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一见到女人，柯母立马站了起来，她向女人招了招手：“晓丽，这三位警官是来找你的，说是想找你了解点儿情况。” 女人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三个陌生男人，几秒钟之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恍然的表情。女人冷冷地说：“你们是来问关于杜楚凡的事吧？不好意思，他的事情我不清楚。” 从柯晓丽的态度看来，她对于杜楚凡全无好感，那么，周虎所说柯晓丽喜欢杜楚凡，又是怎么回事呢？ 正思忖间，听到“杜楚凡”三字的柯母忽然一改之前温柔的模样，竖起了眉毛：“三位警官，如果你们是来问关于杜楚凡的事，那么请回吧，我们家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请放心，我们并非是来问关于杜楚凡贩毒一事。”潘笑说。 “那……”闻言，柯晓丽的敌意减弱了许多。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进你的房间里详谈。”潘笑乘胜追击，站起了身子，态度不容抗拒。 “好吧。”柯晓丽点点头，并向柯母示意，然后将潘笑三人领进了卧室。 进入卧室后，柯晓丽就直接坐在床沿边上，问：“既然不是来问关于杜楚凡的事，那三位警官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是这样的，我们前来是想了解一下杜楚凡生前的人际背景，此事关系重大，希望你能坦白相告。”潘笑说。 “哼，还是因为他。”柯晓丽冷哼一声，同时将正对潘笑的身子侧开。 因为柯晓丽抵触的态度，房间里的四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这时，陈思成忽然开口：“从你对杜楚凡这三个字的态度来看，想必你一定非常讨厌他，可你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才会令你对他如此厌恶呢？” 对于陈思成看似自言自语却另有所指的话语，柯晓丽沉默不语。 陈思成继续说：“恨的反面是爱，有多爱才会有多恨，换言之，也许你曾经非常爱他……” 虽然柯晓丽将身子偏向一边，但她的侧脸，却因为陈思成的话语，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看来我说得不错，否则你也不会表现出如此情绪。无疑，杜楚凡是一个坏人，自从他变成黑社会后，伤人勒索，贩毒害人无所不作，但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个坏人。杜楚凡的改变，是你始料未及的，你爱的是原来的他，对于爱人的改变，你拼尽了全力想要改变，却无力回天。” “杜楚凡出事后，想必不管是警察还是黑社会，为了找到他都会对你进行sao扰，甚至那些被他害过的人和那些人的家属，都会将这笔账算到你的头上，因为你是他除了母亲之外最亲的人……” “够了，”柯晓丽突然大叫一声，她转过身来看着陈思成，眼睛里渗出一点泪光，“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曾经和他在一起过，但自从他被通缉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络，而我……早已当他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但人死如灯灭，杜楚凡之前所做之事，都应该随着他得死烟消云散，你不应该再怪他。”一旁的周望说。 “不！你们根本不知道，因为他我和我的家人承受了怎样的痛苦，还有那些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柯晓丽闭上双眼，一行泪水随着她的脸颊滑落。 “那些人？你指的是谁？”潘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 “那些因为他贩毒，而家破人亡的人，不仅如此，他连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都不放过……”柯晓丽说。 “你指的是蔡子明还是李伟？” “两个都是，”柯晓丽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他根本就不是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别急，慢慢说。”潘笑说。 柯晓丽点点头，陷入了回忆：“我和他，以及蔡子明、李伟、周虎，我们五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小时候，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不错，蔡子明喜欢我，可能是我有眼无珠，我对蔡子明毫无男女之情，却喜欢上了他这样的人。后来，他和周虎一起辍学去景秀宫当保安，他对我说，只要存够钱就会收手不再做打手，然后自己做点小生意，让我等他。” “一开始，我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读大学期间，即使学校男生多热烈的追求，我都不为所动。那时，我时不时地就去找他。可是有一天，杜楚凡突然对我说，他就快要发大财了，我感到奇怪，几番追问下才知道，他借了一笔高利贷，用此来垄断这区夜场的毒品，还说什么大哥很看好他，将毒品市场交给他全权负责。我当时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劝他不要贩毒，可他不听，还说我烦。” “为了这件事我那段时间都心烦意乱无心读书，于是经常回来找他，想劝他悬崖勒马。他却一意孤行，还说他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蔡子明知道了他贩毒的事，他知道蔡子明有意于我，所以一直都对蔡子明没好感，加上他怕蔡子明告发他，于是……于是他……”说到这里，柯晓丽已经泣不成声，她一边哭泣，一边说，“于是他逼蔡子明吃毒品，搞得蔡子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后来呢？蔡子明怎么样了？他死了吗？”周望急切问道。 “我不知道……”柯晓丽掩面哭泣，“蔡子明染上毒瘾后，很快就被他家人发现了，他家里人去找杜楚凡算账，却被杜楚凡打了一顿，无奈之下，他家里人只好将蔡子明送到戒毒所去。自那以后……我们就断了联系，他们一家也搬走了……” “看来这个蔡子明，很有可能就是Hecate所说，因杜楚凡和熊义而死的人，只要找到他，就能知道H最后需要审判的人是谁。”周望对潘笑说。 潘笑点点头，问柯晓丽：“那你有没有蔡子明的联络方式？” “有，”柯晓丽摸出手机，“蔡子明去戒毒所后，我时不时还去探望他，对于他我万分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他不会那么惨……只是后来一次，我再去戒毒所探他，那里的人说他已经出去了，我打电话给他，也是关机。从此之后，他就不知所踪，我对不起他……” 向柯晓丽要来蔡子明的电话后，潘笑向对方道了谢，临走前，潘笑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杜楚凡害过蔡子明和李伟，蔡子明的事我们知道了，那李伟呢？” “李伟……”柯晓丽的眼中泪光盈盈，“我记得以前杜楚凡贩毒的时候，我问他高利贷是找谁借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是本市户口，但也不可能借得到那么多钱。杜楚凡告诉我，他找了李伟做担保人，后来，贩毒一事破败被警方通缉，他连夜逃走了，想必那些高利贷会找李伟的麻烦，至于实情如何，我确实不知……” 高利贷？ 听到这三个字，潘笑立马转过头看向陈思成，对方也同样看向他，一瞬间，潘笑从陈思成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光芒。 死神在遭到市民强制抵制之后，忽然销声匿迹，近两个月未出过“审判通知单”，众人在感叹这场风波停息的同时，仍有不少人在期待着死神再次出手，为自己平淡的生活带来一丝与众不同。小部分受害人的亲朋好友也对警方穷追不舍，希望专案组能给出一个交代。 相对而言，死神的生活暂时回归了平静，但苏皓却很明白，看似的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夕，这场游戏远远没有结束，相反，正是开始的时候。 2014年四月十一日，S市。 结束了一周的课程，苏皓不慌不忙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子收拾课本，准备回寝室拿背包后回家。自从专案组让她回来等消息后，已经一星期左右了，对方悄无声息。不知为何，时间越是走，苏皓的心里越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他知道，最终潘笑会查出Hecate所说的那个人，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 “阿皓，怎么还不走？”一个声音打断了苏皓的思绪，他抬眼望去，李思捷正站在教室门口。 原本挤满学生的教室，此刻已经空无一人，原来他已经出神很久了，苏皓暗自叹息。 “走吧。” 回到寝室后，苏皓很快就收拾好背包，快速下楼与李思捷汇合一起回家。出了校门，苏皓和李思捷二人直径向公交车站走去，一路上，李思捷时不时都会给苏皓聊一些最近的事，可苏皓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很快，公交车来了，李思捷见苏皓还在出神，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没事儿吧？车来了，我们先上车吧。” 苏皓点点头，和李思捷一起上了公交车。 “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每次见你，都魂不守舍的。”李思捷关切地问。 “我没事。”苏皓苦笑，即使能告诉李思捷，他也不能帮到什么，只是徒增担忧罢了。 李思捷听得他语带悲音，似是有难言之隐，也不再问了。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站在公交车上。 这时，苏皓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将手机从裤子里拿出，看得屏幕上显示一个“潘”字，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九年前和杜楚凡、熊义有联系的那个人，我们查到了！” 电话那头，潘笑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几秒钟后，苏皓颤抖着声音问：“是……谁？” 随着潘笑的话语，苏皓的心脏，犹如被千斤之锤重重地撞击，砰地一下，他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