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G.28【COC】旧事扑朔迷离

    深夜时分，秋木大学不远处的一栋别墅里，一间咖啡室中依旧灯火通明。

    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斜趟在吸烟台旁边有皮革软垫的安乐椅上吞云吐雾，一名身着燕尾服的金发年轻男子在将抱着的一小摞书籍一本一本慢吞吞放回到小型书架上，另外一位胡子邋遢眼眶塌陷的中年人则趴在咖啡圆桌上研究着一本晦涩的典籍，身旁的咖啡早已没了热气。

    三位来自西方的异乡人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聚会与此。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我说吧，”金发青年似乎最先受不了这种压抑，“我觉得我的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明天我打算申请回国，协会里需要我！主需要我！”

    没有人接话。年轻人接着自言自语。

    “我觉得来日本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我们的时间本来这么的宝贵……”

    花白头发的老者终于把烟斗从胡子拉碴的嘴边取开，换换的开口：“年轻的戴尔·克林顿，你必须清楚，我们和主是不一样的！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唯有理智方能驾驭，而求知的探索又是漫漫无穷的道路。”

    “我知道！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恢复的足够好了。”

    “那么没人拦你，”安乐椅来回的晃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但也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协会并不是真的打算派我们来这里颐养天年的，我们来到这里，身怀着主的意志。”

    “我知道，”金发青年再次强调，因为入会晚的关系，他总看不惯这些‘前辈们’在对话间喜欢打机锋，“我知道我们来要干什么！来调查摩根教授的失踪事件！但这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警方也一直没什么线索……”

    “警方？”老人嗤笑一声，“你觉得这个层面的事情警方有可能介入进来吗？”

    “那就雇佣私人侦探！”

    “没用的，摩根那个老顽固已经消失了，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留下的消失掉了。”

    “教授何以见得？”

    “一个仪式。恕我不能透露太多。即使他被杀害了，我也能通过那个仪式找到他，但是没有。身体也好，精神也好，这个老顽固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当年他的失踪并没取得协会的重视，现在他们才知道损失了什么，倒也只能徒唤奈何咯。”

    年轻人沉默了。按照规定，他知道自己不能更深入的询问下去了，而且他也清楚自己脆弱的精神不会想要再度遭受那些神秘知识的摧残。

    老教授同样也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继续闷声躺在安乐椅上抽着烟斗。

    年轻人从书架上找了一本新书，走到一边的软皮沙发上，瘫倒在上面。

    “尊敬的汤姆教授，那么我们还停留在此做什么？”年轻人再度开口，“我想我们已经恢复到足以返回到主的身边了。”

    “主无处不在，它就在我们的身边，”趴在一旁咖啡圆桌上看书的邋遢中年人终于起身，并朝着安乐椅上的老教授招手，“嘿，汤姆，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你能发现什么？”老教授十分费力的从安乐椅上爬起来，“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被呼来喝去，你就不能把书拿到我面前吗？……我看看……这个是英国皇家图书馆摘录的拉丁文原版《秘传教义》吧，这本书我只看过英文版的……我对拉丁文算不上精通，快说说看有什么新发现？”

    “译文版完全不能看！意思全变了！你快看这里，还有这儿，”哗哗的翻书声，只有此刻，邋遢的中年人显出了干练的作风，“和你的猜测完全耦合，那家伙手里的那本书就是原稿！是亚特兰蒂斯语的《德基安集》！”

    汤姆老教授叹了口气：“即使如此，我们也知道的太晚了。”

    “就算那家伙死了，也一定要把他的那本书找出来！”

    “我问你，科图，”老汤姆教授盯着中年人的眼睛，“如果你知道你马上要死掉了，你会把你手里的那本《祭祀黑书》的德语版原典透漏给我们看吗？”

    科图愣了一下，继而沉默不语。

    “正如你不会把你手里的资料留到你死后那样，摩根也会在他死前烧掉他的收藏，”顿了顿，老教授苦涩道，“我也同样。”

    只有名为戴尔的金发青年表示不解：“为什么？前辈们孜孜以求的不就是这些令人心潮澎湃的知识吗？为什么不让它们流传下去造福人类？为什么你们全都……”

    科图挥手打断了：“你的年少无知是双刃利剑，太过好奇小心伤到自己。并不是所有知识都会造福人类，我们的研究结果只会给人类带来恐惧和灾祸，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我们和你不同，我们追求这些知识并不是为了全人类，我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而已。在我们做出这些选择的同时我们已经做出了随时牺牲性命的准备。你呢？年轻的戴尔先生，你做好随时与主会面的准备了吗？”

    “可是……可是，你们说的与教义不同……”

    “教义？”科图撇了撇嘴，“圆桌骑士协会已经成立多久了？创始人曾孙子的曾孙子如今都已入土，那种古老的教义也只有你们这种狂热的年轻人会去完全遵守了。”

    “有点过了，科图，”老教授挥了挥手，向着青年人和蔼道，“教义也并不完全是错的，人类从来都无法匹敌那些旧神，甚至连看到他们的仆从都会丧失理智，这点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科图却接过话茬：“但是，事实证明，即使人类无比弱小，它们也从来没有想着要统治地球，它们似乎对这颗小行星上的生命完全没有兴趣，即使来此也不过是暂居而已。这可真是打了你们这些‘降临派’的脸了，忙了几个世纪，到头来确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你……”戴尔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老汤姆连忙走过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瞪了科图一眼，语气放缓：“虽然我没有亲自参与过邪神的召唤，但我确实听说过真实的事件。那些异教徒和降临派的科学家们搞出的事端，协会里是有记载的，的确有好几次，被召唤出的邪神吞噬掉了所有膜拜的召唤者们，然后安然的离开了，它们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降临’的心思。”

    “不过我们虽然不能算是‘降临派’，却也和那些‘拯救派’沾不上边，我们只是想了解更多而已，我们对这些禁忌知识的渴望，就好像是精神**，或者那伊甸园之中的苹果树那样。”

    科图挑眉：“拯救派？事到如今提那些人干嘛？只有对知识的了解十分匮乏的愚蠢探索者才会人为人类有自救的可能，但事实上我们早已经确定了，这只是无稽之谈而已。”

    对于这个说法，老汤姆沉默了。

    “怎么？教授有不同见解？”

    “事实上，”老汤姆斟酌字句，“科图你虽然比戴尔早几年入会，你也依然有许多东西没听过。你也许并不知道，我们刚刚讨论的那个人——摩根·皮尔斯教授，他就是早年间拯救派的核心一员。”

    “哦？”这下科图真的有点早震惊了，“摩根教授……怎么可能？他所知道的‘知识’，恐怕不必汤姆教授你要少多少吧？”

    “如果刚才的结论正确，摩根真的怀有那本《德基安集》的话，我可以肯定，他的研究肯定要远超于我……”

    “这样的人，也会认为人类有足以自救的办法吗？”

    “谁知道呢？如果找不到那本书，我们永远只能停留在猜测中。”

    “也许，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科图走到书架旁，从上面取出一个资料夹，“如果教授是正常死亡，我们恐怕的确要无能为力了……但现在的所有线索都证明，教授的突然失踪其背后恐怕另有原因。”

    “会不会是异教徒的作为？毕竟摩根教授在失踪之前，外界就已经流传着摩根教授获得了那本书的事情……”

    老汤姆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一切都无从对证，十几年的时间已经太久远了。何况，即使是异教徒所为，为什么摩根的身体和精神都毫无踪迹？难不成他们把他活祭了？”

    听到这里，旁边的金发青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科图却摇了摇头：“对异教徒来说活着的摩根肯定比死掉的更有用……毕竟能当做祭品的人类满大街走的都是，而对德基安集有研究的人全世界却只此一家。”

    一边说着，一边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中翻出了一张剪报。

    在有点年头的发黄的纸张上记载着的是当时小有名气的名誉教授摩根在秋木市失踪的新闻。

    “他失踪前最后居住的地方似乎是这里的郊区一个叫……‘合家庄’的公寓，该死的日语真难拼，如果这样，我们不如去那里找找看吧。”

    “虽然不认为几十年过去了还能有什么发现，”老汤姆叹了口气，“这大概是最后的线索了吧，现在都去睡吧，明天天亮后大家一起过去拜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