子一把，随后微笑道：“我们是苦山老人一脉的传人。”

    张青山听此，恍然大悟。

    早年间，华夏之地还是江湖门派林立之时，有两个老者，书画一绝。当时社会，以能收藏二人字画为荣。但二人却不喜世间繁华，一生唯两物最爱。一爱山水，二爱武功。可惜的是两人年岁已大，功夫只是平常，再难寸进，于是二人便整日寄情山水见，并自号苦山老人和苦水老人。

    一次深山探秘，两人偶然间发现了一处洞府。从洞府的主人留下的文字记载中得之，他年轻之时不尊祖训，导致两个儿子惨死，晚年时悔恨不已，于是背井离乡，隐居深山。临终前为了报复祖上，特意将家族的一个大秘密隐藏了起来，他要将其带入坟墓。

    好奇心驱使下，苦山苦水两人找到了那人的坟墓，随后将其刨开了。墓xue中果然留有另一段文书。文书中记载此人祖上传下一重宝，名叫碧空戒。此戒指从何而来不得而知，但据说这枚戒指关系到一个重要的传承，而只要得到那个传承便可从此无敌天下，子孙永昌。随后还稍微记载了些许功法秘籍。

    苦山苦水喜爱武学，便捡了其中记载的一些功法修炼了起来。开始时，两人并没当真，只是随意按照那人记载修炼。谁知，一段时间后，二人的功力竟然突飞猛进，至此他们才知道那人留下的功法是多么的宝贵。而且据那人所讲，此功法仅仅是碧空戒传承中最普通的功法，其中真传更是神奇的不可想象。

    苦山和苦水两人心中贪念顿起，为争抢那本留书而大打出手，随后两败俱伤，无奈之下，只得一人拿走一半，自此二人再未相见。

    两人之后都留下了传承。苦水老人这一脉的后人便是如今的张家，而苦山老人则远走他乡，音信全无。直到此时，张青山才知红蛇佣兵团的真实来历，怪不得他们能闯下如此大的名号，原来是得自苦山老人传承。

    不等张青山发问，苏红就接着说道：“当年苦山老人得到的那半留书中记载了一副地图，直指传承所在。为了找到那处地方，祖师爷远走他乡，谁知世界之大，茫茫无尽，哪里那么容易找到。直到最近，才被我大师兄找到。但是虽然找到传承之地，但是却始终无法进入。师傅怀疑进入的方法应该在苦水老人这一脉传人手中，不知张家主认为我们的猜测可对？”

    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张青山笑道：“不错，进入之法确实在我们的手中。”

    听了张青山的话，苏红却没有继续再说什么，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啊。”

    张青山看着苏红，眼中满是赞赏，但想到自己的两个孙子一个过于执拗、一个又是纨绔子弟，对比之下，心中竟有些兴趣索然。但这些情感经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正宗明前西湖龙井，我的一个老朋友自己种自己炒的，味道十分特别，多尝尝。”

    “清香持久、滋味甘甜，真是好茶，只一口便喝出了春日里西湖畔的杨柳清风。”

    “哈哈，能得姑娘如此夸赞，我替那老友说声谢啦，来，再来一杯。”只见张青山动作行云流水，将茶道功夫玩得出神入化。

    张斌和李山两个人却急的抓耳挠腮，明明说道最重要的事情时，两方却突然谈论起茶叶，真是急死个人。一时间，张斌和李山竟有了股惺惺相惜之感。

    张青山和苏红却完全不理会两人急迫的小动作，反而专心致志的探讨起茶道的学问。张青山见多识广，滔滔不绝却句句都能引人入胜。苏红腼腆婉约，话虽少，却字字珠玑，仿佛蕴含无穷道理。只见两人足足聊了半个小时，却越聊越是投机。

    又聊了半个小时，张青山这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话头，有些惋惜又有些无奈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定力不输我们这些老头子啊。”

    “呵呵。”苏红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张家主谬赞了，我嘴上虽然没说，但心中却也早已焦急了，若是再过个片刻，恐怕我就忍不住了。”

    “哈哈哈，你这小女娃倒是实诚。”张青山的笑声爽朗无比，显然是真心喜欢苏红的。“祖上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咱们之间并无恩怨，相反还有许多渊源，我希望咱们可以合作的很愉快的。”

    “多谢张家主，我也知道派我们两个小辈过来有点失礼，但我师傅正处在突破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才派我们前来，还请张家主海涵。”

    “好说好说。”张青山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打扰张家主了，我们师兄妹告辞。”说完，苏红又是一礼。

    张青山赶忙站起身来躲避了一下，只是动作有些慢，算是受了半礼。随后对着身后的张斌吩咐道：“小斌，替我远送贵客。”

    “是！”张斌连忙答应，随后稍微动了动已经战得麻木的腿，然后快步走到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家主，告辞。”苏红这次行的是抱拳礼。李山虽然脸色不好，但是依然抱了一下拳，随后和苏红一起随着张斌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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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李山开着车，苏红则坐在后座上揉着额头，仿佛消耗了很大的脑力一样。

    “师妹，咱们不是过去同他们结盟的吗？怎么你什么都没谈就走了？”李山纳闷道。

    “二师兄，你的性格应该改改了，太急躁了。”

    “嘿嘿，习惯了。”

    苏红也知道自己说了没什么用，也不再坚持，随后接着刚才的话题回答道：“不是没谈，而是什么都谈完了。”

    “啊？谈完了？”李山大吃一惊。

    “对，谈完了。而且谈得很清楚。”

    “我不明白啊？哪里谈了？”李山一头雾水。

    “哎。”苏红叹息一声，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疲惫地道：“就是我们聊茶叶前的那几句话。咱们这边掌握传承的地点，他们那边掌握了传承的开启方法，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碧空戒的归属，这才是所有的关键。张青山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后面，我们两方人马就要各凭本事了，谁先得到碧空戒，谁就能在后面的谈判中占得先机。”

    “那咱们为什么不先偷偷搞到碧空戒再来找他们谈判呢？”

    摇了摇头，苏红无奈道：“不可能的。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的势力再大，但在华夏国内还是能力有限。如果咱们偷偷单独采取行动，我相信第一个阻止咱们的就是他们张家人。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把话和他们说开了，两方各有依凭，后面碧空戒的抢夺就是各凭本事。张青山今天的态度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所以下面咱们的行动可以正式开始了。”

    “好，我早就手痒了。哈哈哈。”李山说罢，一踩油门，黑色奔驰化作一道闪电飞速消失在公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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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他们今天过来到底要谈什么？”

    “呵呵，谈什么，谈合作啊。好精明的小女娃啊。”

    “爷爷，我没看懂，她怎么精明了？”

    见张斌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懂，张青山有心训斥两句，但想到很快就要剥夺他继承人身份，心头不由一软，于是耐心解释道：“他们掌握传承位置，既然发现，一定是尝试过了各种方法，可他们却派人来联系咱们，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所以咱们手中掌握的方法就相当于一把钥匙，他们需要求助的是咱们，如果这时谈判，我有九成的把握掌握主动。可这个小女娃很聪明，她并没明说，反而给了我一连串的暗示。”

    “暗示？”

    “不错，从一进门开始就在不断暗示。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一来就将自己黄阶后期的气势表现得如此明显？哼哼，不就是示威嘛。年纪轻轻的后辈就有此功力，长辈该是什么水平？之前书信不说，见面才说是苦山老人传承一脉，目的就是为了借助苦山老人神秘失踪的神秘感给我一个措手不及。临走之时故意道歉，暗示他们的师傅即将突破。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师傅该有多强？还要突破？突破上天吗？其实都是在给咱么压力，利用咱们不了解他们的那种神秘感给咱们暗示，给咱们压力。”

    “哼，真是狗眼看人低。爷爷，咱们不要怕他们，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他们还能翻出花来？把他们赶出去。”张斌真不知道原来看似平常的交谈居然隐藏了这么多东西。

    “不行。”张青山摇了摇头，无奈道：“其实，她真正暗示的底牌却不是我刚刚说的那些？”

    “不是？”还有其他的意思？张斌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

    “不是。你刚刚说的很对，在咱们的地盘上，他们翻不出花来。同样，在他们的地盘上，咱们也翻不出花去。他们红蛇佣兵团最大的根基在非洲，也就是说真正的传承之地原来在非洲，难怪祖上一直寻找都寻找不到。在那边他们一定严加掌控，也就是说除了跟他们合作，即便我拿到了碧空戒，去不了传承地也是毫无作用的。她这是逼咱们只能与他们和平合作。”

    “怎么合作？”

    “很简单，碧空戒！谁能先拿到碧空戒，谁就掌握了主动，谁就能在未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导。现在，碧空戒既是传承的关键，更是咱们和他们双方的一个赌注。”

    “哦，我懂了。”张斌恍然大悟道：“所以您最后说已经和他们结盟了，双方不论哪方一旦得到碧空戒，便可以瓜分传承了。”

    “不！”张青山深邃的眼睛透过窗户看着远方的白云，喃喃道：“这其实，只是，一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