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离开
洛瞳醒来后，风长央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眉眼淡淡的。 “我……这是怎么了？”洛瞳皱了皱眉。 “许是染了风寒，多休息会儿就没事了。”风长央轻声说。 洛瞳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风长央负手站在书房中，身后站着魏澈。 “殿下，近来皇子妃和太子的联系十分频繁，属下怀疑……”魏澈不再说下去，风长央自然会明是白什么意思。 风长央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魏澈，如果没有成王府，我们的胜算是多少？” “四成。”魏澈淡淡的说。 风长央没有说话，眸中的光深沉似海。 洛瞳在房间里等着风长央过来用晚膳，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 桌子上的菜已经热了两次，桃儿怕洛瞳难过，轻声说：“不如姑娘先吃吧，或许殿下已经用过了。” 洛瞳沉默了一下，摆了摆手：“收下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桃儿本想再劝，看见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终究是有些不忍，闭上了嘴。 桃儿收拾了饭菜离开，洛瞳扶着墙，忽然觉得大脑一片眩晕，她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等难受的感觉慢慢过去，她才一脸恍惚的起身，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等睡觉的时候，桃儿去熄灯，洛瞳便叫住了她。 “桃儿，今天御医来，有没有说我得了什么病？”洛瞳装作随意的问。 桃儿愣了愣，想起风长央的话，便笑着说：“只是风寒而已，姑娘切莫太担心了。” 洛瞳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笑笑，躺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浮泊凉收到了十一皇子府的拜帖。 “让她进来。” 随着浮泊凉的命令传达，洛瞳被引进了太子妃别院，静心阁。 “瞳儿。”浮泊凉的眉眼稍稍柔和了一些，“过来坐下吧。” 洛瞳点了点头，在软榻上坐下，微微皱眉：“我今天过来，是有事要找你。” “怎么了？”浮泊凉挥了挥手，示意血衣和蓝凌出去守着。 洛瞳淡淡的说：“我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浮泊凉一怔，继而皱眉，执起洛瞳的手腕就开始诊脉。 她诊脉的时间越长，脸色就越难看，到了最后，完全白了下来。 洛瞳看见她的反应，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忍不住追问：“到底怎么了？” “你中了毒。”浮泊凉沉声说。 “看你的样子，这毒一定很厉害吧。”洛瞳淡淡的说。 “此毒名为尸魂，我从前只在书上看到过，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而且此毒……没有解药，”浮泊凉冷冷的说，“中毒者，刚开始会有喜脉的现象，实则是毒发的开始，尸魂会在人的身体里潜伏一段时间，然后伪装成喜脉，紧接着从内在开始摧毁人的内脏和心脉，无药可救。”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你的脉象，尸魂已经在你体内待了三天有余。” “这么厉害的毒，是谁给我下的？”洛瞳皱眉，一脸不解。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离开辰华国，跟我回黎山！”浮泊凉站起身来，声音冷到了极致，现在或许只有老谷子才能救她一命了。 “我想知道，中了尸魂后，我还有多少时间。”洛瞳平静的说。 “最多不过一个月。”浮泊凉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这样啊，”洛瞳低头微笑，“我知道了，可以让我去跟他道个别么？” 浮泊凉握了握手：“你这样，让我很不安。” 若是按照洛瞳的性格，应该是宁死都要留在风长央身边吧。 “泊凉，我相信他一定会赢的，因为他是我托付终身的人，”洛瞳轻声说，“同样的道理，我希望我能够平安归来，然后和他长相守。” “如果我不幸死了，他也只会以为我负心背叛了他，他可以安心的活下去，活在这个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里，他不必为我痛苦，也不用为我伤心，这样就很好。” “但是，我可以请求你不要告诉他真相么？”洛瞳微微笑着，“我不想让他担心，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就来找你。” 浮泊凉静静的看了她半晌，然后倾身抱住了她，声音很低：“瞳儿，你长大了。” “总不能一直让你们担心吧。”洛瞳淡淡的笑着，温柔美好。 当天夜里，浮泊凉送洛瞳回了府，然后自己回去了。 洛瞳站在书房门口，推开门，看见风长央坐在那里认真的处理着密函，侧颜带着杀戮果断的霸气。 她的心柔软下来，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风长央的身子僵了僵，然后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洛瞳笑着，附身吻在他的脸上。 三天里，他们极尽缠绵。 风长央知道洛瞳去找了浮泊凉，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风长央以为洛瞳有了身孕，而洛瞳知道自己中了毒。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是什么，但是他们都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洛瞳的选择，风长央也知道了，他不反对，反而很支持。 第三天晚上，洛瞳靠在风长央的怀里，笑容恬然安静。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那天？”她眯着眼，眼中露出了些许天真和快乐。 “我当然记得。”风长央拥紧了她，那是他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天，怎么会忘记。 “那次你从水中救了我，我就想，这个人，就是要陪伴我一生的人了。”洛瞳的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 “那是你第一次见我，我第一次见你，却不是在那时候。”风长央的声音很温柔。 “啊？我怎么不知道？”洛瞳一脸困惑的笑。 “那年我站在海棠树下，看见你在练字。”风长央轻轻的笑着。 “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注意到我了，”洛瞳嘟着嘴，“你救我，不会也是早有图谋吧？” “是，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对你有了图谋。”风长央难得的说出了真心话，却引得洛瞳满意的笑。 两个人相拥着站了一夜，说了一夜的情话，看着月亮一点一点的消失，天边的第一缕光线出现。 清晨的大雾阻隔了视线，一切都很迷茫。 成蓝站在他们的身份，也站了一夜，只是两人没有发现，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时光里，隔绝了所有人。 成蓝转身离去，她高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叫羞愧的东西，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如此卑劣的人。 当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洛瞳抬起头来，语气很淡：“我累了。” 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斗，厌倦了浓烈的血腥味，厌倦了刀光剑影。 “嗯。”风长央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我要走了。”洛瞳继续说，语气不甚在意。 “好，”风长央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我送你。” 仿佛是妻子去集市上买菜，丈夫站在门口送她离开，但是他知道她不久就会归来。 然而风长央站在门口目送着洛瞳离开，却清楚的明白，她不会再回来。 她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坚强勇敢的生活下去。 浓雾散去，不远处的街道上站着三道身影，为首的女子眼神冰冷锐利，是再熟悉不过的脸。 而洛瞳，正在向她走去。 浮泊凉抬起头来，看见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轻轻蠕动着嘴唇，没有声音，但是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请你照顾好她。 浮泊凉面无表情的颔首，等到洛瞳走到她的身边，四个人一起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洛瞳都没有回头。 她不敢回头，怕一转头，自己就会舍不得。 浮泊凉带着洛瞳离开后，成蓝走到了风长央的身边。 她没有多说什么，风长央也没有说什么，沉默半晌后，风长央说：“回成王府去吧。” 他默默的转身离开，身影冰冷萧瑟。 仿佛那个女人走了，就带走了他所有的温度。 “对不起。”成蓝轻声说。 太子府。 斩风一脸焦急的冲进了书房：“殿下！太子妃不见了！” 风凉夜眯了眯眼，并没有斩风想象中的慌乱，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战斗，终于开始了。 当天夜里，风凉夜进宫面圣。 “这一天，终于来了，”老皇帝淡淡的说，“你会站到我面前，说明你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了吧。” “儿臣不辱父皇使命。”风凉夜跪下叩头。 老皇帝满意的笑了起来，风凉夜递上一杯毒酒，老皇帝泰然自若的接过，一口饮尽。 不过片刻，老皇帝便带着安详的笑容倒在了龙床上。 风凉夜长久的跪着，过了很久，他才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半个时辰后，太监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皇上……驾崩了！” 这一天，十一皇子风长央所掌管的一万禁卫军包围了皇宫，太子风凉夜和成王联手，先是火速拿到了玉玺和遗诏，然后以太子名义镇压叛乱皇子，皇宫成为战火纷飞之地，这是真正的血洗，宫女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身边是鲜血和正在打斗的士兵。 这一场战斗，直到深夜。 深夜时分，十一皇子风长央落败，在城墙处被围困，无数士兵举着火把将他包围起来，人群分开一条小道，太子风凉夜，成王和曾经的十一皇子妃走了出来。 “风长央，你没想到有今天吧。”风凉夜眯了眯眼，眼中满是得意和喜悦。 就在今天，他终于要登上皇位！ 他多年的夙愿，随着风长央的死，都即将实现！ 风长央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无声的笑了。 聪明如他，早就知道了结果会这样。 可是为什么还要坚持？因为有时候，有些东西，就算是死也不能丢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