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目标与顾虑
透过道路两旁的树梢映照下来的柔和橙红阳光，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看来夕阳比起前一刻愈加西斜了。 地点是离开学校必经的长长坡道上—— “……我打算，这两天暂时离开这边的区域进行搜索。” “咦？” 大概十多分钟前，在教室道别了乙羽仓皇的邀请没多长时间，便等来了从职员室汇报完日常登记的仲野。两人也和往常无二地结伴离开了学园。 漫步同行在坡道上，两人间经过一段短暂的沉默后，迎来了刚才的对话。 “这几天的热点话题虽然多数是有关地震异象的猜测报导。但网路上一些有关超自然同好会的论坛里，却也开始流传起涉谷和杉并的周边郊区里，曾有户外运动者发现了某种脱离人为程度的惊悚破坏痕迹……” “你是担心到了周末人流量剧增带来的隐患？亦或是再拖下去，有可能还会发生我们不了解的状况？” “两者皆有吧。” 少女的询问，让红聿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在variants进行了二次变异后，我就一直抱着不能再以过去的认知来衡量它们的心态。” 因为数日前消灭的那几体，实在给他留下了过于反常的印象，直白地说则是完全违背了人们对于一般变异体的诠释。 嗜杀、暴虐、疯狂、丧失理智，基本就如同是烙印在变异体身上的象征性标签。 然而，就是本该被如此定义的凶兽，却在那一战中发挥出了意料之外的相互配合。 轻易便击败了AS界限的异能者不说，用一介变异体的身份而论，它们各自分配好的行动模式更是堪称沉稳地过分。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猜想。但它们……说不定二度变异后，在保留原始本能的状态下恢复了部分的灵智！这也正是我目前最担忧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它们可能已经重新恢复了接近常人的思考能力！？” 仲野稍稍歪着头用食指抓抓太阳xue，像是整理着脑海的思绪停顿片刻之后，脸上紧接着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究竟恢复了什么程度我也无法断言，不过从它们已经能够合团而战的状况看，恐怕灵智至少不会弱于一般的哺乳动物了。而且我有预感，剩下的数体实力与智慧也许都会远超现今已经被消灭的个体！” 之所以能得出这个结论，也是鉴于它们在降临这边的世界后就马上选择了脱离原地隐藏起来。思考模式与第一时间想到主动发起袭击的变异体截然相反。 这么一想，搞不好数日前薰所遇到的那一体尸骸，实际并不是不敌败走。而是察觉到自己的同类气息消失后，恢复的灵智与本能的驱使让它考虑到有可能陷入到他人的围攻，从而才选择了战略性的撤走。 “如此的话，确实会变得棘手起来了。” 看着仲野浮现对此认同的表情独自点头，红聿随即轻笑着说道：“瞎苦恼什么呢，即使真的变得麻烦起来，那也只是我该头疼的事情罢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相互的反问让两人都不解地愣了愣。好阵子，像是觉察到对方话里的本意，停下脚步的仲野顿时弯起柳眉回过脸瞪着黑发的少年。 “难道你、你想丢下我一个自己去吗！？” “哈……？” 闻言，这回轮到红聿嘴里不知觉发出有点脱线的诧异声。再观察到面前少女那副认真满满的表情，他这才弄明白对方刚才真的不是在说笑。 “讲什么胡话呢，你跟着来干嘛？猎杀变异体这么危险的事情！” 见仲野还是撅着嘴唇没有任何放弃的样子，红聿脸上的愕然也迅速被严肃取代。 “别闹了，你又不是没和那些怪物交过手？真以为这是出远门去郊游吗？！” “就是知道危险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呀！？” 少女鼓起脸气冲冲地反驳，红聿一时差点被这句完全搞反各自立场的话语噎住。不由在心中大叫着“这句话应该让我说才对吧”。 无奈地捂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如是反问：“你明不明白，这和几天前的情况可不一样，难道你希望我在那种战斗环境下分神！？” “本小姐看起来就那么像随时都要人照顾的弱流女子吗！” “我这是担心你的安全好吗？” “那你的意思就是觉得我很累赘咯？！” 一直说到这，仲野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而隐约嗅到了一丝火药味的红聿，却仍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作出任何退让，反倒加重了语气地道。 “……啊啊没错！至少对上那些规格外的怪物，如果有你在身边，我就更不能放开手脚全神去拼杀啊？” “我、我也能帮上忙的！！” “给那些怪物当免费沙包！？” “呜呜呜！那你就看看我够不够格当沙包——！” 毫无意义的拌嘴莫名其妙地就升级到了吵架的级别。 随后，几乎就在话语落下的瞬间，少女已然迅速后撤一步，微微压低身体摆好了攻击的姿态。 “喂等等？！什么鬼，这展开也太突然了——” 咦？！ 来不及出言制止，覆着强大冲劲的进攻转眼带动起破风声，招式名为铳钢的神速刺拳猛然向着自己轰来。 但真正让红聿发出那声惊诧的却不是攻击本身，而是眼瞳中瞬息捕捉到的——仲野戴在右手上透着冰冷金属暗芒如同指虎一样的物品。 那种与之银灰钛合金制成的指虎完全不同，犹如深海之蓝的金属色泽，以及击打块面正常不该设计存在的，如同虎类尖锐利爪般的三足菱刺。 那是…… “白镞？！” 口中喊出的名称，直接被下一刻的碰撞所迸裂出的沉闷声响淹没。 “锵”地一阵颤音，从两人站立的位置中心往外散开。 而在少女预想中，本该被这一拳狠狠击飞出去的红聿，也依旧完好无损地好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保持着出拳姿态的手臂，正砸在一柄充斥着机械风格的黑银长剑剑身之上。 当目睹到少年将剑横于身前的这副景象，她也算彻底明白了刚才击中目标后产生的那种莫名阻隔的由来，还有那份仿佛捶打在厚实岩壁般的手感。 原来就在拳头快要打来的一刻，红聿近乎反射性地做出了一道挥手虚握的动作，把帝骑的武装长剑从身边扭曲的空间里抽出，拦下了那一击。 “啧，这都被防下了吗……” 嘴里如此小声嘟哝的仲野，脸上也挂着一副踩到小石子似的抱怨表情。 明明差一点就得手了的说。 “你刚才那下绝对是把以前憋着的火气也一次性撒出来了吧……？” 就算这么说，面前的少女也只是“哼”地别开脸去，不搭理自己。看来还在生气的样子，那这个时候果然应该先转移一下话题比较好。 “说来……泉叔竟然把这东西也给你了？什么时候的事？”压下唉声叹气的想法，红聿随即把视线放到了对方手上戴着的物品上。 “就在地震发生后的当晚。” “你带着好几天了啊！？” 虽然看起来还有点余怒未消的模样，但听到红聿有点吃惊的声音，少女也老实地点了点头。 说着，红聿抬起手中的长剑观察了一下方才硬悍那道攻击的位置。可没一会，他马上就发现，大概位于剑柄往上十公分的距离，那里的金属表面出现了一块显目的凹痕！ 这是刚才的冲击造成的吗……？ 连力量型的蝎目变异体都无法在其留下任何刮痕、以未知合金制成的剑身，竟然在之前的一击下破损了。 ……白虎的爪镞。 采用深海发掘到的迷样金属，交由隐世族群钢铁厅之王光辉炉心所锻造，再以稀有虎型异兽雪魇的血液温养开锋。仲野家从昭和时代便流传下来的灵具，或者也应该说是继承了罗修鬃叶流这个古武派系的象征。 “爸爸他，大概也是看到了有关变异体出现在市区内的报导。那晚你送我回去之后没多久，他就从道场把这个拿来了给我。” “噗，就这么给你了！真的假的？这还真是……” 那个护女心切的臭老头。 红聿忍不住在内心腹诽了一句。 明明自己以前都不知道找他借过多少次，想要试着解析这种灵具的内构，但都被对方以——“你不是我门下弟子”、“臭小子仗着是异能者赢过我们父女俩就了不起啊”、“想看？行啊，入赘我家，灵具随你怎么玩”等各种理由拒绝了…… 话说回来后面两句和第一句各种意义上跳跃性都有点大啊喂？！ 每当想起那时的事情，红聿就忍不住想要投降般地叹气。 如今鬃叶流道场的现任当家，即是眼前少女的父亲——仲野泉一郎，同时也为当下仅存不多的古流武术派系传承者之一，四岁习武，年仅十六便跨越免许皆传达到传颂门槛，号称鬃叶流百年一遇的天才。而且据说在他年轻时，还有着单凭自身修炼到极致的凡体，艰难击败过被国际通缉的S界限异能者的辉煌事迹！ 从此落下了他「无泯罗修」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