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如果必要（上）
龙王塘，山猫小组临时基地。 “见鬼，我们被锁定了。快摆脱，摆脱掉！” “它在哪儿？在哪儿？我看不到它！” “完了！是导弹！” 张晨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捂着耳麦，前倾着身子，锁着眉头，听着耳麦中传来直升机飞行员惊恐的叫声，心里简直诧异到了极点。涂装成警用直升机的猫头鹰居然被锁定了！他已经听清楚了飞行员在喊些什么，但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是以他愣了片刻之后，立刻对着耳麦大喊起来：“猫头鹰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耳机里传来嘶嘶啦啦的电流声，悬挂在直升机机腹的摄像头所传来的画面开始抖动起来，在这之前那摄像头原本是锁定在了地面上的那辆银灰色汽车上。 骤然的变故，让飞行员没听见张晨的呼叫，或者听见了却再也顾不得回话了。在张晨第三次呼叫的时候，就听耳麦里传来了直升机驾驶员绝望的声音：“我们被击中了！呼救，呼救！我们被击中了，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摄像头所传来的画面从抖动变成了翻滚旋转，画面之中，天空与山川交替而过，张晨能看见翻滚中直升机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几秒钟之后，摄像头与地面直接接触，而后屏幕变成了一片雪花。耳麦里再也没了绝望的喊叫，有的只是一片静默的电流声。 张晨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他深锁着眉头，似乎在想着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抑或者想着解决办法。他以为自己已经高估了小老鼠，但事实证明小老鼠的厉害程度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 小老鼠不但警觉的发现了那枚炸弹，还用最快的速度将其摆脱。隧道里发生了什么，张晨一无所知，但就像他说的那样，现在只能朝着最坏的方向去想！现在就连直升机都被击落了，全员八人的山猫小组，只剩下了他跟骇客两个人！ 哦，对了，还有那个不合群的杨振维。但那个不服从指挥的家伙，很早之前就失去了联络，天知道那家伙现在是死是活。毫无疑问，行动已经失败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收场。张晨就好似雕塑一般僵持在那里，好半天，他冲着同样惊愕不已的骇客打了个响指。 “骇客，看着我！我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骇客身边，指着屏幕说：“能调取隧道口前的监控录像么？我是说所有，只要画面中有小老鼠的。” “没问题。” 骇客cao纵着电脑，随即调取出了隧道口的监控录像。 张晨看了一遍，突然问：“这是录像带还是数码录影？” “这条隧道的监控体系是刚刚安装的，所以是数码摄像。”骇客回答道。他的眼中依旧充满了任务失败所带来的失望，现在又多了一丝不解。他不明白张晨现在要做什么。 张晨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很好，非常好！数码摄影就方便多了，不然我们还得跑一趟……那样的话时间也许来不及。”张晨吸了吸鼻子，停止了唠叨，指着画面说：“你可不可以把画面稍稍修改一下？” “你的意思是……”骇客一瞬间想明白了张晨要做什么……他是想通过技术手段来修改画面，洗干净自己的同时将小老鼠拖进泥潭。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这种技术手段并不复杂，骇客就是这方面的高手。唯一的问题是时间，以及那家坠落的直升机，这些物证该怎么解释？ 仿佛看出了骇客的意思，张晨点头说：“放心好啦，别忘了这里是大明帝国。只要有钞票，没有你想办却办不到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你的钞票不够多。”他拍了拍骇客的肩膀：“这件事交给你了，我给老板打个电话。如果一切顺利，做完这些我们就撤退。” “交给我啦。” 骇客在一边开始了他的工作，张晨站起身走到了客厅里，踯躅了半晌还是掏出手机给刘淼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张晨用无比哀愁的语气说：“非常抱歉，老板，我们搞砸了。” 听筒里传来刘淼疲惫的声音：“搞砸了是什么意思？” “搞砸了就是搞砸了……”张晨推了推眼镜说：“……总计九名队员，已确认四名队员死亡，除了我本人与骇客之外，其他三人生死不知。” 电话里，刘淼沉默着一言不发。张晨知道他的上司刘淼很生气，甚至已经出离了愤怒。有些时候张晨觉着刘淼就是一条疯狗，当他汪汪的朝着你狂吠的时候，那说明他很生气，他会用恶心的口水加上把你贬得一文不值的垃圾话严重挫伤你的自尊心；而当他沉默不语的时候，甚至比狂躁的时候还要恐怖。那表示为了发泄愤怒，他肯定不会让你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沉默给张晨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保持着镇静，开口说：“先生，我有一个新的计划……我们控制了隧道的监控录像系统，只要一小段时间，骇客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篡改录像……” “说重点。”刘淼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听起来苍老而疲惫。 “这样做之后，只要警方找到了监控录像，就会把小老鼠列为犯罪嫌疑人，到时候全大连的警察都会追捕小老鼠。” 电话那头，刘淼捏着眉心，苦恼到了极点。又是这一套，栽赃嫁祸，而后指望着国家暴力机关去帮自己擦屁股……刘淼不喜欢这个主意，因为这代表着事情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代表着他要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事实上现在局势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刘淼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消息已经封锁了将近四十八个小时，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超出四十八小时，董事会的那些混蛋一定会委派一个跟刘淼过不去的家伙过来调查，那意味着事情再也瞒不住。 他甚至能想到，一旦事情曝光，董事会的那些老混蛋绝对不会放过他。就算董事会的老混蛋放过他，那个该死的小老鼠也不会放过他。也许他现在该cao心的是要不要提前买一块风水良好的墓地，而不是山猫小组接下来的动作……至于那个该死的小老鼠到底会怎么样，刘淼懒得管，也不想再管。 短暂的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刘淼用异常疲惫的语气说：“你看着做吧，如果必要，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是的，他就是这个意思。四十八个小时的不眠不休，从生理到心理上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既然事情已经让人绝望的不可能出现转机，那他能做的就是趁着剩下的时间里抓紧享受生活。 刘淼已经想好了，他要洗个热水澡，吃上一份大餐，找几个漂亮姑娘疯狂半晚上，然后胡天胡地的大睡一场。至于明天怎么样……去他妈的吧！去他妈的小老鼠，去他妈的董事会！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问题是他能逃到哪儿去？身为保护伞公司的安全主管，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家公司的隐藏实力。无数年的发展让保护伞膨胀成了一个庞然大物，数不清的家族与大人物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公司的触手伸向大明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从国防部到几家情报机构，甚至再到内阁，如果保护伞愿意，他们总会搭上关系。 只要刘淼开始逃跑，甚至不超过两个小时，数不清的、根本不属于他的罪名就会一股脑的扣在他的脑袋上。然后警察、情报机构甚至军方，夸张一点甚至整个大明帝国乃至北约组织都会对他进行通缉。而为了让刘淼掌握的秘密烂在肚子里，追杀者一定会下达必杀令。 逃？能逃到哪里去？俄国？德国？别逗了！他这种人落在敌对国手里肯定生不如死。 精神恍惚中，刘淼挂死了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听筒里依旧冒出张晨的声音。他活动了下酸涩的脖子，蔚然长叹一声，跟着慢慢解开衣扣，钻进了洗澡间。 另一边，张晨拿着电话有些发愣，他紧锁着眉头似乎在评估着刘淼现在的状态。 骇客在一边不停的修改着画面，感觉到身后的沉默，头也不回的问：“头儿怎么说？” 张晨缓过神来，咂咂嘴说：“他说我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头儿听起来很疲惫，似乎已经心理崩溃了。” “心理崩溃了？”骇客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愕然的回头看过去：“那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心理崩溃的头儿所下达的糊涂的，极其不负责的指令，骇客犹豫着还要不要服从这样的指令。很显然，一旦刘淼完蛋了，那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再也没人给予他们庇佑。而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非法的，真要深究起来，冒充国家暴力机关，窃取篡改资料，蓄谋杀人，这些不论是哪一条都可以让他们在监狱里待上很长时间。