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通敌
终于,两人的衣裳做了出来,外套里衣,薄的厚的,一人十几身新衣裳。 万氏可惜:“正是窜个头的时候。等过了中秋再做厚些的,还有棉衣,到时候给你们送过去。” 两人看着已经装好的几个大箱子还有更多的大包裹,默默无言。 临走前一日,花长念家在仙客来请客。 请了董家,曾家,张家,还有村长一家。又去请来顾大夫。 郑大人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竟也来了。 而且这人不客气,大马金刀往上位一坐,直呼让伙计上最好最贵的菜来,酒也点了最好的。 花云鄙视他:“你是不是经年没吃过rou了?” 郑大人揉着肚子:“还真是好久没吃顿好的了,托你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没少捞银子。” 花雷要去上学,也不知道带多少银钱好。花云想想,虽然在钱庄仍有不少存款,但那是应急的,便跟顾老提前问了他想要什么。趁家里人都忙,驾了马车寻了自家地上靠山脚没人的地方,扛了两头香獐子出来,还有一对鹿角。从梅花鹿头上掰下来的,失了角的鹿儿委屈巴巴窜进林子再不来这片了。 花雷学费就这么出来了。 “呵呵,我买了一支鹿角呢,顾老没说,我也知道是你。” “你还有钱?” “…我指着这只鹿角换银子呢。”郑大人见她没明白:“下个月,我家老人做寿。拿这个当寿礼。” 花云顿时鄙夷:“真没出息。” 两人说话声音很小,还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别人都当他们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菜上来,郑大人带头动了筷子。知道乡下人不讲究,他也不讲食不言的规矩,边吃边聊,给花雷和张来子讲了很多在书院要注意的事情。 花雷感激不尽,敬他一杯酒,见郑大人喝了,去踢张来子,让他也敬酒。 张来子瞪花雷,但仍是敬了,态度敞敞亮亮。 郑大人心里暗笑,这戌俩儿有过节呢。 起了心思,调侃道:“花雷,这是你的小竹马?” 花雷顿时脸绿了:“我是他的竹马。” 张来子嗷一声:“当我没看过戏?你个小白脸才是青梅。” 两人瞪着要开打,被张猎头和花长念一人一脚,踹消停了。 郑大人冲到嗓子里的笑,被掐住了。 花云凉凉看着他呢。 村长看得佩服,花家真是跟父母大人交好啊,不但能请父母大人来吃酒,花云还敢瞪父母大人呢。 看着花云,再看看郑大人,村长心里起了荒谬的想法:父母大人听着还没娶媳妇呢,该不是跟花云看对眼了吧?一个激灵,不可能。父母大人长得人中龙凤的,花云…咦,小丫头长开了,比以前好看多了呀,但只是看着顺眼,没花容月貌呀?不过也难保,父母大人不是被那啥糊了眼。 村长忙给陈大河使眼色,示意他也去敬被糊了眼的郑大人。 宾客径。 第二天,花云驾车带着花雷张来子,并一车行礼,先进县城,接了郑大人派给的带路人还有亲笔书信,再出发去蒙阳书院。 花长念家,万家,董家,张家,目送马车消失在霞光中。 万氏和张娘子抹眼睛,舍不得啊舍不得。 花雨花冰也舍不得:“姐啥时候回来呀?” 没问哥。 “后天吧。都回家。”花长念本也想去,但孩子们都不放心万氏,便由着花云去送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带着满满的希望,满满的期待。 边关。 重万里周身冒的不是冷气,而是刀子。 大帐里的人个个气愤填膺提心吊胆。 “确定了?” “将军,已确定无疑。那醒妇爹是咱这边的,娘是蛮国那边的。姓彭的跟她认识好几年了…” “打小昆爬醒妇墙头发现了,咱没打草惊蛇,立即发信给将军,偷偷跟着姓彭的,发现他偷偷往外送消息,看标识…是蛮国的二王子。” 重万里心头沉重,二王子是最难对付的一个,狡诈阴险,心机深沉,手段繁多。 叫小昆的不忘给自己辩白一句:“不是我自己要去爬墙头的,那个醒妇几次三番给我抛媚眼…现在看来是给姓彭的看呢,谁让我倒霉跟他站一块呢…” 被众人一瞪,小昆缩了脑袋。 “将军,二王子可是一直在打弩弓的主意,虽然咱们精弩营管得严,不让别人近距离接触,就怕万一…姓彭的一向跟兄弟们走的近,甚至,”说话的汉子心有余悸:“咱还打算着让他也进精弩营呢。” 重万里大步出了军帐,众人随着进了不远处一个矮小的帐篷。 帐篷里一个青年男子浑身遍布鞭痕被吊着双臂立在正中。见重万里等人走进来,脸色竟然很平静,不惧不怕,甚至有份解脱的轻松。 “将军回来了。” 男子面部并无伤痕,是个很俊俏的白面戌。跟粗汉子不同,甚有几分儒雅。 “他娘的,咱们看错你了,你这通敌的狗贼。” 姓彭的只是笑笑,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重万里静静看着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通敌可是大罪,是要满门抄斩的。不过,他很早之前便知道,这人算是孤儿,家里人全不在了。 就因为没有顾忌,所以被金银晃了眼? 重万里不觉得自己眼光那么差,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后头人呸出来:“你是算准了你家人不会被你连累,才敢做这掉头的买卖吧。” “家人?连累?”姓彭的咀嚼几遍:“哈哈哈,家人?连累?” “彭仇,你发什么疯!” “彭仇?我不叫彭仇,我原名叫彭希。”彭仇大笑一阵,恢复平静:“将军,可知,我为何改名?” 重万里:“说。” “我家是乡绅,我祖父父亲乐善好施,善名远播。家里还有母亲,幼弟,未出嫁的忻姑,一家人相亲相爱,日子平静和美。我自幼苦读诗书,聆听圣人言。” “那年,新任知县上任,来我家拜访。端的人模狗样,谁知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我忻姑年轻貌美,不小心被他瞧了去,隔天便有媒人上门提亲。做妾!” “那知县,早已娶了妻,有了孩子,妾室成群。祖父父亲当然不愿意,谁知他竟使了下流手段,冤枉我父有通敌嫌疑。哈哈哈哈哈…一个普通乡绅,几辈子居于乡下,远离边关,他竟能想到通敌?端的好官!” 众人心开始变得沉重。 “我家百口莫辩,找他的上峰喊冤。呵呵,祖父被打了二十板子抬了回来,我家才知道,原来人家是连襟,当然官官相护。忻姑瞒了家里人,自己进了那知县的后宅。我父亲被放了回来。” “谁知道那狗官竟是怪癖,他…我忻姑哪堪忍受那等折辱手段?一根白绫赴了黄泉。我家听得噩耗,拼命将忻姑尸身带回。身无寸缕,体无完肤,尸身…不全…” 彭仇眼睛赤红,目光恨毒,显然又忆起当日的惨相。 “狗官怪忻姑损他颜面,记恨上我家,从此处处刁难。家里田庄铺子频频出事,下人多被恐吓威逼。祖父因忻姑之事,生生吐血,没有熬过一个月。父亲忍不下这口气,誓要为家人讨回公道,再次上告,告到知府处。谁知知府与狗官的连襟上司早勾结一通,我爹散尽大半家财,被关大牢半年才得放出。” “狗官更是羞恼,竟使人在村里放了话。只要为难我家,不管是谁,都有重赏。谁若是与我家走近,便是与官府作对。呵呵,人心冷暖啊。我家发迹起便与人为善,造福乡里。只因恋故土,才一直在老宅安居。哪知道…哪知道…” 彭仇闭上了眼:“哪知道最恶的是平时最善的…” 众人沉默,下面的事情必是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