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郎君有情
尊上当真雷厉风行,将事情全都交给了寐膺便与我动身去妖界。 尊上说此次算是私下游历,所以行程要低调,所以这一行除了尊上,我,顶多还有为尊上拉车的小青螭。 因为身子比较虚弱,所以一上车我便倒头大睡,一路上颠颠簸簸都没有把我吵醒。 再次被叫醒时,我掀了掀眼皮,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正枕在尊上肩窝里,似乎,还留了不少口水。 我连忙直起腰,却因为长时间弯曲有点不太敢动。尊上见此,连忙托着我的头将我扶好坐直,我缓缓晃了晃身上,觉得缓了过来,连忙抬起袖子擦擦尊上肩头的口水渍,他嫌弃地打开我的手,自己扫了扫,没太在意。 “这脑袋也不怎么聪明,怎么这么重!”他幽幽说了两句,我十分不好意思,没敢接话。 “等会就到了,准备下车。” 他又提醒了一句,我点了点头。 而后我与尊上下了车,尊上说他认路,我便跟着他在这芳草绿茵之中往东步行着,一路分花拂柳,隐隐见到远处青山。 尊上饶有兴致,负手行着,举动之间仍旧一板一眼,没将架子放下来。 我闲着无聊,趁他心情看着不错,便八卦起来:“尊上,我这些年可没见你有什么宠姬美人之类的,你这年岁也不小了,怎么打算的?”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别以为做了本尊的meimei便能对本尊的事指手画脚。”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三步并作两步行至他身侧,扯住他的袖子:“这些年便见你只这一朵桃花,还叫你生生错过了。我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给你寻寻?” “不必了……”尊上甩了甩胳膊:“本尊还没那想法。” “不应该啊……”我仰头看了看他的侧脸,看上去冷淡,可心里也这样冷淡? “怎的?你有那想法?有想法便寻几个面首,魔族面容清秀的不多,此番到了妖界,替你寻寻?”尊上似是调笑,嘴角轻扬看了我一眼。我难得见他玩笑时刻,连忙道: “好啊好啊,不过只我往回带不大好。这样吧,我带一个,你带一个,咱们兄妹俩左拥右抱温香软玉,衣锦还乡如何?” 尊上此时满脸严肃,低头瞪我,我自知玩笑开大发了,正想解释,便听他冷声道:“在神界学到不少啊?” 我老脸一红,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女大不中留,回去给你指个驸马你先玩着,腻了再说。”尊上抬手抚了抚我的后脑勺,一派自然。 我连忙摆手:“驸马……驸马就算了。我主要是想要个嫂子,别的嘛,不急在一时。” “想要嫂子?”尊上低头靠近,抬眉冷哼。 “嗯呐……”我哼出一声。 “没有!”尊上立时松开了手,甩了甩袖。 “这么决绝……”我看着他大步流星往前走,连忙跟上,嘀咕两句:“难不成你喜欢公子?” 他大概是听到了,猛地回头,吼道:“看你像公子,给我滚过来!”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真的生气,便蹦跳着跑上去:“我像公子?那你喜欢我吗?” “你还是滚回去吧……” 终于寻到了黑风山,我与尊上进了山谷,抬头隐见树林之中俱有响动,我张口朗声道:“不知可有人知晓老野葬在何处?” 一时树林之间冒出不少与老野一般黝黑的猪头,一双双眼睛直直看着我和尊上。而后静了一瞬,它们又隐在树丛之后做自己的事去了。 “它们怎么……” “它们听不懂你的话。”尊上冷声插了一句。 “那怎么办?”我抬头看了看他。 “能怎么办?”尊上挑了挑嘴角:“找呗。总归应是葬在族地之类的地方了。” “哦……”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还未等我二人飞身离地,便觉大地一颤,远处扬起一阵灰尘,那灰尘滚滚,向我们扑来。 尊上忙拉着我的胳膊避到一边,待尘土落下,才发现是一只圆滚滚的小野猪。那小野猪同是被灰尘遮了眼睛,待尘埃落定,见我二人不在它眼前,茫然寻着,我朝它打了个响指,它方才看到我们,扭着走了来,在我们面前哼唧着。 “什么?”我实在听不懂它们的话,想着若是陌夕来了便好了。 尊上摇了摇头,欲带我飞身而起,却听那小野猪哼了一句:“老爷……” 我立刻一动,对它道:“老野?” “老……夜……”那小野猪努力捋直舌头,向我说着。 我连忙对它点了点头:“对,老野。” 我又指了指山上,它看了看我指的方向,摇摇头。 我歪头看向它,满脸疑惑。它拱了拱嘴,转身向山谷深处走去。 我跟它上了前。 “小心……”尊上拉住了我。 “没事,不还有你呢?”我对他一笑,他叹了口气,走在了我身前。 那小野猪倒没骗我们,在山谷深处,乱石成堆,它将我带到一片石头颜色仍旧很新的石堆前,拱了拱嘴。 妖族去世后不久,便会化作一道烟,魂魄也会散到各处,所以与其说是坟茔,不如说只是以石立碑,给后人凭吊罢了。 我在那石堆前跪下,轻声道:“老野,带你回家,我做到了。只是你的魂魄,我自作主张扣下了,我真的想,让你不再仰人鼻息地活着,我想,有个机会,让我平视着你,与你把臂同游,欢声笑语。” “还有啊,我把那容华杀了,不过这罪孽,当然是背在我身上,你在人间只管积德行善,生生世世都福寿双全,寿终正寝。” 我起了身,上前拍了拍那石堆,如同从前拍着它宽厚的背。这一次,我没哭,因为我知道,它的人生,已然有新的开始,说不定缘数轮转,我们会在哪天,不期而遇。 我安然一笑,转身又蹲下身子拍了拍那小野猪的后背。 随身带的rou干,我也全数给了它,而后与尊上原路离开。 那小野猪撕扯着rou干,却不知怎的,淌着口水,含糊在我身后叫着:“酥……然,乌拉。” 我似是听到它在喊我的名字,回过头来,见它目光盈盈,仍旧叫着:“酥然,乌拉乌拉。” 我并不知“乌拉”究竟是什么意思,便对它柔柔一笑,颔首感谢。 而后腾飞而上,随着尊上离开。 它化作一个小小黑点,却没有离开。 尊上似乎没怎么外出游玩过,所以干什么都兴致缺缺。我本来玩心大起,结果被这么个同行之人一搅和,也不敢放肆撒欢。不过好在这几日接触下来,倒不觉得他那么无趣严厉了。 妖界山明水秀,比险峰怪石的魔界适合游玩行乐,我们越行越南,不过几日,便快行到歌先了。歌先是妖族权贵聚集之地,陌夕也在那里。我怕尊上不自在,这天晚上趁着夜幕将至,我与尊上在客舍楼台上吹风,便提醒道:“尊上,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怎么了?累了?”尊上转头看我,虽说言语之中关切了一下,面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冰。 “没有,就是……” “明日启程去歌先吧。”他转头回去,夜色之中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只是一味地极目远眺。 “啊?” “妖族过两日祭天大典,邀你我前去观礼。”尊上并未动作,只是这语气,似乎又淡了一些。 “那……”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你不必去的,我去就好了。” “无碍。”尊上竟回头对我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颇有几分,温柔? “其实并没什么要紧的,主要是,想带你去歌先喝喝酒。” 我对他也是暖暖一笑:“好啊,那就,带我喝酒去吧。” 第二天,我们默默去了歌先。歌先是妖界贵族聚集之处,所以妖气繁盛,一个个小妖清秀娇媚的紧。 歌先依山傍水,实是钟灵毓秀之地,苓幽满城,此时花期将至,浓妆满头,何等艳丽。 尊上熟门熟路的,将我几弯几绕带到了一棵约十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旁,又拉着我一跃而起,在粗壮的枝干之间跃了几次,我方才见到枝蔓缠绕出的一间屋子。 不过尊上仍旧没有停下,接着向上跃,我渐渐看到了更多的小屋子,觉得甚有野趣。终是到了树冠之上,尊上扶着我立在树梢,我往远眺去,视野穷极,整个歌先俱在我的脚下。这大树竟与那后面的山峰堪堪比肩,当真是一处难得的所在。 我边望着景致,口中边说道:“帝姬真是个雅人。” 说过这话,我方知不大对,连忙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多说多错,我还是不说了。 “你喜欢不就好了。”尊上倒是轻描淡写说了句。 一时静默,我故意去赏景,却觉得兴致缺缺。 “我能问你,为什么你不想我做一个知书达理的金枝玉叶,反倒让我习武?” “我……不想你做一个无力自保的帝姬。”尊上第一次用了“我”这个字眼,感觉亲近许多。 “我怕你养尊处优惯了,却不知居安思危,待日后有难,不知如何自处。” 听及此,我心中拥堵的大石也算落了地。他并非故意刁难,不愿意与我相认。这理由不论真假,我愿意相信便是。 我转过头去,对他笑笑:“那你觉得我现在如何?可能自保?可算达到你的要求?” “远远未及。”他摇了摇头。 我有些难过,却又听他接着道:“不过,我倒觉得自己从前错了。” “帝姬便应该是帝姬的样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才是。至于防你陷于危难,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该做的事情。” 这话我听着心头一暖,却并不感动。因这话,我曾从另一个人口中听过,他说要护我一世,而如今相忘于江湖。 我嘴角一弯:“可是,陌夕不就是这样的帝姬吗?可如今呢?情势所逼,所托非人。尊上,你从前做的,我没怪过,也没抱怨过。而今后,我只请求不论形势多么艰难,不要逼迫我去做我不甘愿的事。” 尊上将双臂扣在我的肩上,紧紧一收,如君子之诺,重于泰山。 “好!” 我抬头对他粲然一笑。 这个哥哥,让我觉得我的生命,还有事可做,有梦可待,有人可依。 原来这树屋,自来便是魔族来访时的驿站,尊上住了最上的一间,又让我住在离他最近的下首的另一间。屋子并不大,床铺之类也并不精细,不过既是在树上建屋,便不该吹毛求疵,赏景便好。故现下是临窗见山水,出门闻鸟鸣。 一晚休息之后,清早便在蝉鸣鸟叫之声中清醒,伸了个懒腰颇为畅快。出门逛了逛,见妙妙正在门外不远处的树枝上坐着,我倒很是惊讶:“什么时候来的?” 她马上起了身,两手凭空翻花,便翻出了一盆清水与青盐,笑着道:“昨夜。” 我帮忙接过,端进屋里洗漱起来。 从清水中将脸浣净,我抬起了头,便擦着脸边问道:“尊上可醒了?” “尊上老早便出门了。”妙妙接过我手中的巾帕,将我按在凳上,为我绾着头发:“尊上说了,帝姬不喜交际,便没与您说,着我告知帝姬一声,叫帝姬随处游玩,无需等他。” “尊上竟会投其所好了?稀奇。”我嘴上嘲讽,可心里倒是庆幸,好在他也并非全然不知圆通。 祭天?我忽的想起一件事,猛的转过头去,不料妙妙为我绕着发髻,这么一转扯得我头皮一紧,疼出眼泪来。妙妙见此立马躬身致歉,我抬臂拦住,也不管头上疼痛,问道:“祭天可是妖族大祭司主持的?” “是啊……”妙妙纳闷:“不是一贯如此吗?” “那尊上走的时候,神色有什么不对劲吗?”我一时情急,捏住她的手腕:“有没有急躁啊,或是面色不佳之类的?” 妙妙眨了眨眼仔细回想,而后摇了摇头:“没有吧……” “哦……”我一时不知是该安心还是该叹气,但明显心有不甘,总想着若是尊上能去抢个亲,似乎才不错。 后来觉得倒是自己天马行空了。这么冲动的事,我都做不出来,又何况尊上与陌夕了?于是乎又安心梳我的头发去了。 带着妙妙在大街上闲逛,觉得这妖族人实在是少,走来一路遇上的不足五个,让我很是纳闷,决定下次再遇到妖类的时候,不论如何定要问问。 正巧,身旁走来一位清俊儿郎,我连忙上前问道:“不知为何贵地人烟稀少?” “姑娘定是才来吧?”那儿郎款款一笑:“今日我族中人大多往琼光台观礼去了,故街上人迹寥寥。” “琼光台?”这地方我可是熟悉得很,梦回境的法阵就建在那上面。 回了礼,我带着妙妙往琼光台去凑热闹。 远远见得紫光大盛,那几十级的由苓幽枝绕成的阶梯直通台上,周遭人头攒动,依稀只能见得台上四根水晶柱高耸至天,别的都被挡了个干净。 我站在了最外侧,是如何都看不见台上光景的,可让我独自在街上逛又没劲得很,便忍着无聊等待散场,还好,不多时,也就正午刚过,大典便结束了,大祭司手执权杖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一脸冷傲,衣着严正的乌梓,缓缓下了台来。妖族众人忙跪倒在地,几番叩拜。我在最后实是鹤立鸡群,连忙遮了面目弯下身子遁走了。想着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就不差这一会,我也可去玩了。 拉着妙妙逃到了琼光台旁边,正想寻条路回去,却被人猛的拍了拍肩膀,我差点没叫出声,回头正准备斥责妙妙,不想一张脸平铺在我眼前,吓得我两脚一软,斥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尊上……” “刚才在台上便瞧见你了,走吧。”他拉着我向外走去,此时人群哄散,都回家去了,尊上也就大摇大摆领着我在街上晃。
“陌夕呢?” “与大祭司谈事去了。”细观尊上神色,倒不像有什么异样。 “谈事?不会是谈情去了吧?”我激着他。 “你……”尊上停了脚步回身瞪了我一眼:“多管闲事。” “哎……”我阴阳怪气叹了叹:“天道不公,佳人都叫别人家的拐去了。” “喝酒吗?”尊上沉声扯开话题。 我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便道:“大白天就喝啊?” 尊上一挑眉:“想喝酒还分什么时候吗?” 说罢熟门熟路的又带我在街上绕着。 不愿意做妖界的女婿,把人家的路摸那么清做什么?净在没用的地方下功夫。 我腹诽着,跟着他绕进了一个小巷。 才到巷口,就闻见酒香飘摇,撞向我的鼻子,这次倒不用他领着,我自己便能闻着味儿找到喝酒的所在。 走到小酒馆门外,竟无门,只一门框扎在那,示意着门内门外的分别。 “叫什么名字啊?”我随口一问。 “喝酒的地方,喝酒便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他举步进门,行动带风,广袖峨峨,气宇轩昂。 “也是。”我点点头,进了门。 进了门见大家席地对座,推杯换盏好不风雅。宾客尽是广袍缓带,长发随意披散,或用绢布轻轻系上,或用枝条轻轻一插,随性洒脱。 若说世间最会享乐之处,便是这妖境。二界寿数虽长,却严谨刻板,子民生活着,没多大的乐趣。仙族由人类修道飞升,大多清心寡欲,没什么追求,最多弄弄景养养鱼什么的。人族嘛,因寿命短暂,所求过多,往往汲汲营营,一生忙碌,开心之事不过十之二三,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因为活着而活着,并无特别。鬼魂更是往来无定,既无根,也无谈享乐。只有这妖族,寿数不长不短,欲求不多不少,才潇洒淡然。 尊上似乎与掌柜相熟,两相颔首示意便寻空位坐下,我随他落座。尊上见妙妙因不敢落座呆立原地,便招手示意她坐下,妙妙看了我的脸色,我对她一笑,她这才落座。 不久,掌柜亲自端了一只酒瓮并一盘晶莹剔透的藕荷色糕点上来。他手法娴熟,将木碗分别摆在我们面前,又用木勺盛了一勺酒水倒入碗中。那酒水竟淡淡泛紫,流光溢彩,面上还漂浮着几片苓幽花瓣。 掌柜不声不响,斟过酒后便退了下去。我端起酒碗,刚想抿一口,却不料尊上将碗伸了过来,要与我碰杯,我也就碰了上去,见他豪爽一笑,仰头饮尽。我也低头抿了一口,入口酸甜,很是好喝。于是乎一饮而尽,又舀了一勺。这时尊上忙挡住我的手:“这酒后劲很足,你慢些喝,吃糕点垫一垫。” 我点了点头,放下勺子,去拈一块糕点吃了起来。这糕点并不如旁的那样酥脆,而是极为爽滑,入口即化,虽说并无什么味道,却有淡淡花香在口中萦绕,冲淡了酒气。 “这妖族的酒,果真名不虚传。这酒叫什么?糕饼又叫什么?”我问着尊上。 “无名。”尊上五指托着酒碗,一派慵懒,随手晃了晃碗中的酒,轻声道。 我本以为会是顶顶风雅的名字,没想到却是这样。转念一想,这人人心中都自有一番风雅,若有名字,难免有人不尽意,不如不取名字,随大家心中叫它什么。 我挑眉浅笑,只专心喝起酒来。 能静下心来,是很不容易的事。 静下来喝酒,似乎怎样都不会醉。一瓮饮毕,尊上起身交了酒钱,便拉着我离开。我此时心满意足,走在街上,也是兴致盎然。 大典结束,这街上才有了许许多多的妖。歌先聚集的妖族人俱是贵族血脉,所以个顶个的姿容绝艳,顾盼生姿。一张张脸看去,俱是赏心悦目,难怪陌夕倾城绝色,还是血统纯正啊。 正四处张望行着,忽见前面走来一妙龄少女,少女手中拈着一枝苓幽,苓幽娇艳欲滴,那少女更是人比花娇。她媚眼如丝,纤纤细步,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我身侧的尊上,我了然一笑,用手肘拐了拐身侧漫无目的看景的尊上。 他不明所以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我见那女子走近,不好说话,便用眼神瞟了瞟那女子来的方向。尊上抬眼看去,只见那女子正行至他身前,对他明媚一笑,将手中苓幽递了过来。 尊上不明所以,伸手接过,继而颔首以礼,欲绕过接着向前走去。还未等绕开,见那女子眸色诧异,柔声道:“公子可有家室?” 尊上面色仍旧如一贯那般冷峻,低声道:“并无。” 那女子又转过身来对我一笑:“即便姑娘英姿清逸,妾亦有自信,不会做的比姑娘差。” 我听此,想她是误会了,连忙笑着回道:“姑娘误会了,他是我堂兄。” “那……”姑娘柳眉一皱:“那公子为何不请我饮茶?” 尊上一脸茫然,我也是如此。却不想身后传出一声圆润女声:“以我妖地风俗,若收下姑娘所赠花枝,便要请姑娘饮茶的。” 我回头一看,见是陌夕缓缓走来,身上还着着大典所穿的深紫广袍,云鬓凤钗,雍容华贵。她嘴上带着温婉大方的笑,停在我身侧。 “既然你收了花枝,又无家室,便当请这位姑娘饮茶。” 陌夕对着尊上道。却不料尊上剑眉一皱,将那花枝又塞回了姑娘手中。姑娘面色尴尬,满脸通红。这姑娘容色娇艳,怕是未吃过这样的闭门羹吧。 “令戈,你如此不怜香惜玉,拂了姑娘的面子,可并非君子行径。”陌夕轻声提醒道。 “我并不喜欢主动的女子,更不喜欢在大街上赠花的女子。”尊上一脸的义正言辞,趾高气昂。那姑娘见此,面上实在挂不住,转身便跑了,我连道句歉都未来得及。 “先走了。”陌夕淡淡说了句,语气不佳,我才反应过来她也是曾经主动对尊上示过好,此番尊上说了这话,倒是让陌夕没了面子。 陌夕转身便走,还未等我拉住她,便见尊上上前一步挡住她,道:“病还没好利索,干嘛出来逞能?” 陌夕想默默挣开他的手,却不料这衣服头饰太过沉重,难免力不从心。尊上见此,将她头上的凤钗步摇拔了个干净,一时她墨发如瀑,倾泻而下。 “你这是做什么?”陌夕回头嗔了一眼尊上:“也不知堂堂魔尊净爱收些女孩子家的步摇是什么癖好。” 我是不知道这二位对步摇有着怎样的过往,便与妙妙稍退远了些,不打扰他二人讲话。远远看着,心中暗叹:“本是一对璧人,一个躲躲闪闪,一个焦头烂额,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