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
第一回◇起争执娇娃斗狠,论缘由故人相逢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上官无伋早晨学剑,下午冥想与打坐,晚上替裕王治病,再也没有踏进唐溪梦的小院一步。现在她见到裕王时,总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难怪那天吃饭时这位优雅的王爷会那么伤心,原来他早从唐溪梦奇怪的举动中明白了一切。 哈!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怀了别人的孩子,那是什么滋味呢?当上官无伋走入酒楼时,心里想的还是这位可怜的王爷。 裕王贵为皇子,又是默认的储君,以他的身份地位已是天下美女俯拾皆是,更别说他本人还那么帅那么有魅力了。既然他早知道唐溪梦爱的是别人,为何还对他那么好? 哼!珠胎暗结,未婚先孕,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若我是裕王,送我都不要!不过,到底唐溪梦的心上人是谁呢?能让她这么死心塌地,连裕王都看不上眼的,他一定是个非凡之人吧? “对不起啊,姑娘。楼上客满了,可否请您到一楼就坐?”酒楼的伙计客气地道。 上官无伋的思绪这才飞回到现实,目光往整个二楼扫去。 一抹耀眼的火红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如火焰般的少女。鲜艳的红色劲装,脚踏软皮靴,秀发简单地束成男儿髻,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瓜子脸。在桌上,还放着一条长鞭,一人独占了一张桌子。 上官无伋往她一指,不悦地道:“那里不是还有座位吗?” “这个恐怕…..” 伙计还在为难,上官无伋已一把推开他,大步往红衣少女那桌走去,后者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可以坐这里吗?”上官无伋笑得天真而灿烂。又有谁能拒绝这样的笑容? 红衣女子冷淡地道:“我在等人,你坐别桌吧!” 上官无伋瞄了眼桌上的两副碗筷,笑道:“两个人也用不着占一整桌啊!我坐旁边好了。” 没等对方答应,她就要坐了下去。红衣少女毫不客气地将椅子一脚踢开。 上官无伋眼中寒光一闪,杀气已现,但脸上还带着笑容,“只是一个座位而已,姑娘生什么气呀?” “我心情不好,离我远点。” 上官无伋的眼睛已已注意到她手臂上的黑布,却明知故问地道:“呀,姑娘在为谁戴孝?既然有亲人死了,就该守在灵旁才是,跑到酒楼来干什么?” 红衣女子锐利地瞪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早知道,还硬要来惹我。” “因为我喜欢这张桌子,我一定要坐这里。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走啊!我帮你付账。”说着取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 红衣少女冷然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坐定这里的意思,你不明白吗?”上官无伋斜着嘴微微一笑,那神情十分嚣张可恶,伸腿就钩向椅子。 另一只脚同时勾住椅子,两人都暗中使劲,凳子在中间动弹不得。 “脚还蛮有力气嘛,看来你也扎了不少马步啊!”上官无伋单脚站立,全身就如铅注的一般,纹风不动,还有空微笑道,“你以为坐了就好使力吗?再不放开,小心出事哦!” “会出事的是你!”红衣少女冷哼道。她的脚用力一扯,凳子就往她那边移去。 上官无伋微微一笑。 笑容乍现,她的另一脚闪电般飞起,自下而上踹在凳子上,把凳子踢得向上飞去。她也未提气,双脚悬空,就那么直射而起,直追向凳子。眼看就要抓住了,一条乌黑的长鞭蓦地甩来,更快一步卷住椅腿。随着鞭子的扯动,凳子立即往红衣少女飞去。 岂有此理! 上官无伋哪肯认输,体内真气逆转,改为头下脚上,双手死死地抓住凳子。两人都不肯放手,同时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啪!” 气劲交击,好好的一张凳子就被这两位青春靓丽的少女给活活分尸了。 凳子破碎,对方的力道突然消失,两人都控制不住身形,同时向后退去。 红衣少女至椅子上跃起,一个跟斗轻飘飘地落在后方。上官无伋先是后退,但真气一转,立即就射向前方,不偏不倚地坐在红衣少女的凳子上。 说起对真气内力的控制,她可是顶尖的! 上官无伋翘起二郎腿,挑衅地看着红衣少女,笑道:“我已经坐在这了,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满屋的客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们。 红衣少女怒道:“你是存心找我麻烦?” “不是找麻烦,”上官无伋欣赏着她生气的样子,恶作剧般一笑,装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轻浮地将足尖往她的胸前移去,坏笑道,“而是找乐子。” 众目睽睽下,她就像个**的登徒子。 红衣少女又羞又愤:“你不是找乐子,而是找死!” 说罢扬手一鞭就往她抽来。上官无伋也不闪避,就那么大模大样地坐着,微微一笑,闪电般抓住鞭尾。 像她这么自负的人自然不把红衣少女放在眼里,谁知刚碰到鞭子,一道火热的真气就传了上来。 好烫! 她只感觉手心像被烈火烧了一般疼痛,手一抖,竟然抓不住。长鞭立即往身上落来,只好跳了起来,险险避开。 “啪”的一声,她刚才坐的凳子被硬生生打得粉碎。——一下功夫,这家酒楼的两条板凳已经毁在她们手上。 红衣少女长鞭一缩,又卷回手中,向上官无伋冷笑道:“这一鞭只是要你收收你嚣张的气焰。” “你的真气怎么…..”上官无伋惊讶地道,“你是谁?” “你管不着。” 上官无伋眼睛一瞪,脸亦沉了下来,“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想活了?” 红衣少女冷然道:“这句话好像该本姑娘问你才对。”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快向我认错!不然…..” “不必了!” 红衣少女冷冷截住她的话,又是扬手一鞭往上官无伋抽来。长鞭还没落到身上,灼热的真气已令四周的气温骤升。 上官无伋眼中杀气立现,闪电般拔剑出鞘。 正是:蛮横女偏遇冷娇娃,无心人恰逢断肠客。一个是,只喜闯祸惹是非;一个是,痛失至亲正伤悲。你嗔我不允同桌甚失礼,我恨你无故生事太欺人。冷然无情剑,烈性火焰鞭。不是冤家不聚头,纵是无仇也成仇。 长鞭一出,就如火般猛烈,带着一股旋风般往上官无伋扫来。 上官无伋又是一笑,笑容刚一浮现,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了旁边桌的一名男子,往长鞭扔去。 红衣少女手腕一转,长鞭灵活地转弯,依然往上官无伋甩来。 “怎么?”上官无伋一边闪避,一边笑道,“打我这么狠,对着男人你就下不了手了?” 她往后一避,又伸手抓住一名正往楼梯逃的年轻男子,手臂一挥,又往长鞭扔去。上百斤的人,她就这么单手甩动,蛮力确是大地惊人。 殃及池鱼,其他的人纷纷逃窜,一时间这个酒楼一片混乱。 “送个年轻的给你,你更下不了手了吧?”上官无伋脚踏奇步,灵活地闪避着,突然飞起一脚,将那名年轻男人踢向红衣女子。 那名可怜的年轻人由于红衣少女及时收鞭才躲过一劫,被她这么一踢,又往红衣少女撞了上去。少女俏丽一红,显然受不了上官无伋的戏弄,长鞭不再收回,就那么抽了下去。 那人一声惨叫,被打落在地,胸膛顿时渗出血红的一片。 “哎呀!你真打啊?”上官无伋故作惊讶地一叫,急忙跑过去扶住他。红衣女子倒没有趁机出手。 “喂,你没事吧?”上官无伋推推男子,伸手搭上他的腕脉,试探他的脉息。没有受伤,看来红衣少女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 你装什么仁慈啊!上官无伋心里冷笑,悄悄地把手绕到男子的背后,暗中送入一道内劲。 男子全身剧震,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呀!吐血了呢!”上官无伋心知肚明却故作惊讶,紧张地道:“他好像伤地很重啊!会不会死?” 红衣少女一脸惊讶,“不可能!我没有用内力!” “没用内力也受不了啊!”上官无伋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我跟你开开玩笑而已,你真恼了就打我啊,干嘛哪其他人出气。这么用力的一鞭打在心口,肯定要受内伤的。” “是…..是你把他扔过来的!” “我试试你的鞭法,看你能不能及时改变方向嘛!”上官无伋的手轻轻一拍,男子顿时又喷出口血,晕了过去。“看,他又吐了!” 红衣少女俏丽煞白,竟然不知所措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还是个没有经验的雏儿啊! 上官无伋心里jian笑,脸上却堆出足以让任何人感动的表情,焦急地道:“愣在那干吗?快去倒杯水来,我身上有治内伤的药。“ “哦…..噢!”红衣少女急忙往旁边一桌跑去。 就在她弯腰倒水的一刹那,上官无伋手中突然寒光一闪,一剑刺向她的背心。以她的速度,天底下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抵挡,更何况是毫无戒备的时候了。 去死吧! “铛!”地一声,兵器相击,光芒剧盛。上官无伋的长剑亮起了红色的血光,往她的手中飞回。 一对日月轮落地。 是哪个混蛋敢管我的闲事?上官无伋看向酒楼里多出来的那个人。 这是个身材魁梧的老者,粗布麻衣,腰间系着一根火红的腰带,虎木炯炯有神,显得强悍干练。他及时出手救了红衣少女后,被剑上的强大气劲逼退两步,身形还没站稳就紧张地问红衣少女,“小姐,你没伤着吧?” 红衣少女摇头,往上官无伋看来,眼中射出寒意,冷冷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小人。成叔你退开,我杀了她!” 老者冲上前捡起地上的一对日月轮,又拉住少女,沉声道:“这丫头的内力深不可测,还是让老奴来吧。” 上官无伋看着两人,目瞪口呆。 “放心吧,成叔。我会小心的。” “不!”老者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我们走吧,小姐。她的剑不太对劲。” 红衣少女闻言往上官无伋手中的剑看来,娇躯微微一震。 ——在她手中,那把本来是带着淡淡绿光的碧水剑竟然通体泛黑,像有灵性般地不断抖动,似乎随时要脱手而出,向两人扑去。 上官无伋却好像没有发觉,急忙还剑入鞘。 “姑娘好深厚的内力!”老者抱拳道,“我家小姐多有得罪之处,老奴向你道歉。” “成叔!明明是她不对!”
“走吧,小姐。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要生事了。”老者显然对眼前这个长相甜美却心狠手辣的少女多有忌惮,拉着红衣少女就要离开。 “站住!”上官无伋突地身影一闪,拦在他们前面。 “你想怎么样?”红衣少女杏目一瞪。 “她叫你成叔?”上官无伋看的却是老者,“你真是‘火神’的仆人成德高?” 老者一愣,“你是…..” “你忘了?”上官无伋笑道,“我是叶孤城的meimei无伋啊!五年前我们见过的。” 老者全身一震,“你是上官小姐?” 红衣少女疑惑地看着老者,目光又落到上官无伋身上,怀疑地道:“你就是我爷爷曾经教过的那个女孩?” “爷爷?这么说你是火神的孙女了?”上官无伋立即绽开笑容,“我听‘火神’他老人家提起过你呢!” 她不仅没有一丝的不自在,还亲热地走过去搂着上官无伋的肩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火jiejie啊,幸会!幸会!” 少女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冷冷道:“谁是你jiejie了?” “‘火神’不是说你比我大半岁吗?既然是同门学艺,那你就算是我的师姐了。” 成德高惊讶地看着她们,“你们刚才……” “不用担心,”上官无伋改成搂着他的肩膀,“我与火jiejie不打不相识,已经成为好朋友了。对吧,火jiejie?” 红衣少女一声冷哼,懒得理她。 上官无伋是怎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小人,马上就装出紧张的样子去看那个受伤昏迷的男子。装模作样地在他背后输入一道真气,松了口气,道:“他没事,刚才把胸口淤血吐了出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的。” “真的?”红衣少女半信半疑。 “当然了,火jiejie自己下的手,有多大力道自己会不清楚吗?” 红衣少女的脸色总算好看一点,向成德高道:“成叔,留下五十两银子给他治伤,我们…..” “我们快走吧!”上官无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旁,接口道。 “谁跟你是我们?” “火jiejie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不然等人去报了案,官差赶到我们就要吃官司了。” 成德高点头道:“上官小姐说的是,我们快走吧!还赶着办正事呢!” “我们边走边聊啊!”没等红衣少女拒绝,上官无伋就硬啦住她往外拖,“我正有事要问你们呢!” ××××××××××××××××××× “主人过世了。”成德高神色黯然地道。 在大街上,上官无伋厚着脸皮挤在两人中间,拉着成德高的衣袖追问火神的下落。闻言惊讶地道:“什么?火神死…..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的反应,震惊绝对大于悲伤。 “就在一个月前。” 上官无伋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往红衣少女看去,“那火jiejie以后有什么打算?” 红衣少女脸上现出沉痛的表情,没有回答。 成德高道:“我们要四下走走,也好让小姐多一点江湖阅历。不过眼前我们还要在苏州办件大事,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 “为什么要闯荡江湖?火jiejie不怕累吗?” “唉,老奴也不想这样。但谁知道我还能陪多久呢,让小姐多点经验总是好的。” “可是……” “我们要走了,告辞!”红衣少女打断她的话,转身就要往相反的方向走。 “别急啊!”上官无伋不肯罢休,跟在他们旁边,笑道,“我要在苏州城住几天,说不定能帮上你们的忙。” “这…..”成德高为难地看向红衣少女。 “这是我们的私事,不劳你费心。”红衣少女的声音虽然没有起初那么冰冷,但语气还是很坚定,“我叫飞雪,我们后会有期。” 上官无伋只有停在原地,看着那两人走了。 “成叔,问清楚了吗?” “恩,老奴已经打听过了,朱公子就住在城北的李府。” “我们一定要去吗?” “当然了,这是主人死前交待的,小姐忘了?” “可是…..我怕我不行啊。” “没事。我们去试一试,也算是替主人报了恩了,如果不成的话也怪不到我们身上。” “那好吧,要走哪条街?” “这里!”上官无伋的声音突然传来,把两人吓了一跳。只见她飞快地跑上来,兴奋地道:“你们找李府吗?我很熟的,往这边走。” 红衣少女诧异地看着她,“怎么远你都听到了?” “我耳朵比较灵嘛!”上官无伋亲昵地拉着红衣少女,“往这条街走比较近。快啊!” 成德高疑惑地道:“上官小姐也要去?” “呵呵,我们同路啊!快走吧,到那里你们就知道了!”上官无伋不由分说,连拉带扯地将红衣少女往一旁的小巷推去。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本姑娘正愁没理由逼唐溪梦出手呢,你们两个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哈哈,好戏马上就要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