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五章 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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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着今天是毕月的批判大会。 毕月铺好了被子,腋下夹个小盆,一手拎暖壶,俩三个小时都没咋搭理过她娘,这时候了,主动跟刘雅芳露笑脸道: “娘,走啊?” 刘雅芳刚把袜子脱了,闻言抬头不是好气儿道:“哼!用着我朝前,用不着我朝后。现用人现交。” 毕月嬉皮笑脸的: “哎呀,你咋啥都说我,快点儿,啊?娘?” 毕金枝甩着手上的水,进屋正好听见这句: “走,月月,姑陪你去。” 毕月脸色有点儿为难,微转头看毕金枝,托词道: “不了,外面挺冷的。姑赶紧躺下吧,我等我娘。” 毕月蹲在门房里,屁股下面一个小盆,刘雅芳披着棉袄,拿着手电给她照亮。 等这对儿娘俩冻的嘶嘶哈哈的回来了,毕金枝坐在炕上,指着毕月和刘雅芳告状: “这孩子确实特性。 你看刚才不让我陪着吧。 嫂子,你知道不?我挨着她睡觉,我脸刚转过来,她就一扭头给我个后脑勺。 你说她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姑姑多埋汰呢。 那是嫌弃我啊是咋地?去了城里了,毛病越来越多。 以前我记得只要我一回来,她都跟我挤一被窝。 现在可倒好,讲究令那个多啊。换衣服也躲着我!” 屋里的几位男士都没当回事儿,该洗脚洗脚,该刷牙刷牙。 狗蛋儿光脚趿拉棉鞋,穿个绿绒裤,寻摸地溜进厨房,不一会儿嘴里塞了个糖炒山楂。他以为别人没注意,其实谁瞅见他,嘴里都冒酸水。 毕月听到毕金枝盘腿坐那告状,脸色微红。抿抿小嘴,直接上炕,没作解释。 刘雅芳陪笑脸接话道: “要不我说呢?不行赶明儿让你哥揍她一顿,我看她就是短揍。我现在也烦她烦的不行。”说着话,还不忘对着毕月的腿给了一巴掌。 打完还笑,继续道: “你瞅瞅,她这褥子被子,都是新的。我那是给铁林预备的,得,现在便宜她了。 那天搁屋里,狗蛋儿眯瞪一会儿,扯下她的被子盖会儿脚丫子,那她都不让。给我气的,要不是屋里有人,我非得给她几撇子。 她姑,别说你了,跟我也那样。你不用瞎寻思,你看自打回来,我俩哪天没犟犟过? 我让她穿啥,她嘴上答应,第二天光个脑瓜穿件黑大衣,还那副单薄相。 你说人家那大丫头过年都穿个红啊绿的啊,她天天不是灰就是黑,咋说也不听。 大过年的,谁不穿红袜子踩踩小人?她就不穿,我俩差点儿大三十干起来,能气死个人。” 毕金枝撇嘴,心话: 嫂子,你那是要给几撇子的样子吗?你们就惯着吧。 以前挺憨厚个孩子,现在妖里妖道。 要她说啊,有时候还不敌她家付娟。 娟子是只要她的东西你别碰,那就行。她侄女呢?现在是不但她的东西不能碰,她还管别人。 毕月躺在被窝里拧开了三个瓶盖,抹完这样抹那样,她娘搭眼看见又评价道: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我这一辈子竟用肥皂洗脸也那么地了。有时候没肥皂,用凉水一摩挲就完事儿,也没见着比谁老相。 你说她小小年龄的,现在就说什么保养不保养的。这得多费钱?擦到哪年是个头? 再说晚上睡觉她擦齁香的,谁闻吶?完了白天啥也不擦。 金枝,我那也有两瓶,一瓶今儿个给丰和他媳妇了,都这败家孩子给买的,还剩一瓶,你拿去用去吧。” “嫂子你不用啊?你也得擦擦。咱都这岁数了,咋的也得收拾收拾,出门最起码得比人年轻点儿。” “我用啥用?不够麻烦的。一样一样的,走哪还得搁兜揣着。一脸老褶子,没有花钱的必要。你哥还敢嫌弃我啊?他那抬头纹都能夹死个蚊子。” “那行,我正好没擦脸的了。” 话题转的多快,连他爹都遭殃了,毕月本以为没她啥事儿了,结果…… 毕金枝又改说毕月扒馒头皮了: “……我家娟子也那味儿。 嫂子你说,以前都吃不饱饭呢,现在一个个的,谁道是孩子们忘性大是咋地?还是我花钱手太松啊? 给娟子惯的没个样儿,这两天我也反省了。 挑啊,都挑食,咱们都得管管。 那天娟子扒馒头皮吃,一筐的馒头全被她祸祸了,给我气的没法没法的,要不我能搁饭桌上要动手吗?一问她,她说学她姐。” 刘雅芳心话,我家月月是扒自个儿的皮,你们家孩子上手扒别人的,那能一样吗? 但不能那么唠啊,那不越唠越散了嘛,随声附和道: “说,咋不说她?连着狗蛋儿一起骂。 仨孩子,现在就成子不用我管。 整两本书,天天看书复习,村里人找他都不出屋,唉,要我说,太认学也不好。” 毕成面无表情的看着炕墙,只是那张脸,慢慢转红。 毕铁林拿着脚巾的动作一顿,扭身笑看躺他旁边的毕成,重复刘雅芳的话:“太认学不好,知识该学杂了。” 毕成后背一僵。要怪只怪书上带插话,他小叔一扫就能看清,还有罗麻花,等开学的。 刘雅芳听到了,还以为是毕铁林也加入聊天战线了呢,继续道: “得亏生的少。金枝家就那一个,还好点儿呢。 金枝啊,这回回去好好和娟子说话,别动不动就伸巴掌,孩子都打皮实了。 你就看我,我天天说她们,嘴皮子快要磨破了,现在啥样?一个个的,都被我说皮实了,没人当回事儿。” 刘雅芳说到这,有点儿给自个儿说生气了。 可不是咋地?一个个都拿她说话当放屁,尤其大丫头,没起任何表率作用,对着毕月的腿窝又轻拍一巴掌: “我记得咱娘活着那时候就说,吃东西不能扒了来扒了去,福气都给扒拉没了。说了也不听啊。你哥惯着,主动扒馒头皮递过去,那还有个整?” 毕铁刚一脸水珠子进屋,哼了一声:“唠嗑就唠嗑,别逮谁说谁,扩大战线。” 毕月也借机赶紧翻身趴在炕上,给她一左一右坐着的刘雅芳和毕金枝一个后背。 她这一个举动,让毕金枝心里有点儿失落: “现在的孩子咋那么难管呢。你看咱俩在这说的热闹,月月就跟没听着似的,自打回来也不跟咱唠唠嗑,学校啊啥的。” 毕月下巴拄枕头上,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唠啥啊?唠多不露馅吗? 再说她跟她娘她姑也没有共同话题啊。 唠化妆品啊?说了,她们也不懂。 她晚上擦脸护肤,白天啥啥不擦,那是低调好嘛? 你想啊,有人问:“毕月,你擦啥呢?”那这话外音就是羡慕她水嫩嫩的小脸。 然后她扬起天真无邪的脸,懵懂回道:“啥都不擦啊。怎么了?” 哈哈,想想都觉得爽。好有心机啊。这种心机,她稀罕死了。 从没保养过,照样肤白貌美,天生的,没招! 毕晟隔着枕头往前趴,大脑袋凑到毕月跟前儿:“姐,明早吃馒头啊?”敢情他只听见他姑他娘唠馒头了,长身体的阶段,咋吃都吃不饱似的,说说就饿了。 毕月小声道:“行啊,我继续扒皮。让她们说我。” 毕晟很会来事儿:“我的那份也给你。” 毕月咦了一声,露出一脸嫌弃:“可不用。你手指甲该剪了啊。去,现在就剪,脚趾甲也给我一块堆儿收拾了。” 至于她娘和她姑说的那些,毕月确实没往心里去。 说去呗?又不掉块rou。 再说人家心理强大着呢。 毕月听着他爹他小叔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给予自己正确评价,那就是:真儿真儿进步了! 还记得第一天回来那晚,她快赶上打更n的了。被那呼噜声搅合的,一宿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做好心理准备了,也不能夜夜打更啊,那不得年没过完困死了吗? 寻思就拿那呼噜声打小曲吧,数着一二三睡觉。结果她小叔喝多了。 也不知道小叔是睡觉崴着脖子了是咋地,有的呼噜声还只半声。 哎呦,那给她急的呢,上不来气。 后来没招了,下地现取的挂窗帘的棍子上炕。只要毕铁林那边儿半声,毕月就隔着毕晟拿棍子捅毕铁林脑袋。 有那么两分钟,毕铁林打呼噜打的狠了,被毕月捅的跟拨浪鼓似的。 害得刘雅芳半夜下地上厕所,影影绰绰看到了这一幕,迷迷糊糊地,拎了把菜刀进来。 硬说毕月是白天招着哪路小鬼了,说过年家家烧纸,她太瘦身体不好,让她枕菜刀睡觉,毕月还怕多说话影响别人,就那么邪乎地枕着菜刀眯瞪着了。
再后来,挡不住她爹她叔天天喝啊,她就练出来了。在咬牙放屁嘎巴嘴打呼噜声中,该怎么着怎么着。 性情方面,毕月认为自己也有很大突破,给自己一个赞。 现在出门,管是真假呢,管是别人冲哪方面的,谁不得夸句她变了,性格好,大大方方,麻溜利索的。 而她赞自己是因为,她本以为她不是有什么耐性的人,她毕竟一直自己过独日子,现在却和一大家子人相处,居然相处的还挺好。 就是跟村里七大姑八大姨,也不像暑假那样躲着了,而是跟谁都能唠两句,挺合群,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所以她娘她姑说的那些小毛病,她没当回事儿。 因为她知道,她没有那个公主命,自然得不了公主病。 …… 毕月一把扯住方向盘,她冲毕成喊道: “说了踩离合踩离合,干啥都先踩它,记不住吗?重来!” 毕月板着小脸,又重新坐正身体,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毕晟坐在后面,抿了抿小嘴,看了眼脸红耳热的毕成。 他哥可真是想不开,学开车也不能找姐啊,你瞅他姐那厉害样儿吧。 毕晟一副瞧不上毕月的模样,伴随着这些心理活动,还摆了摆小手,摇了摇头: 就是哭着喊着要白教他,他都不稀得要。 后山跟前儿一大片荒地上,夏利车笨笨咔咔地重新启动,绕着圈儿的开。 “加,加你得挂挡,寻思啥呢?” 毕成…… 毕月就跟驾校老师似的,她一个指示,毕成一个听令。 “靠边儿停车。” “你?你可真是?不能一脚踩死不能一脚踩死的,人蹿出去呢?” 毕成满脑袋是汗,闷声道:“姐,你能别老急吗?你一着急我就……” “你就啥你舅?这都几个小时了,一上午了。我当时上路练练胆一个小时就嗖嗖开走了。 而且开车这东西,你那慢性子也不行,你当是啥慢工出细活的工种呢?到关键时刻,你还哏哏揪揪的,我告诉你,那就得出事儿。还交通大学的呢?” 毕月气的不行,就没见过比毕成还笨的了。 毕成也很委屈。念交大又不教开车,他学的专业跟那没关系啊。 瞅这一上午,被他姐教育的,越喊他越急,越急越忘。要不是他好脾气,换个人就得好好的事儿干起来。 关键他没想学,他姐说这些都得会,非揪着他出来。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事实证明,确实有些工种分人。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毕晟看不下去眼了。 他也不偏向他哥了,觉得他姐说的太对了,他哥确实太笨,让他这个暴脾气也压不下火: “哥,你下来,我瞅都瞅会了。” 毕成有点儿难堪,他站在空地那,看着他弟弟嗖嗖嗖地开着就走。 倒是毕月,从车上下来了,一看毕成那样儿,又叹气心软了: “上车,再练练,熟练工种,家里正好有,都学会了,以后不折手。” 这面仨孩子第一次一起出门“玩”,那面家里还不招人上门喝酒了。 毕铁刚和毕铁林被毕月说的,嘴上虽啥都没说,但心里承认说的对,喝啥喝,干正事儿。 毕铁刚和赵大山负责招待,陈大鹏跑腿喊人啥的,毕铁林拿着小本记录,到底都谁能定下来要跟他去挖煤,家里啥情况。 而毕金枝也是第一次正正式式地向刘雅芳打听楚亦锋,刘雅芳没藏着掖着,没像是跟别人说的含糊,连在百货大楼生的细节都学了一遍。 毕金枝倒是说了句真理: “一般普通姑娘嫁高门,哪家不得闹吵吵一番?哪个当父母的能甘心? 本来就觉得自个儿孩子谁也比不上,再加上条件好,那都恨不得扒了着挑。 不过闹完又能咋地,照样得娶,胳膊那还能拧过大腿儿啊? 至于咱家月月,嫁进小楚那样的人家了,能不能过的好,那就看月月有没有本事立足了。 我倒是觉得没啥,他那妈不是还要给你捡骨棒?” 京都,梁吟秋听王建安讲述毕铁林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